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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來津昌,眾人無不精神大振。 這說明從最開始他們的方向便沒有錯,馮全確實是為人所害,并不是妖道惡龍作怪。 兇獸已經找到了,只要再進一步,找出它的主人,案子也就破了。 這么個龐然大物,之前應該一直關在樓船最底層,同壓艙石為伴,怎么令它一路上保持安靜,目前還是個謎,相信等真兇抓到之后這些細節都會有答案。 欒仙師、黃大仙等人都是于眾目睽睽之下登的船,如此一來,主犯除了那甄老大,簡直不做第二人想。 可目前只知道甄老大和欒仙師有舊怨,他殺馮全動機何在?總不會只是為了嫁禍,就做下這么駭人聽聞的大案子吧? 蔣老爺子此時也意識到燕韶南堅持派人去密州查甄老大的過往是對的,很可能成為關鍵的證據,并非可有可無的一步閑棋。 想到馮家堡時他說的那些話,蔣雙崖老臉一紅,想跟小姑娘賠個不是,可燕韶南這些日子病得越發嚴重,一天里有大半時間喝了藥昏沉沉在睡覺。 檀兒已經被叫回來服侍燕韶南,監視兩個疑兇的活兒由雷捕頭帶著衙役以及文青楓的手下接手。 燕韶南很固執,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手下人送她回安興的提議。 聽著由屋里傳出來她在睡夢中時不時的咳嗽聲,蔣老爺子眉頭深鎖,擔心不已。 想起燕韶南曾說,她有個古怪的習慣,生病的時候得聽著有人念書才能睡著,他好心叫櫻兒去把那冊子拿了來,守在門口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起來。 文青楓踱步至此,見狀好奇地問他在做什么,蔣老爺子解釋了。 文青楓拿過來,大致翻了翻,道:“這好像是照著平水韻排的,燕小姐喜歡吟詩賦詞么,老是念這東西,容易口干舌燥,要不我替你一會兒?” 燕韶南不知道文老板自告奮勇要幫她念“字典”,她正在做一個離奇荒誕的夢。 她穿花拂柳,走在一條小徑上。 腳下紅磚鋪地,前方花影搖動,周圍靜寂無聲。 這條路很長很長,走了半天還望不到頭,也不知是誰家的園子如此闊綽。 燕韶南以往做夢總是被動身不由己,這個夢里,她竟然還有暇想東想西:這是哪里呢,有些像馮家堡的春華院,但春華院可沒有這么大…… 俄而不知何處有讀書聲傳來,打破了沉寂。聲音單調,內容淺顯,大約是附近有個為孩童啟蒙的私塾。 她繼續往前走,前面豁然開朗,有個極大的池塘,池塘邊是座涼亭,小徑兩邊各站了一排溜下人,每人手里都牽著一只黑色狼犬,那些高大的畜生見了人也不吠,沉默地用綠幽幽的眼睛盯著她,腳掌扒地作勢欲撲。 燕韶南將懷中古琴撥弄兩記,輕松嚇退了對方,走進涼亭。 亭子里預先站了一人,體態窈窕,長發如錦緞一般垂到腰際,身披薄紗,似露非露,盡顯誘惑魅力。 那人聽到動靜轉過身來,沖燕韶南笑一笑:“你來了?!惫皇菤W陽曼兒。 她十分熟稔地邀請燕韶南:“既然來了,我們來下盤棋?!?/br> “這是什么地方?你不怕被官府抓到么?”燕韶南坐了下來,再度打量四周。 “這是?這里是白州的蒼松書院啊,說到我會被官府通緝,還不都是拜你所賜,燕小姐,你壞了我的大事?!?/br> “那又怎樣?做壞事就得有被識破的覺悟?!毖嗌啬弦贿叿丛?,一邊暗想:蒼松書院,這名字有些耳熟,在哪里聽過呢? 歐陽曼兒打量她兩眼,竟還笑得出來:“不怎樣,咱們來下盤棋吧,你若是贏了,咱們以往的過節便一筆勾銷?!?/br> 這令燕韶南很是不解:“你說勾銷便勾銷?我還未見得同意呢?!?/br> 歐陽曼兒很好說話:“也行,你若贏了,自然是你說了算,咱們兩個好好過上幾手?!?/br> 燕韶南皺緊了眉頭:圍棋她只是粗通,知道個規則而已。 可在睡夢中,多么不合常理的事都會發生,她當真和歐陽曼兒相對坐下來,中間擺上了棋盤。 “燕小姐,大楚朝由上到下都已經爛透了,君王昏庸無道,臣民不思進取,你何不學學我,落個逍遙快活?” “學你殺人放火么,我不!” “哈哈,想殺人殺人,想放火放火,何等縱情肆意?!?/br> 燕韶南同她聊著天,執黑胡亂落子,竟將歐陽曼兒殺得難以招架。 歐陽曼兒眼看局勢不妙,不慌不忙擊掌笑道:“沒想到燕小姐這般厲害,我要叫幫手了?!?/br> 話音方落,她身旁座位上多了一個人,穿著半黑半白的衣裳,戴了個黑白無常的那種高帽,歐陽曼兒介紹他道:“聽說過圍棋修煉久了也能成精么?” 燕韶南暗叫“不好”,別說她是個臭棋簍子,就算不是,她也下不過棋精啊。 這圍棋精她還認識,若忽略此怪臉上那忽隱忽現的黑白棋子,不正是文青楓嗎? 她來不及細想文老板怎么成了棋精,還成了歐陽曼兒一伙的,卻由此想到,她也是有殺手锏的人,誰怕誰? 于是她抱過自己的琴,沖文青楓冷笑道:“琴棋書畫,身為棋精,你怕是沒見過自己的大哥。羽中君,出來吧!” “砰”的一團青煙冒出來,凝固成了一個人影兒,看得出是個男子,身形偉岸中透出幾分頹廢,唯獨看不清楚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