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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韶南點了點頭。 昨晚她和辛景宏商量著打草驚蛇,就是想看看步飛英聽說那個詩袋重新出現會有什么反應,當時他們猜測步飛英驚慌之下,極有可能等不了天亮便找人商議,而最可能找的人就是單澄波。 見面之后二人說了什么至關緊要,大家都期待地望著祝大林。 祝大林連忙道:“他進去之后,我很快就繞到了后窗,趴在窗外偷聽他們說話,倒掛金鉤嘛,我從小就被師父打出來了,掛上一夜都沒問題。單澄波根本沒防備,只叫侍女出去守著門,我就聽著步飛英跟她說:‘我爹剛才找了我去,辛景宏跟他說了蘇子實那事?!?/br> 辛景宏坐在那里,沉著臉沒作聲。 祝大林很興奮,嘴里滔滔不絕,他之前雖然也受燕韶南差遣做過不少事,卻都不及這次令他覺著刺激。 “那個單澄波似是嚇了一跳,隨即問道:‘山長什么反應?’步飛英說:‘快氣瘋了,幾乎想要打死我?!瘑纬尾ǖ溃骸疅o憑無據,捕風捉影的事,看來在山長眼中,親生兒子還比不上學生,你師弟說什么他都信?!吐犞斤w英哼了一聲,問她:‘你和我一起寫的那些詩,到底有多少是你自己想的,多少是蘇子實所寫?’ “單澄波接下來說了好長一段,我有些記不太清原話了,大意是說,蘇子實找她研究探討詩句,她也幫著提了不少意見,連蘇子實自己都說大有裨益,既然他志向那么遠大,以后還會有更多的新詩出來,自己將他用不上的拿來融會貫通,又算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還說步山長和辛公子太大驚小怪了?!?/br> 辛景宏氣結:“她還振振有辭?!?/br> 若換一個人,大概會責怪都是單澄波帶壞了步飛英,但辛景宏不屑那樣做,常言道一個巴掌拍不響,步飛英在萬里書院的壽筵上寫《尋道賦》的時候,可沒有人在旁慫恿,在那以后,他嘗到了甜頭,不但不改悔,反而變本加厲,終于滑落深淵,現在想想,《尋道賦》這名字是何等諷刺。 燕韶南不想聽這對男女推卸責任,催道:“你繼續說?!?/br> “步飛英急著打斷了她,說道,‘我來找你,可不光是因為這些,怎么辛景宏說宋師妹見到了那個詩袋,還說宋雪卉遇害與此有關,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了!’里面安靜了一瞬,跟著單澄波低呼了一聲:‘詩袋?糟了!’很快她就把侍女叫進房去,問那侍女:‘你記得宋雪卉是哪天來送的繡品?’侍女回說:‘記不清了,大約在她出事前七八天吧。小姐您看著那幅圖很是喜歡,叫我收到箱子里好好放著。我開了箱子,宋姑娘跟過來,跟我說那幅繡品要怎么疊才不起褶皺,前后只有一小會兒的工夫?!瘑纬尾ㄠ氐溃骸灰恍?,她手腳可真夠快的?!斤w英就很生氣,罵她為什么把這么要命的東西放在箱子里,單澄波辯解說,箱子帶鎖,向來放她的貼身衣物,別處更不放心,那袋子壓在箱底太長時間,她都忘記了,而且只露了一角,誰知道死丫頭眼神那么好使,蘇子實說那袋子是他妹子送的,按說宋雪卉應該沒見過才對。 “步飛英氣急敗壞地說,原來她不但看到,還拿走了。人命關天,這可怎么辦,若是敗露了他們兩個可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單澄波到還冷靜,在一旁出主意,先是說找她老師幫忙,步飛英說她老師方才已經到場勸過他爹了,要不他今晚怎么能囫圇著出來;單澄波又說,得把那詩袋找回來,宋閣主很可能知情,不行只能去求他了,但宋訓看不上自己,需得步飛英出面?!?/br> 計航忍不住嘲諷道:“這女子還挺有自知之明?!?/br> 祝大林道:“我就在那聽著他倆商量來商量去的,不得要領,最后天都要亮了,步飛英覺著很泄氣,突然問對方:‘你說實話,宋師妹遇害真不是你干的么?她寫的明明是單字的前兩筆,還有那血帕,雖說你當初把繡的帕子全都剪了,可也說不定還有遺漏的?!瘑纬尾ㄒ幌伦幼兊檬旨?,罵他是不是腦子都被狗吃了,她又不是傻的,要殺人難道會特意拿了條帶記號的帕子去,生怕別人找不到她頭上,再說這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鬧開了難看的是步家,是蒼松書院,她犯得著嗎?” 燕韶南聽得很仔細,沉吟道:“那步飛英呢,他又怎么說?” “他說:‘你馬上要嫁我,請帖都下了,夫妻本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本來也堅信你做不出這等事來,可現在想想,你自幼就女扮男裝,性格脾氣也像男兒,什么事都喜歡自作主張,膽子實在太大了?!?/br> 燕韶南聞言挑了下眉:“哦,那他們二人不得鬧起來?” 祝大林笑道:“小姐您猜得太對了。步飛英這話好似捅了馬蜂窩,單澄波直接就氣哭了,把他劈頭蓋臉好一通罵。反正最后天也亮了,兩人不歡而散。小人瞧過了這場熱鬧,本來想著立刻回來報信,可見那單澄波把步飛英趕走之后,立刻和侍女關了門,好奇她倆說什么,就多留了一陣?!?/br> 辛景宏等人都是微微點頭,贊他機靈。 “就聽著那侍女問單澄波:‘小姐,您打算怎么辦?’單澄波卻是不哭也不罵了,停了好一陣,她問那侍女:‘我哥哥今天上午有課嗎?’侍女回說有,單澄波道:‘那我洗把臉,你幫我梳個頭,我們去前面課堂找他?!∪司驮谕忸^等著,直到她收拾妥了,又跟著她去了前面。誰知道那附近十分空曠,學生又多,根本沒法躲起來偷聽,只得作罷,這才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