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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車的兩匹馬油光水滑,除了頭耳間幾撮顯眼的白毛之外,渾身烏黑,韶南很少見到這么膘肥腿長一看就神俊非常的馬兒,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直到耳聽有人喚她:“燕小姐!”她才留意到車簾挑起,車里人探出頭來同她打招呼,竟是青楓。 “……”他怎么也來了津昌? 燕韶南低頭看看,自己這身打扮看上去比平時粗圓了一圈,這人是怎么認出她來的? 蔣雙崖和雷捕頭聽到動靜一齊聚過來。 青楓下了車,笑道:“果然是諸位,這般有緣,這是要去哪里?天不好,不如坐我的馬車去吧?!?/br> 蔣雙崖目光一閃:“這多不好意思,我們找了轎子,但不知為何,半天了還沒到?!笨此菢幼咏^沒有半分不好意思,十分之意動。 老爺子還怕燕韶南不答應,壓低了聲音催促她:“這小子十分可疑,他和胡永、歐陽澤有瓜葛,說不定也是兇之一,快將計就計啊?!?/br> 燕韶南瞥了他一眼,說青楓是兇她是不相信的,和金風寨的反賊有來往到是頗有可能。 她單握拳,抵住了唇連聲咳嗽:“老爺子,來之前咱們明明說好了的?!?/br> “誰讓他主動送上門來?!笔Y雙崖不答應。 “可我也沒那個精力呀,不行,我病得厲害,一坐馬車就頭暈。哎呀,我頭暈?!?/br> 青楓不知道一老一小嘀咕了些啥,但看二人眼神亂飄,猜測話題同自己相關,笑道:“頭暈就更不該坐轎了,我看燕小姐老是咳嗽,是生病了么,這兩天驟然降溫,很多人都感染了風寒,多喝點姜湯,我認識一位老大夫,會幾個拿的偏方,尤其擅長醫治傷風和水土不服,不如等一會兒忙完了我帶燕小姐去瞧瞧?!?/br> 說話間他走前幾步,做了個請的勢,對櫻兒道:“櫻兒姑娘,扶你家小姐上車吧,我陪蔣老爺子散散步?!?/br> 商人里頭少見青楓這么既斯有禮又落落大方的,櫻兒對他印象極好,聽他考慮周到,笑嘻嘻應道:“多謝老板了,小姐,來,我扶您上車?!?/br> 燕韶南不放心地瞥了青楓一眼,但想他之前回答洗那事算是滴水不漏,不再多說什么,任櫻兒將自己扶上馬車。 櫻兒撩簾子見到車里的陳設,輕“呀”了一聲,踟躕著先把鞋子脫了。 乳白色的氈毯鋪滿整個車廂,一整塊,不見拼接,連拐角處都嚴絲合縫,顯然是特意訂制的,棗紅色的小幾放在當,上面有幾個凹槽,放著盛茶水點心的杯碟,這樣哪怕是車身顛簸,也不會灑出來。 如此坐在車里確實好享受,可白色的氈毯蹭上泥怎么能洗干凈,怕是出來這趟回去就得扔啊。 櫻兒湊到燕韶南耳邊,悄聲道:“小姐,老板好奢侈啊,會不會是專門為了咱們?” 燕韶南也有些懷疑,問她道:“那個盒子已經當掉了嗎?” “今早剛當的,還沒來得及跟小姐說,當鋪說活當百,死當一千?!?/br> “這么多?”燕韶南嚇了一跳,再想想也是,那東西畢竟是純金的,“你怎么選的?” 櫻兒怕叫車外青楓的人聽到,近乎耳語:“小姐真是的,這還用選么,當然是活當了,好歹是老板送的禮物來著?!?/br> 燕韶南嘟囔了一句:“其實死當也無所謂?!?/br> 聽了櫻兒所言,她越發覺著青楓與當鋪有聯系,由那黃金盒子知道自己來了津昌,而后順藤摸瓜,短短時間備好馬車找了來。 正常人出行,馬車里哪會這般布置,他錢再多,也是自己從無到有掙下的,不像京里那位小公爺只需投個好胎就行,說不定這會兒正心疼地滴血呢。 有句老話說的好,無事獻慇勤,那啥那啥,姓的如此煞費苦心地討好自己,目的何在? 只是她這會兒病怏怏的,一想事情就頭疼,疑慮了片刻不得不放棄,扶了額閉目養神,耳聽車廂外衙役引路,車夫隨他所指,驅車直奔花鳥魚巷。 車后面青楓和蔣老爺子似是相談甚歡,時不時響起青楓爽朗的笑聲。 花鳥魚巷很快就到了。 這條深巷原本不叫這名字,后來因為津昌花市遷到此地,久而久之,老百姓都這么稱呼它。 天氣不好,巷子里人不是很多。 衙役叫將馬車停在了一處開闊地。 櫻兒挑開簾子往外張望,衙役湊過來小聲稟報:“小姐,瞧見對面那些鳥籠子旁邊圍了一群人沒有,間坐在凳子上的那個就是姓甄的?!?/br> 他要不說,韶南粗一打量還真不一定能認出甄老大。 坐在凳子上那人頭戴瓜皮帽,身著青色布袍,腳蹬皮履,這副打扮同甄老大在馮家堡的時候瞧著判若兩人。 但在花鳥魚巷似他這般模樣的不在少數,大多是混得還不錯的幫閑清客,到是乘著高頭大馬而來的韶南一行不常見,引得路過行人紛紛駐足。 衙役指過人,就湊上前去,找檀兒和祝大林接頭去了。 韶南坐在車,隔了簾子遙望甄老大不知比比劃劃地在與人說什么,停了一會兒,他站起身,做了個揖,目送對方離開。 另一人提了鳥籠子,去到轎子旁邊,很快跟隨轎子離開了花鳥魚巷。 韶南正要吩咐人跟上,那邊甄老大轉身也似要走,只是被鳥店老板纏上了,問東問西,一時脫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