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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石血佛 相較于眾人用懷疑的目光打量陳嘉陽,燕韶南卻是大大松了一口氣。 到底是羽中君特意推薦的,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卻能在這種情況下保全自身,等著她趕來,能做到這一點,就不枉她特意繞了那么遠的路上門去請。 出于對羽中君的信任,她想都未想過陳嘉陽通敵的可能。 出事到現在已經大半天了,足夠陳嘉陽將諸人的遭遇理順清楚,匯攏起有用的信息。 “我們是昨天一大早動身的,路上很順利,原定今天中午之前趕回于泉,經過這段山路的時候是上午辰末巳初,還沒走近,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覺著一陣不得勁兒,心里毛毛的,就跟大人說,常言道逢林莫入,最好派幾個人前面探路。同行的譚侍郎聽了很不耐煩,大人就叫黎白到前面去看看,大家繼續趕路。走不多遠,黎白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聽到呼喝不但沒站住,反而撒腿就跑,他藝高人膽大,直接追了下去。 “我覺著不妥,就落在了后面,想著若是平安無事,大不了晚些時候再追上隊伍,萬一出現意外,我這書生起碼不拖累同伴。結果還就真出事了,黎白追去之后很快沒了動靜,前面冒出來十來個人攔住了去路,一看就是盜匪強人之類,為首的直呼大人和譚侍郎名諱,招呼手下嘍啰上來綁人,有反抗或是看著不順眼的,直接就殺了。顧佐上前阻止,還想著擒賊先擒王,哪知道一個大和尚從天而降,兩人打到一起,顧佐不敵,慘叫聲傳出老遠,叫人聽著頭皮發麻。我那時候見勢不妙,早已經藏進了草叢里,那些賊人沒有留意到我,搜刮一番,押著燕大人、譚侍郎還有其他的人就走了?!?/br> 一旁衙門的官兒將信將疑:“你怎么藏的,我們這么多人搜查了好幾遍竟未發現你?” 陳嘉陽抖了抖袍子:“我這衣裳和沙石隨色,只需扯些雜草插到身上,不到眼前看不出破綻?!?/br> 燕韶南點點頭,問道:“對方首領長什么模樣?” “長得膀大腰圓,年紀……留了一副大胡子,不好判斷,差不多三四十歲吧,面孔黝黑,好像長年在太陽底下曝曬,一身短打扮,這么冷的天還敞著懷,聽口音應該就是這彰州人?!?/br> 陳嘉陽還在仔細回憶,蔣雙崖卻急著打斷他:“那和尚的招數你看清楚了沒有?” “那和尚空手,顧佐用刀,打著打著不知怎么,顧佐就被對方近身一把抓住了腿,我不會武,有些說不清楚當時的情形,只覺著那和尚贏得頗為輕松。對了,賊人首領對他似是十分欽佩,還贊了一句,說十佛一出手,是人都要栽?!?/br> 蔣雙崖從他一說到和尚就有所猜測,此時肯定地道:“不是十佛,是‘石血佛’。能將顧佐傷成這樣的,全武林也沒有幾個?!?/br> 燕韶南喃喃道:“石血佛溫慶,金風寨?” 蔣雙崖咦了一聲:“小姐你竟然知道溫慶?” 燕韶南未答,深深吸了口氣,問陳嘉陽:“陳先生,你可有聽到他們說接下來要去哪里,準備拿我爹他們怎么樣?”傳言溫慶出手狠辣,十分痛恨官府,父親落入此人手中,令得她非常擔心。 陳嘉陽道:“我離得遠,只聽到寥寥幾句,好像說來收供品遇上肥羊什么的,又說譚侍郎已經不當官兒了,賣不上好價錢,但誰叫他得罪了佛爺,先綁回去慢慢收拾。最后那帶頭的說了句‘趕緊的,等上了船再說?!?/br> 衙門的小官兒摸著下巴若有所思:“聽起來到像是海匪,那就有些不好辦了?!?/br> 他見燕韶南面帶愁容,大大的眼睛望過來,不得不多解釋兩句:“燕小姐您不知道,咱們彰州除了富庶之外,也盛產海盜啊,沿海的那些小島上究竟聚了多少人,怕是沒人說得清楚。那些當家的幾天一換,死人往海里一扔直接喂魚蝦,更要命的是,海邊的買賣人為保平安也不得不與之虛與委蛇,這幫人說的‘收供品’就是。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給他們通風報信,唉,除了寶中港有兵駐守,有船有火炮,海盜們不敢去,旁的地方還真拿他們沒辦法?!?/br> 燕韶南想了想,同蔣雙崖道:“不管怎么說,溫慶的動向應該查的到?!?/br> 這等聞名天下的反賊,朝廷必然時刻關注著。 蔣雙崖應道:“我馬上找人打聽?!?/br> 不多時兩名欽差率眾趕到,蔣雙崖和保護現場的地方官吏一起去向魏國公稟報案情。 崔繹親自看了看一眾死者,下令著附近幾縣關閉城門,封鎖交通要道,調遣兵卒,征集民壯,沿著眼前的幾條路搜捕,尤其是往東去海邊的官道,要重點設卡。 這命令一下,調兵遣將,泉關和相鄰幾府都是一片雞飛狗跳。這么大的動靜,可除了抓住幾個蟊賊之外,并沒有值得一提的收獲。 燕韶南在了解彰州海盜是何等猖獗之后,對這結果早有預見。 父親沒有當場遇害,而是被抓走了,說明他在劫匪眼中還有價值。怎么救人,與其盼著官兵能找到對方,且把溫慶那兇煞攔下,不如盯著蔣雙崖這邊,先找著對方再說。 依靠國公府的力量,蔣老爺子沒費什么力氣就打聽到了,石血佛溫慶這半年來行蹤不定,多數時間呆在海上,最近一次露面是半個月前幫著海龍幫打下了黑池三島。 海龍幫的大當家尉遲熊人如其名,是個三十來歲的壯漢,與陳嘉陽當時所見的賊首也頗為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