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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語言賄賂唄,這是底層老百姓的智慧啊。 韶南含糊應道:“反正照周世叔的才能,(只要他不鬧妖)做翰林也是早晚的事?!?/br> 兩人把燈挪到院子里,一邊歸置東西洗刷碗筷一邊閑聊。 燕如海和周浩初直到一個時辰之后才回來。 小蕓一家跟到家門口,在外頭千恩萬謝,韶南聽到有陌生男人的說話聲,好奇地問她爹:“沒事了?是誤會么?” 若真出了人命,周浩初在五城兵馬司那里可沒有這么大的面子。 燕如海神色凝重:“不是,那段阿柱確實是打傷了人,還好對方沒有咽氣,聽說傷得頗重,正在藥鋪搶救。東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齊大人說是在瓊林宴上見過你周世叔,對他有印象,叫他寫了保狀,先把那父子倆放回來,等傷者那邊有結果了再說?!?/br> 周浩初為了父子兩個寫了保狀? 若傷者搶救過來還好,一旦真死了,他堂堂一個庶吉士,身份清貴,牽扯進人命官司里好說不好聽。 周浩初卻絲毫看不出剛才那憤世嫉俗的模樣,轉過臉來,皺著眉頭低聲道:“你聽段家父子講傷人的經過,事情頗多蹊蹺之處,我擔心他二人在牢里會出事?!?/br> 原來段阿柱另外找了個活兒,已經有一段時間不和父親一同上街擺攤了。這兩天是因為老有人勾著他爹段大生去賭場,他跟去盯著,免得段大生染上惡習敗家。 段大生心里不痛快,兩人免不了吵吵兩句,再加上遇見幾個不講究的客人,好不容易熬到傍晚,父子倆都覺著異常煩躁。 偏這時候來了個拄著拐的老頭兒,在他們的攤位前問東問西,只看不買,說的話也不中聽,段大生看對方衣著寒酸,忍不住出言諷刺挖苦,兩下起了爭執,老頭兒也不是個善茬,舉起拐來要抽段大生。 段阿柱在旁邊哪能眼看著父親挨打,伸手去奪,順順利利就把拐給奪下來了,入手才發現,那根拐還挺沉,他收不住勢,推了那老頭兒一把,對方就勢躺倒,口吐鮮血,蹬了蹬腿不動了。 韶南聽到這里忍不住問:“不是倒下的時候磕到頭了吧?” “不是,藥鋪的大夫說,身上好幾處外傷,肋骨大腿骨全都斷了,還戳破了內臟,大伙都道下手的人好毒辣,可段阿柱卻說除了推那一下,根本就沒碰到對方?!?/br> 林貞貞道:“那就是碰瓷的,現在的人都沒良心,個個壞得很?!?/br> 余人互相望望,俱沒吭聲。 誰碰瓷會把自己碰到渾身是傷,奄奄一息?再說就段家這情況,對方圖什么? 思來想去,只剩下一個可能:段阿柱被邪火沖昏了頭腦,一時控制不住自己,過后又不敢面對事實。 周浩初本來還想著與燕如海好好喝幾杯,秉燭暢談人生規劃,有空閑時再聽大侄女彈彈琴,此刻徹底沒了心情,安慰大伙道:“好了,天不早了,大家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早早休息。別cao那閑心了,我有數?!?/br> 燕如海擔憂道:“但愿那人能保住命?!?/br> 韶南提醒他們:“不知道傷者是什么來歷,背景如何?” “我明天去打聽?!敝芎瞥鯎]了下手,示意今晚就這樣,進屋安慰老娘去了。 燕如海不放心,悄悄叮囑胡俊之,叫他夜里盯著點段家,別等著周浩初一片好心給人擔保,那邊再畏罪逃了,那周浩初可是要擔干系的,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 韶南和林貞貞回房之后,還一直在議論段家的事。 大約因為林貞貞家里是開藥鋪的,她頗有些潔癖,只要有條件,每天睡覺前都要將當天穿的衣裳洗一遍。 “我原聽周大人說話,還以為他是個無情的,誰知道對隔壁那家人到是有情有義的很。要我說人心險惡,真相如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有句老話叫饞人作媒,傻子作?!?/br> 韶南不止一次聽林貞貞類似的論調,不以為意笑笑:“世間壞人有,好人也不少,所以說才需要官府啊?!?/br> 林貞貞坐著矮凳揉搓盆里的衣裳,想了想道:“韶南,你說會不會是那家人手里真藏著什么傳家寶之類,消息傳出去,招人惦記了?!?/br> 她越想越有可能,搬著板凳往韶南身邊挪了挪:“我說真的,你想一想,不是有人勾著小蕓他爹去賭場么?” 韶南沒說話,歪了頭細想林貞貞所言,搜索間,手在古琴的琴弦上信手撥弄了兩記。 那琴“仙翁”響了兩聲,傳不太遠,靜夜里倒是不擔心影響他人休息。 林貞貞聽琴聲古樸悠揚,心弦好似也跟著顫抖了下,不禁“咦”了一聲:“這怎么能說是耳朵受罪?” 琴聲停下,林貞貞莫名覺得心里癢癢,顧不得再說段家的事,催促道:“好聽,韶南你快彈啊,完整來一曲?!?/br> 韶南抿了抿唇,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 “好呀!”她左手輕按,右手撥弦,“嗡”的一聲,如游魚擺尾,跟著按弦的大指做了個有些怪異的長吟,琴弦發出“吱扭”一聲響,登時便叫林貞貞打了個寒戰。 “……” 琴聲繼續,林貞貞欲言又止,想開口卻不好意思打斷對方,好不容易找了個空檔,起身道:“韶南你歇會兒,我去晾衣裳?!北鹉九?,逃也似地出了門。 韶南見她走了,忍不住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