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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南聞言挑了下眉:“那你可要多用點心思。今晚的宴會如何,席上可有什么新鮮的事發生?” 這時候就看出阿德做小廝的好處了。 他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唾沫橫飛地將今晚官面上都有誰到場,參加宴會的鄉紳都有誰,誰與燕大人同坐一桌,請了哪家的戲班子,大伙敬酒時都怎么說的細細跟韶南學了一遍。 最后他又擠眉弄眼地小聲道:“小姐,河泊所秦大使帶去的那位彰州商人是個復姓,姓歐陽,家里據說養著出海的船,出手十分闊綽,他領了兩個紅頭發綠眼睛的舞姬,說是要送給大人?!?/br> 他特意頓了頓,賣過關子,方才補充道:“被大人拒絕了。不過我看胡管事到有些動心的樣子,還跟人家攀談了好一會兒?!?/br> 胡大勇做了管事之后,阿德不知為何瞧他不順眼,一有機會就給他上眼藥。 韶南心里有了數,打發他快去休息。 等第二天,韶南特意起了個大早,下廚給父親做了些養胃的粥菜,陪他用過了早飯,把外人都打發出去,道:“爹,您對前頭幾位縣令的遭遇有何想法,準備從哪里查起?” 燕如海正好想同女兒議議這事:“計航說你要了張承安和孫忠平的卷宗,還有告黃大仙王達的狀子,我叫他不必聲張。當地人都傳那黃大仙王達在張承安出事前曾預言過他會有一水劫,我打算找人暗中調查一下王達,韶南幫爹想想,可行么?” “可行是可行,只是爹打算派誰去?” “昨日白典史跟我說,他年老眼花,難以勝任緝盜的活兒,想叫長子接班。這個職位不少人盯著,想要子承父業,總得先立下功勞吧?!?/br> 韶南對父親的這一安排并無異議,趁機問他:“爹,您感覺閻主簿、白典史以及六房三班的這些頭頭們如何?” 燕如海經過這幾日的接觸,也叫胡大勇去暗中查過,對手底下的人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道:“白迅景剛才已經說了,年紀大了,不知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指望不上,捕頭雷元亮跑個腿還行,遇事叫得山響,就是不往前沖,閻主簿這個人么……” “怎樣?” “如上面幾位大人所說,能力是有,但與為父并不交心,大約為父初來乍到,還不能得到他的認可吧?!?/br> 韶南顰了顰眉:“爹你小心些,當得了官自然是有能力的,但這能力未必用在正經地方,加上爹,他都陪了五任縣令了,又豈會簡單?就像那通判趙曦,只看表面你能想到他是魏國公的人?” 這話已經暗示的很明顯了,但燕如海并沒有聽出女兒言外之意,想了想,微微頷首:“放心,爹必定小心再小心,絕不給壞人可趁之機?!?/br> 第33章 偷個大活人 父女倆又議論了一陣六房書吏,燕如海見時間不早了,拾掇了一下身上,準備去二堂辦公。 他聽了閻主簿和河泊所秦大使的建議,準備向知府許清遠寫信求助,請他幫忙協調戶部再撥一批賑災糧來。 這些當地的老官僚都說,因為御用監的馮掌印是咱們歸川府高化人,許知府在六部頗吃得開,旁的不說,同樣受災,自家至少不用擔心朝廷撥下來的東西不夠數,以次充好。 臨出門時,韶南叫住了他:“爹,這兩天我借胡管事一用?!?/br> 燕如海腳下頓了頓,想問她什么事,放著兩個習武的丫鬟不用,卻去支使胡大勇,怎么看都有特別的用意,但想想韶南對案子考慮得向來比自己深遠,遂擺了下手,示意她自便。 胡大勇聽了韶南要他去做的事頗覺詫異,不過還是拱一拱手,依言去了。 停了幾日,果然有所發現,回來向韶南報告。 “小姐,那大個子車夫還真將張承安的發妻和一子一女藏了起來,他將那三人悄悄安置在了城南一處宅子里,地方不大,但周圍環境清幽,租金可不便宜,若不是他昨天傍晚送了些吃的過去,我還發現不了。您是怎么知道張承安的妻小并未離開安興的?” 所有人都道張縣令死后,他的妻小在縣衙賴著不走,后來接任的孫縣令給了二十兩銀子,又叫黃大仙出面,又哄又嚇,總算把人打發回老家去了。 連捕頭差役們都沒發現那三人暗渡陳倉,竟又悄悄返回了安興,燕小姐足不出縣衙,居然知道,怎能不令胡大勇又驚又奇。 韶南輕描淡寫地道:“是檀兒瞧見那車夫同后院的花匠交情不淺,我想張縣令故去后,家中只剩婦孺,若回老家以何為生?花匠老許頭瞧著不像忘恩負義之人,既不跟去照顧,也不有所掛念,其中必有緣故。這才叫你去碰碰運氣?!?/br> 再玄妙的事,一旦說穿了也就不覺著神奇了。 胡大勇松了口氣,道:“我查清楚了,車夫姓蓋名小山,原本同張承安的家人素不相識,前年冬天他被繼母告了不孝,是張縣令審的案子?!?/br> 按《大楚律》,不孝是重罪,一旦坐實了死罪都有可能。 “張大人不但查清楚了是蓋小山的繼母誣告于他,還幫他分了家,蓋小山感激的很。事過不足一月,張大人就出了事?!?/br> 韶南明白了,對啊,這樣才順理成章。 她嘆了口氣:“仗義每從屠狗輩,查清楚就行了,不要去打擾他們,也不要對外人講?!?/br> 胡大勇極贊成她的決定:“小姐說的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