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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頭腦風暴下來,一張不被刑罰束縛,以售賣太歲為基礎,擴散財力與權力的美好藍圖,躍然眼前。 大地之息與窺世探險隊兄弟般親密的抱在一起,互相說著喜慶與吉祥話;三個軍人與警察也以新隊員身份加入大家庭,還給自己起了代號,場面一度其樂融融。 最后,他們握緊登山鎬、匕\首、軍刀,甚至美工刀,滿帶笑意與期待,朝幽綠色中盈盈白玉走去。 山風傳來哀慟般悠長的怪聲,灌叢與樹冠窸窸窣窣的顫動著,好似無數張嘴一齊發出尖叫。 但沒有人在乎古怪之處,也沒有人再害怕,他們無所畏懼。 在攝人心魄的,超脫世間想象力的純凈瑩白前站定時,好彩有過一瞬間的遲鈍。 理智回歸的這一秒,她想起了很多東西,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這類千百年來難見的稀世珍寶,至少是個國寶級滅的,不應該上報給國家、上報給博物館研究院之類的么?再比如,為什么所有人就這樣輕而易舉的相信了太歲是可食用的,相信吃了太歲能長生不老? 這太荒謬,太奇怪了。 就好像游戲中NPC寫好的一段行為。玩游戲時不覺得奇怪,但真套入到社會中才能察覺突兀。 但這樣的遲疑也只是一瞬,因為她又覺得,這不沖突。 就算是國寶又如何?不能長生不老又如何?難道知道這點她就不去嘗試了嗎? 她不會。她相信在場的所有人也不會。 于是她放任自己的理智重返愚昧。 隨著管豹的口號,眾人一起揮舞兇器。 “三二一!” “二一!” “一!” 汁水四濺。 惑人的甜香爆發了。 那是一種多汁水果熟的正好、正肥美的香氣,象征著無與倫比的生機與活力,沒人會拒絕大自然饋贈的美妙酸甜。 所有人都陷入了這股沉醉,拼盡全力動著鼻子,大張著嘴,去汲取這股香甜。 太棒了。 太棒太棒太棒棒棒棒了??! 再來再來再來??! “繼續!”管豹肆意的狂笑著,“永生??!我們即將獲得永生!再加把勁兄弟們!” “永生!” “永!生??!” 鋤頭揮起,落下。揮起,落下。 因為并不是專業的采集用的工具,免不了在連根拔起時產生損耗。 瑩白之上,無數個粗糙的傷口觸目驚心,朝下滴著黏膩的透明汁液。 那么甜美的香氣,汁水一定是人間極品吧?這樣想著,好彩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下一些,放入嘴中。 所有人都在這樣做。 卻沒有味道,仔細品去,是一種苦澀的草腥味兒,像未烹飪過的蔬菜。 終于,這個龐然大物,倒下了。 怪象突生。 在太歲轟然落地、光潔滑膩的瑩白被潮濕的泥土玷污的一瞬,污穢便開始蔓延。 一個個細小的黑斑極速朝外擴散,那種成熟水果被霉菌腐蝕、干涸后留下的崎嶇質感。黑的觸目驚心,黑的似乎能吸收一切光,黑的令人發慌。 “這是……怎么回事……” 沒人說得出來。 這怪象發生在千分之一秒,還未等有人反應過來去做些什么,“太歲”便徹底黑化了。 好似塵世間的污穢全部侵蝕吞噬了它,它不復光潔的玉石般的之地,而是軟趴趴的灘在地上,像一團融化的瀝青,一灘黏膩惡心的原油,一堆腐爛已久的果蔬,看一樣就讓人覺得惡心。 那股酸甜香氣也一瞬變質,空氣中充盈著什么水果腐爛了的甜膩膩的臭味,稍一聞到,便被個中惡意熏得頭腦渾脹。 所有人下意識捂住了鼻子,后退幾步。 但比起身體上的不適,精神上的沖擊更大。 “這是怎么回事?”裴詩薰被嚇哭了,“報應么?我就說了會有報應的,完蛋了,我們被詛咒了……” “閉嘴!” 又吵了起來。 貪婪而憤怒的人群發出嘈雜吵鬧的怪聲,無數張嘴代替其他不再被需要的器官,讓這片大地上最原始的發泄方式:嘶吼與暴力再臨。 好彩卻沒有參加其中。 她只是后退了幾步,怔愣的看著人們在龐大又惡心的漆黑膏體前爭吵、撕打、推卸責任。 她的心劇烈的跳動著,像下一秒就要炸開。身體尤為疲憊,大腦刺痛,好像已經幾天、幾年沒有睡過覺了。 她突然產生了一種極其痛苦的情緒,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特的“宿命感”。 像站在風口,無邊際的高崖與浪濤中,她昂起頭,看到了一位巨人。它捏著命運的絲線,正靜靜地垂下沒有五官的面容,于濃郁陰冷的白霧中,無時無刻的窺探著她。 而她是玻璃水缸中的一粒水藻,沙盤中任人擺布的塑料小人兒,永遠站在抉擇的十字路口,然后選擇錯誤的方向。 她的腦中突然涌現了一股沒有印象的記憶。 也是在野外,但不是在山上,而是一片昏暗的潮霉味兒中。頭頂上,有無數個大小管道交錯雜亂,空洞的怪聲呼嘯而過,像是在地下水道里。 面前,篝火正噼啪作響,幾個人圍坐一團,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這群人又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