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頁
“跪下!” 甄老大不等看靈堂前都有誰,膝彎便挨了一腳,只好老實跪下,芊塵跪在了他身旁。 “人抓來了,請大仙發落?!?/br> 大仙?甄老大和芊塵愕然抬頭,就見靈堂前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人轉過身來,他倆竟然認識,這不是當日跟著王達上船的那個景公子么? 王達和他兩名親信下了油鍋,這姓景的竟然全身而退,看來不但接收了王達的家底,還繼承了他的名號。 兩人心念電轉的工夫,就聽“景公子”淡淡地道:“抓回來就好,他們害本大仙損失了一具rou身,不可輕恕?!?/br> 堂下信眾們齊聲應是。 被押著的兩人見他裝神弄鬼挺投入,不敢戳穿,齊齊開口喊冤:“景公子,冤枉啊。馮掌印被害與我倆無關?!薄笆前?,王達大仙被丟進油鍋是郭大人干的,人為刀俎,我倆尚且需得任其宰割,饒命!” 辛景宏冷哼一聲,這身打扮,這套說辭令他倍覺別扭,若非燕韶南珍重拜托,之前欠的人情不能不還,他才不愿配合著演這場戲呢。 “笑話,姓欒的是什么貨色,本大仙會不知道?就憑他能cao縱惡龍,這等自欺欺人的謊言也只有郭濤愿意相信。別忘了,當時本大仙可是在場的,那條惡龍,我已經抓住了,你倆要瞧瞧么?” 辛景宏揮了一下手,便有人將旁邊的布幔拉開,原來這靈堂只占了大廳的一半,另一半在布幔后面,地上擺了一個碩大的精鋼籠子,籠子里關了頭長約丈許的丑陋鱷魚。 這只鱷魚不知被抓住多久了,看上去萎靡不振。 但甄老大卻深知其秉性血腥而殘暴,一旦有機會捕食,它絕不會放過。 辛景宏慢悠悠地道:“我知道,當時船上那般情形,你二人之間必定有一個兇手,就是因為這個人,本大仙差一點形神俱滅,足足損失了幾百年的修為,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若是不肯說實話,休怪我把你倆都丟進去,叫這條該死的龍來挑選兇手了。來人,把香點上?!?/br> 靈堂里香都是現成的,下面人過來點香的工夫,甄老大叫道:“大仙饒命,我說,兇手是昌公公。我倆是見他太可憐了,那老太監和姓欒的作惡多端,死有余辜,所以才代為隱瞞?!?/br> 辛景宏嗤笑:“狗屁不通,若非本大仙,小昌子早就死在船上了,明知道要死,費那勁兒那嘛?” 甄老大急道:“真是他。他恨老太監拿他試藥……” 誰料辛景宏根本不聽他解釋:“還想推脫抵賴,看來就是你了。扔他進籠子!” 兩旁的“信眾們”應聲上前,拖了甄老大就走。 甄老大嚇壞了,這只鱷魚雖然是他抓自彰州,又養了不短的時間,但吃他的時候可不會有絲毫的嘴軟。 “別,饒命。我再想想!” “不要!” 奇怪的是旁邊芊塵也跟著喊了一聲,看得出是真在為甄老大擔心。 辛景宏瞥她一眼,沉聲吩咐:“看著點香?!彼π涠?。 “信眾們”恭送他離開,將甄老大又丟回了原處。 甄老大這才緩過這口氣,只覺心跳劇烈,震得胸口生疼。 官府中有郭濤那等酷吏,眼前這伙人卻比姓郭的更勝一籌,想如何如何,無需守任何的規矩,要想活命,只能聽他們的,在他和芊塵中選一人赴死。 他緩慢地扭頭看向芊塵,發現芊塵也正在看著他,不知何時已經哭得梨花帶雨,說不出的可憐。 且說辛景宏,出了廳堂,換下那身行頭,徑直去了旁邊的屋子,進門先團團施禮:“晚生見過諸位大人?!?/br> 屋里最上首的是袁正方袁御史,通判趙曦和燕如海、辛草農俱都在座。 若非燕如海在馮家堡功勞卓著,袁正方對他印象極好,這次很難只憑著三言兩語便將對方悄悄請來了安興。 袁正方和郭濤同為四品,燕如海怕對方有所顧忌,沒直接提要重審馮全案,而是說安興境內屢屢出現牲畜家禽遇襲的怪事,差役們在江邊蹲守,結果抓住了一只怪物,疑似殺死馮掌印的那條惡龍。 袁正方聽說之后欣然來看。 燕如海這才由鱷魚牽出甄老大,趙曦派去密州調查甄老大過往的人已經回來,還帶回了朱半城的小兒子朱洪安。 在辛景宏進門之前,袁正方已經看完了朱洪安的供詞。 朱洪安道他大哥從小就不安分,不關心家族生意,整日游手好閑,十足敗家子一個。 二十年前,他爹重金請回了一位據說能點石成金的方士,那方士要了好多金銀財寶煉“引子”,說是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功成。 開爐不久,方士說有急事,要暫離一段時間,將隨行的美妾留下看爐,哪知短短時日,他大哥竟與那美人兒勾搭上了,兩人就在爐旁行了茍且之事。 等到開爐之日,方士回來,發現滿爐的金銀化為烏有,篤定有人不敬爐神,他大哥同那美妾的事因之暴露。 他爹朱半城氣到吐血,賠了一大筆錢才把方士送走。又過了很久,聽說臨縣也有類似的事情,才知道是中了人家的仙人跳。 袁正方問道:“燕縣令,照你推測,這甄老大就是供詞中所說朱半城的大兒子?” 燕如海欠了欠身:“正是?!?/br> “那這女冠?” “若下官沒有猜錯,她應該是當年美妾所生,甄老大之女。若非如此,無法解釋二人合謀殺人之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