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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燕京大學里,尚在念大四的馮淵,成為神話一樣的存在。 此時,馮淵劃著朋友圈,看到大家都在刷一條關于秦思思和孟琪琪的八卦長文。 “立遺囑什么鬼?。?!應尤是的律師笑哭了?!?/br> “活久見,摯友蒙奇奇??應尤是按不住棺材板?!?/br> “戴著口罩,估計很丑?!?/br> 再往下劃,早先還有“微博服務器爆了”、“蓮花池禮堂瘋了”的類似小短文。 退出朋友圈,馮淵才看到置頂律師群一個紅字,有人圈他。 群里還在討論秦孟的事兒,馮淵想,這已經到污染大腦的地步了。 律師大成:“各位,沒有這么巧合的事。秦思思剛剛宣布懷孕之后,那個粉絲就上臺演講,簡直像是自己現編的^^?!?/br> 春界律師所發了一段語音:“我也覺得很搞笑。如果孩子確實不是應尤是的,也沒法再鑒定了,除非挖出來應尤是的骨灰驗驗……各位,你們聽說過用骨灰做親子鑒定的嗎?” 圈自己的是師兄張德中,他說:“馮淵你有什么觀點?你最擅長明星案件了,這件事情你有想法嗎?” 馮淵沒有回復,他不愛談八卦,不愿惹是非,更何況這與自己的工作沒有任何關系。 正要關屏,他看到微信好友添加請求變了一變,方才還是“11”,現在變成“12”。 漫不經心地點進去: “我是昨天給您送奶茶的女生”。 “我在昨天圖書館坐你斜對面,找人要了學長的微信” “學長好,我也是法律系的學妹” 在這樣無數充滿“咱們搞個對象吧”意味的消息里,最上是一條清流: “孟琪琪,求代理律師,價格好說?!?/br> 該清流的頭像不長發飄飄,不眼睛彎彎,沒萌寵萌獸,是朱砂畫的一道符。 馮淵通過了孟琪琪的請求,邀女生來他的工作室。 彼時夕陽西下,稍微有點堵車,但不出15分鐘,門鈴響起。 進門的女生穿著平平常常一身兒黑衣,沒戴口罩。她眉清目秀,眼神很是銳利,而略微圓潤的臉姣白如同珠玉,形成了非常深刻的對比。 被馮淵引導著坐到小茶臺旁,女生端莊斜坐伸直一雙長腿,開口便道:“我是孟琪琪,但平常大家都叫我楊琪琪。關于這件事情,我不瞞學長?!?/br> 她微微彎腰,點了點馮淵半遮半掩放在桌子上的錄音筆,又道:“沒事兒,可以錄音。和學長講話,我只會真實?!?/br> 一接待客戶就開啟錄音筆,只是馮淵的習慣,只不過他這次沒有把筆放好。 他深信,再好的記憶也不如錄音或者手寫,反復回聽反復研讀總能發現更多細節真相。 然而準備打官司的人總是情緒化,或義憤填膺,或哀嘆連連,每當看見錄音筆,他們的語調又總會變得不自在。 沒有人像楊琪琪這樣干脆利落,云淡風輕的。 馮淵十指交叉,微透明的肌膚下,把骨骼搭出好看的架構,也如楊琪琪一樣微微彎腰傾聽著對方講話。 女生陳述告一段落,他提出一個問題:“除了遺囑這張紙之外,你還有什么可以舉證的?” 楊琪琪道:“當前沒有,但我……也可以現做?!?/br> 馮淵有絲不解:“現做是什么意思?” 楊琪琪抿了抿唇:“現在,大家不都認為,應尤是不可能是我的摯友么。各種各樣的合影,我可以現找。他給我寫過的各種文字,我也都有留存。如果舉證需要……應尤是還給我寫過歌?!?/br> 女生想:除了領結婚證,大概都能做到。 馮淵:“……” 然而,馮律師搖搖頭:“法律只看起訴事由。秦思思起訴的關鍵點,在于孩子是否為應尤是的?!?/br> 他在旁邊的白板上邊寫邊說:“條件A:應尤是遺囑確認為真。條件B:秦思思親子鑒定報告確認為真。條件C:胡嘉,即與秦思思利益無關第三方,確認秦思思和應尤是情侶關系為真。結論:遺產歸法定繼承人。 他又寫:“條件E:應尤是與孟琪琪關系交好,無用條件。 楊琪琪盯著白板上洋洋灑灑的雋秀字體,微微一笑:“條件C,偽,秦思思懷了胡嘉的孩子?!?/br> 馮淵怔了一怔,洞徹人內心的眼神直視面前女生,輕啟薄唇道:“你有證據嗎?” 楊琪琪思忖了一會兒,緩緩道:“沒有證據,但我千真萬確。所以我找到你。學長,打贏這場官司,任何律師不可以,只有你可以?!?/br> 馮淵跟楊琪琪簽了合同。 簽字時,馮淵不忘提醒:“我不能確保打贏官司?!?/br> 楊琪琪點點頭:“我知道的?!?/br> 馮淵繼續道:“而且,法院做出宣判時,不僅在乎法理也在乎人情。秦思思當前輿論造勢非常猛烈,有可能法院也會由此而做出讓步?!?/br> 聽到這句話,楊琪琪頭沒有抬,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道:“學長,你搞定法律和證據之類的問題,我來搞定輿論這邊的問題?!?/br> 馮淵心一顫。 原本,只是想提醒她案件難度,沒想到她說,“我來搞定”。 女生出門后,馮淵拿起手機。 律師圈里的人還在圈他:“馮淵怎么一天都沒消息呢?還不說說你對秦孟案的看法么?是不是秦思思已經找上門來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