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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兒將信將疑:“您怎么知道?他年紀也不大,說不定未曾娶妻,等我問問大師兄,看他可知道文老板家里的情形?!?/br> 韶南連忙制止她:“櫻兒,咱們既然沒這想法就不要多事了?!?/br> 她一著急就咳個不停,櫻兒幫她輕捶了一會兒背,等她緩過勁兒來,起身道:“我去看看小姐的粥好了沒?!?/br> 韶南點頭,等櫻兒出了門,拿過琴來,悄聲道:“羽中君,你說這文老板該不會是沖著我的琴來的吧?” 她不等崔繹作答,又斬釘截鐵地道:“放心,我會盯住他的,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把你偷走?!?/br> 崔繹輕輕振弦回應。 韶南咳了兩聲,又道:“這趟津昌之行收獲非常之大,若是不來,又怎么會知道甄老大和欒仙師的女弟子私下竟有來往。三百兩銀票可不算少,那女冠為什么要給姓甄的這么多錢?她師父已經在牢里了,沒道理她還在受對方的威脅。再說她有郭濤那酷吏做靠山,除非……他們二人早就認識?!?/br> “對呀,誰說這兩個人不可能在上船之前就認識的?他們在眾人面前裝作素不相識,那女冠甚至還故意表現得很嫌棄對方,若是這樣,案發前辛三少聽到的那番對話就要推翻了重新研究……” 崔繹聽她邊咳邊自言自語,知道這都是分析給自己聽的,不忍見她帶病耗神,“嗡嗡……”連震幾聲。 “怎么了,羽中君,你要說話?” 燕韶南被他驚醒,回神低笑:“平水韻好難的,你背到哪了?” 經過這些天的不眠不休埋頭苦練,崔繹還真背了個差不多,要瞬間反應自然是做不到,但他想了個笨辦法,將要說的字預先想好對應的指法,而后心無旁騖,專等這個指法出現,這樣單字往外蹦,只要兩人耐心足夠,多花點時間總能連成句子。 燕韶南不聞他回應,也就沒抱什么希望,咳嗽著笑道:“滾是上平,拂是下平,半輪和長索是上聲,雙彈和打圓是去聲,最后泛音是入聲,記下了么,羽中君若是記下了,那我就將冊子拿過來,咱們試試?!?/br> 看來川貝燕窩粥還未熬好,櫻兒沒能當即回來,燕韶南先試探著彈了個滾拂,剛響到第二聲,武王弦就跟著響了。 “咦,上平的東韻,第四個是什么來著,好像是兇字來著?!鄙啬险页觥白值洹眮?,翻開一看,果然。 “羽中君很有進步嘛,來,我們繼續,看看你想說兇什么?!闭f話間她把方才說的幾種指法挨著彈了一遍。 這次崔繹卻是沒能反應過來。 好在燕韶南雖然病著,依然耐心十足:“不著急,咱們先確定是哪個聲部,上平,下平,上聲,亦或是……咦,上聲啊,好,這次我慢慢彈?!?/br> 好不容易等著武王弦再次響起,她趕緊拿起“字典”來核對,發現上聲第二十五有韻下,是個手字。連起來,赫然是“兇手”二字。 “兇手怎么了,羽中君是想和我探討一下,殺死馮全的真兇到底是誰嗎?” 崔繹都快急死了,他想直接告訴燕韶南兇手是誰,現實卻逼得他惜字如金。 磕磕絆絆,他趕在上聲第四紙韻說了個“是”,燕韶南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櫻兒帶著粥和小菜回來了。 關上門,她將食盒放到桌子上,打開,一層一層擺在燕韶南跟前,最下面的是川貝燕窩粥,熱氣騰騰,看上去黏稠香滑,櫻兒盛了一碗給燕韶南:“小姐,聞著好香,快嘗嘗看?!?/br> 燕韶南咳得嗓子都有些啞了,看著眼前的飯菜,喃喃地道:“這么豐盛,該不會有毒吧?!?/br> 櫻兒呆了呆:“不可能吧。要不我先每樣嘗嘗?” 燕韶南忍不住笑了:“我開玩笑的?!?/br> 她端起碗來,嘗了下,那粥只稍稍有些燙,當即大口喝到嘴里咽下肚:“好了,喝完了,櫻兒,你也吃,吃完趕緊收拾了去歇著,我這里不要人伺候?!?/br> “???這么多佐粥的小菜,小姐你還都沒動筷呢?!?/br> 燕韶南已經急不可耐地拿起琴,滾拂半輪長索諸般花樣一遍遍地來。 她忍受著櫻兒的聒噪,隔一陣子就拿起一旁的冊子來看看,羽中君要說的話她已經慢慢拼湊出來了:兇手是二人合謀。 燕韶南心潮起伏,好不容易盼著櫻兒走了,屋子里剩下她自己,方才一邊咳嗽一邊小聲道:“羽中君,你也覺著是甄老大和那女冠?之前沒想到他二人或許一早就認識,剛才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可能。不過即使是他二人聯手,還有一處疑點,馮明通是被誰推下船去的呢? “當時辛景宏可是聽到他倆正在三樓說話,唯一能解釋的就是船上還有一名他們的同伙,這個人的存在至關重要,馮全出事,本來大伙應該第一個就懷疑他的,但他想辦法洗脫了自己的嫌疑。 “猜到我說的這人是誰了么,沒錯,就是小昌子。他完全有時間假扮女冠,引開馮明通,而后推他落江,吸引旁人的注意。至于他的病,我懷疑他之前藏了一顆丹藥一直沒服,等按照三人的分工做完了自己該做的活兒,才服下丹藥,令病情驟然加重?!?/br> 崔繹開始聽燕韶南分析,還擔心她不相信自己,走上彎路,可到后來,他卻猛然怔?。呵笆雷约核恼嫦?,也是燕韶南抽絲剝繭,一點點查清楚的。會不會是自己道聽途說,知道的并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