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頁
辛景宏連忙勸慰她:“師娘您放寬心,計先生是我請來的客人,一會兒我去瞧瞧,順便勸勸師兄?!?/br> 怪不得剛才沒見著計航,原來是給步飛英拉去做了擋箭牌。 師娘神不守舍地給辛景宏做了鍋面,辛景宏匆匆吃完,去找師兄步飛英。 步飛英住得離爹娘很近,辛景宏到時,計航已經回去了,步飛英明顯喝了酒,臉色潮紅,穿著書院統一的黑色秋裳站在書案前,手持狼毫,正對著鋪好的紙張運氣,《蒼松詩稿》丟在一旁。 “師兄在寫什么?” 步飛英聽到他的聲音,把筆一扔,頹然道:“寫不出,心里亂糟糟的。你來的正好,我聽計航兄說你請他來是想查清楚宋師妹的事,怎樣,可有進展?” 辛景宏見他精神不佳,顯然不是談這個的時候,搖了搖頭:“不怎么順利。師兄,我從老師那里過來,怎么聽師娘說,你想要取消婚事,婚期在即,你可有考慮過單師妹的感受?” 步飛英呆望著桌上白紙,苦笑道:“我昨天已經同她商量過了?!?/br> “她怎么說?” “將我臭罵一通,然后同意了。她若不答應,我不會去跟爹娘講,我還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輩?!?/br> 這就難怪單澄波的侍女會瞧櫻兒不順眼,挑刺將她嘲諷一通,分明是心情不好,遷怒于人。 辛景宏念頭一閃而過,頗有幾分代那單姑娘不平,道:“師兄,你若不想成親,早干什么去了,如今請帖該下的都下了,請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恩師師娘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如以前,這般折騰到底為了什么?” 步飛英閉了閉眼睛,他喝多了酒,腳步有些踉蹌:“宋師妹死得好慘,我那天看到她,坐在楓樹下,睡著了一樣,可怎么叫也叫不醒,回來連著做了好幾晚的噩夢。兇手還未查到,這等時候,叫我怎么辦喜事,怎么喜得起來?” 說話間他兩手往前一推,將書桌上的紙筆硯臺掃落在地。 辛景宏揚聲叫了步飛英的書童進來收拾,冷淡地道:“師兄,你喝多了?!?/br> 步飛英撲倒在桌上,沒有吱聲。 辛景宏湊上前去,試探他:“其實你真正喜歡的是宋師妹?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向宋師叔提親,反而要悄悄地跑去師妹的窗外偷看呢?” “什么?”步飛英這下有反應了,抬起頭來,目光茫然。 “誰喜歡宋師妹?” 辛景宏對著燈火仔細觀察他,不似作偽,不由地暗自松了口氣,還好,不是步師兄。 也是,步飛英和單澄波的感情由來已久,知道的人都說此乃是一段佳話。 白州自古學風極盛,單家乃是書香門第,祖上曾經出過進士舉人,近些年家境雖不如從前,但俗話講,爛船還有三斤釘,幾年前,單家的一個叔伯寫了信,請步山長收留侄子單斯年,允許他進蒼松書院讀書。 既是熟人相托,單斯年的基礎亦打得不錯,通過入學考試不在話下,步明璞就把人收下了,同時留下的還有單斯年十二歲的弟弟單澄波。 單小弟乖巧懂事,人又聰明,每天跟著哥哥去聽課,像個小尾巴一樣,書院的師長沒有不喜歡他的。哪知道兩三年之后,小尾巴漸漸長大,身材窈窕,大家才發現她竟是個女孩子。 早在唐初,民間就有了祝英臺女扮男裝讀書的傳說,這單澄波活脫脫就是第二個祝英臺啊。 步飛英與她同窗數年,一樁樁甜蜜趣事說出來羨煞旁人,難得兩邊家長開明不曾阻攔,這雙小兒女眼見著修成正果了,怎么會突生波瀾呢? 辛景宏只能把這歸咎于師兄步飛英腦袋里缺了根弦,突然抽了。 步飛英狀態不對勁,辛景宏只得留下來勸解,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醉鬼安置好,已經太晚了,原計劃去給燕韶南看看那現場發現的血帕,只能等第二天再說。 他離開的時候拿走了步飛英桌案上的那本《蒼松詩稿》,反正是步師兄自己寫的,也省得他再跑一趟藏書閣。 說實在的,經過了白天的窺探,他還真有些發憷再見到宋訓。 這時候,燕韶南還沒有睡。 計航向步飛英要來了蒼松書院的名冊,燕韶南細細看了好幾遍,書院學生共計三十六人,姓氏第一筆是丶的,包括辛景宏在內是十一個,白天辛景宏說符合條件的一共是十四個人,很顯然,還有三位是書院的師長。 若再算上名字第一筆符合的,那就更多了。 這第一步,看來要想辦法在短時間內把人認全了。 在檀兒、櫻兒看來,小姐在練琴,一邊彈琴一邊還分心想著案子,其實她在與羽中君聊天呢。 “怎么辦,難道我需得假裝是學生,和大伙一起去聽課?” 崔繹回她:“考試能過不?” 雖然只是干巴巴的幾個字,不可能帶有語氣,燕韶南卻從這話里頭讀出了點奚落之意。 蒼松書院的入學考試可不簡單,若是繞開這個試練,做為一個走后門的差生直接插班進去,遭到排擠冷落是肯定的。 再說她明晃晃一個女子,誰也不瞎,除了別有用心之徒,大伙肯定是會躲著她。 “這條路若是行不通,又該怎么做?” “一群書呆,多半軟硬不吃,又易沖動,要叫他們聽話,只有打敗他們,叫他們心服口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