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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韶南趁那姓楊的還未帶到,抓緊時間問了一句:“宋閣主,聽說前幾年宋姑娘還經常去聽課,后來怎么就不去了呢?” 宋訓不情愿地回道:“四書五經對她而言枯燥得很,她身體不好,學那些太耗神,不如呆在房里看看書?!?/br> “那會兒單姑娘已經在書院了,她二人可有結伴?” “她們兩個上課都坐后排,比起其他同窗,接觸自然要多一些,不過卉兒性格內向,不擅與人交往,她和單澄波一直算不上朋友?!?/br> 幾句話的工夫,楊立軒來了。 他是典型的白州文人,個子不高,偏瘦弱,臉色青白,看上去透著一股營養不良。 宋訓一見到他就“騰”地站起來,戳指怒罵:“你這畜牲,癩蛤蟆想吃天鵝rou,還不從實交待你是如何窺探卉兒,害她殞命的!” 楊立軒聞言腳下一絆,過門檻的時候差點摔在那里,不過他很快鎮靜下來,露出一副“隨你怎么罵,反正我沒做壞事,問心無愧”的樣子,神色古怪地望了宋訓一眼,道:“宋閣主,宋姑娘出事那會兒我在哪里做了什么明明白白的,好多人可以給我作證,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我,該問問自己,是不是懷有私心?!?/br> 辛景宏見兩人一副仇人見面的眼紅樣兒,生怕他倆就此打起來,連忙道:“師叔,你坐,不管怎樣,查清楚真相,找出兇手為師妹報仇最重要,其它的以后再說?!?/br> 宋訓被楊立軒那句話冒犯得不輕,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對方。 計航起身過去,勸了兩句,攙扶著他坐下來。 楊立軒目光一掃,看清楚屋里還坐了個同死去的宋雪卉年紀相仿的少女。 他這兩天其實有聽同窗們議論,知道對方是何許人也,讀書人有時就是這么奇怪,燕韶南在琴上的造詣勝過他們,甚至有可能同“張平沙”比肩,那她再在其它領域有特異之處似乎也就順理成章,不值得驚訝了。 楊立軒也是這樣,平靜地接受了對方參與“審”他的事實,沖著幾人拱了拱手,道:“楊某也想找出真兇來,所以只要是我知道的,不管涉及到誰,一定實話實說,哪怕今天過后就被驅逐出書院。算是為宋師妹盡一份微薄的心意?!?/br> 辛景宏聽他話中似有所指,其實在他剛才頂撞宋訓那番話里已經有苗頭了,生怕宋訓再發怒,連忙道:“好,那你先說送花的事吧?!?/br> 第87章 愛隔云端 楊立軒很早以前就喜歡上了師妹宋雪卉。 那是在數年之前,宋雪卉還經常去蹭先生們的課,穿著深色的長裙,悄無聲息地坐在最后一排,纖腰盈盈,素淡雅致,如一朵即將開放的幽蘭。 楊立軒在家時也是旁人羨慕的對象,來到書院才知道天外有天,他模樣不出色,學業考試的成績時常墊底,之前的那點小驕傲很快就轉化成了自卑。 他比宋雪卉大了好幾歲,早到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年紀,可對宋雪卉,卻只敢默默地關注,把這份情愫深埋心里,不讓旁人知道。 他所謂的默默關注,既包括離遠盯著瞧,也包括一有機會就湊近了偷聽她和旁人說話。 時間一長,楊立軒知道了宋雪卉兩樁秘密。 一樁是她生下來心臟就有毛病,一直在喝藥調理,另一樁是她并非宋訓親生,乃是撿回來的。 楊立軒揪心之余,他那自卑的心態竟然好轉了不少,宋師妹在他眼里終于不再那么高不可攀了,或許他可以試著找機會一訴衷腸。 還未等他付諸行動呢,宋師妹大病一場,病好之后,漸漸絕跡于課堂。 楊立軒只好一有機會就往藏書閣跑,希望能見到伊人。 可藏書閣主宋訓看不上他,對他總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他若不知道宋師妹并非宋訓親生的也就罷了,老丈人挑剔備選女婿,再怎么過分他都得受的,一旦知道二人并沒有血緣關系,他就覺著宋訓對宋雪卉的過度保護很是礙眼,好像是……公主被惡龍囚禁了,正等待他去解救。 他開始頻繁地潛到宋雪卉窗外偷窺,次數多了,將地面上的雜草都踩出印跡來。 “宋師妹出事之前大約有一個月吧,我記得那天天氣很好,師妹開了窗戶,她穿著月白色的衫子,坐在窗前看書。我那段時間想她想得厲害,前一晚剛做了個和她喜結連理,舉案齊眉的美夢,膽子不知不覺就大了,想著天氣漸冷,她開窗的時間越來越少,不如趁這機會向她表白心意,就從那株冬青樹后面出來,害怕嚇著她,先扔了截花枝過去,吸引她注意。 “宋師妹聽到聲音抬頭看到了我,她之前不知受了什么觸動,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一樣。許久不見,她還記得我,叫我楊師兄,趴在窗戶上問我什么事,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呆呆地告訴她我傾慕她已久,想要照顧她一生一世,問她愿意嗎,還說她只要點一點頭,自己馬上去向宋閣主提親。 “宋師妹當時臉上的表情既愕然又有些傷感,反正很古怪,她跟我說她身體不好,沒有多大壽數,我說我不在乎,她又問我,‘若是不能有子嗣你也不在乎嗎’,我沒想過這個問題,猶豫了一下,宋師妹就沖我笑了,我從沒見過那種笑容,凄楚中帶著安慰,反正又冷又熱的,我當即就說‘沒關系的,我可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