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頁
“你就這、這樣確定嗎?” ”嗯?!笔⒕庹{整了一下枕頭,閉上眼睛,“因為我在?!?/br> 狐貍憂郁的三角眼凝視片刻帳中人,憤而跳過窗外,桔?;ㄖ拇芭_滾落。 大約因為衡南心境平穩,時間線始終沒有跳躍。 盛君殊不得不像刷任務一樣每天隨著眾多NPC“師弟師妹”出晨功,聽他早就聽過八百遍的早課,在校場帶枯燥的基礎術法,晚上還得篝火夜聊。這樣熬了七天,他覺得有點受不住了。 主要是這樣的進度……太慢了。 尤其那日以后,他以為他和師妹之間會改變一些什么,畢竟當時衡南的回應很誠實,即便真的沒有,未婚少女失貞在過去應該不是件小事…… 但衡南待他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別。 她依舊和白雪手挽手走路,鎮靜而巧妙地避開他的眼神,坐在他身邊的時候,神情非常平淡。越平淡,他越覺得不安。 盛君殊決定稍微拉快一點時間線。 他看了看四周夜色,拿刀柄輕輕撞開窗戶,單手撐著窗框,利落地翻進師妹房間,回頭淡定地關上窗。 衡南屋里又只燃了一根小蠟燭,很暗,半掛著帳帷,床席之間的含著香味的被褥……真的很亂,如果白天看到他肯定忍不住順手給疊起來。 但是在晚上,不知道為什么總能很輕易地勾起他的情緒。 衡南蜷在被子里,青白的脖頸背對他,身上似乎帶著股涼氣。他坐在床邊,把被子掀起一個角,摸了一會兒她的頭發,心中空虛愈演愈烈,把她拽出來抱在懷里。 衡南半夢半醒地看清他,似乎驚了一下,眼里睡意去了大半,待要說話,他已經無聲地吻上去。他的吻里帶著極委婉克制的想念,輾轉了一會兒,衡南手肘搭在他肩膀上,手一松,一張廢紙飄落下來,盛君殊親她的額頭,順手撿起來一看…… 這廢紙,是丹東的賜婚書…… 上面居然還有被揉過的痕跡。 衡南仰頭,冰涼的唇擦過他的唇角,本能地索求著他。被推開時,她如同被潑上一盆冷水,睜開眼睛,臉上血色褪盡。 盛君殊沉著臉,捏著賜婚書,在衡南架子上四處翻找,隨便抽出一本書,重重拍在桌上:“再這樣,信不信師兄揍你?!?/br> 她披衣起來,赤足小小的兩只,絕望地踩在地上,一步一步靠近。盛君殊正在燈下,脊背挺直,將婚書折了兩折,小心地夾進書里。手掌由上至下用力捋了兩下,橘黃的光華瑩瑩一閃,再抽出來時,那張紙平整如新,他面色稍霽。 衡南怔怔看著,似乎對他的行為感到很費解。 更費解的是,盛君殊騰開兩手,走過來一把將她抱離地面,塞回床上,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繼續低頭吻她。 隔墻有耳,盛君殊拿手晃了晃,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燭下,衡南一雙貓瞳里盛滿不安,盛君殊表情淡淡,拿刀猛地將床頭釘死在墻上,再晃一晃,便一點聲兒都沒有了,他低頭掃了她一眼,含了一絲得色。 盛君殊反身吹了燭,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綿密的吻爬上來,盛君殊定力極強,真的一絲聲兒也沒有。衡南掙動著,始終顧忌什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僅呼吸和汗水纏在一處。似乎因為如此,這靜默的一上一下間,更加重了隱秘的禁忌感,就快到霄上時,盛君殊忽然抽身而退。 “等一下?!?/br> 衡南嗓子里咕嚕了一聲,貓似的,貼在冰涼的墻邊,半晌都在失神。好半天,她強撐爬到床邊,抖著手點起蠟燭,火柴的光在她掌心晃動著,看看他到底干什么。 半暗的燭光,將盛君殊立在桌邊的腰線勾勒映得極誘人,他將賜婚書拿起來看著,折了兩折:“放你這兒我總覺得不踏實。這么重要的東西,你說揉就揉了,萬一丟了上哪去找?” 假如這時候有玻璃相框就好了,他直接裱起來掛墻上,也省得許多麻煩。 衡南把蠟拿起來,向下,再向下,燭火向上豎得細長,昏黃的照亮他踩在地上的修長勻稱的腿。 衡南出神時,蠟燭讓人拿走,吹滅了放在一旁,足被捉住,向后仰去,幾乎是毫無防備地,接上了先前的韻律。冷卻的身體再度被點燃,頃刻間便燎原,更急促的,更盛大的歡愉和痛苦,在黑暗中一并爆裂開來。 …… 積雪天,白色的畫卷。 盛君殊跪在蜉蝣天地內,蓮花石座之上,盤腿赤足的老道雙手結印,置于雙膝,手指緩慢地變動,似乎在掐算念咒:“君殊,你以為如何?” “弟子沒有意見?!彼皖^說。 ——一千年前,他應該是這樣回答的,規矩而冷淡。 如果真的要怪,就怪他于情感方面,開悟得實在很晚,遲了整整一千年。那個時候,他還以為未來很長,甚至沒抬頭看自己的未婚妻子一眼。 所以,他花了一千年時間,獨自品嘗生離死別的代價。 丹東微笑頷首。衡南微蹙著的眉毛展開??伤]有如他記憶中那樣綻開笑容,她的臉色蒼白而寧靜。鈴鐺響起,裙擺摩挲的聲音,是衡南跪在他身邊,抬起眼來:“弟子……也覺得很好?!?/br> “既然你們兩人都沒有意見,君殊,你掐個日子,抓緊把喜事辦了罷?!?/br> 盛君殊說:“明日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