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頁
“……”這也太異常了。 衡南飛快地瞟了他一眼。 確實毫無避諱地盯著。 那抹永遠也捕捉不住的清明的目光,正順著她的脖頸滑落,在她身上慢慢淺淺,拉出痕跡走了一遭。 她混亂想著,紅云抑制不住地蔓到耳根。 “你去跟師父說?!笔⒕馍钏际鞈]半天,終于開口,“讓師父替我們賜個婚吧?!?/br> 衡南像被驚雷擊中,睜大眼睛看向他:“你說什么?!?/br> “找師父,給我們,賜婚?!笔⒕饽托牡負芰艘幌滤~前濕發,瞳孔很黑,規整發絲的神情異樣專注,“聽明白沒?” 既然他是噩夢的源頭,干脆一切由他來斬斷。 直接早點定下來,省得衡南心不安……也省得他辯解麻煩。 但出乎他意料,衡南的表情卻冷淡下去,并不高興的樣子,眉梢眼角像結了層霜花:“為什么?!?/br> 盛君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硬著頭皮接:“我……對你負責?!?/br> 衡南的臉色迅速漲紅,不知是羞,還是惱怒。 手將胸口的衣服攥成一團,雪白的手背隨著胸口劇烈起伏,她的聲線和目光卻掩在怒意下面,出奇的冷靜,“師兄救我是不得已而為之,我不要你負責?!?/br> 話音未落,盛君殊太陽xue突突跳動,抓住雙手一拉,整個兒壓上去,在少女的頸側上吮了片刻。 衡南兩手腕都讓他緊緊攥著,慌亂下掙出數道紅印子。 刺激像針扎一樣,過載了。 盛君殊放開她:“現在行了吧?” “…………” “你不要推辭了?!笔⒕庖呀浧乒拮悠扑?,近乎惡毒地扼殺她未出口的話,一把把刀塞進衡南手里,扶正,“已經違了倫常。要么你把我眼睛剜掉,頭砍掉,要么聽師兄的話,來,自己選?!?/br> 濕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盛君殊拉了下領子,又擰了擰袖子上的水,忽然想到什么,俯身,衡南下意識舉著刀向里縮了幾下,眼睛黑黝黝的,目光似受驚的鳥。 “……忘了問你了?!笔⒕庖娝汩W,勉力維持表面上的平靜,“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如果是,此事另當別論?!?/br> 衡南懵了一下。 垂下眼,好半天,暈紅生靨,極慢地搖了搖頭。 “你的裙子誰撕的?” 衡南腿上一涼,低頭看,盛君殊兩指正揭著脫線的裙子一角,她神情一變,一把將裙子拍下去,死死按著,臉上的紅褪盡了。 盛君殊的表情半晌沒動:“你殺的那個人?” “……” “為什么不解釋就往水里跳?” “……師兄我錯了?!焙饽仙裆秀钡毓緡?,睫毛顫抖,開始咬自己右手拇指,手指讓盛君殊一把抽出來。 “錯什么了?”盛君殊用力捏著她的手,力道很重,痛感拉回了神智,“你和別人,師兄都信你?!?/br> 他沉靜地看著她,近乎溫柔地說:“但衡南,你要告訴我,逃避沒有用?!?/br> 衡南的目光又顫抖著劃過他的面龐。 他壓下心里一陣陣疼,慢慢來吧,也不奢望一次性到位。 轉而從懷里掏出那把匕首,擱在床頭柜上,“給你撿回來了,好好配在身上,別隨便亂丟?!?/br> 衡南吃力地雙手拎起牡棘刀,忙從床榻上翻身下來:“師兄,你的刀……” “晚點來拿?!笔⒕庖呀涀叱鲩T了。 * 也不知道具體跳到哪一日,但總歸是深秋時節,銀杏成熟。 涼爽的夜晚,內門幾個照例要在厚厚的銀杏葉上坐成個圈,圍著篝火剝銀杏清談。 說是清談,其實……因為盛君殊不加管束,而且經常不來,基本等同于吃喝玩樂,還有閑聊。 橘紅的火星飛濺,用木頭搭了個簡易的烤架,下墜一只捆好拔毛的雞。雞在火上輕輕搖晃,皮已經泛出金黃發亮的色澤,煙霧帶著濃香一起飄散出來。 “嘶,好餓呀?!卑籽┍P腿坐著,火光倒映在她凝脂般的小腿上,照亮靴子緣口的絨毛。她搓著干燥的小手,忍不住撿起棍子捅了一下火堆,“這只雞特別能跑,據說能跑的雞很香?!?/br> “這是什么道理?”簡子竹失笑。 “君兮說的?!泵髌G的少女橫了他一眼,驕矜地轉向旁邊,順帶將雞輕輕推得晃起來,吸了吸口水,“君兮,這算好了沒好?” “別急,我看著呢?!敝裆容p輕扇動,少年含笑的眼睛藏在背后,寬衣長袍在夜色中如雪,但是中間敞開,不修邊幅,卻掩不住狡黠領袖,頗有魏晉風流,回過頭,“師姐你看,等著看它流油了,就是好了?!?/br> 楚君兮右邊坐的正是衡南。 因為盛君殊留在她房間的那把刀,衡南坐在火堆邊很久,還有些走神。 “君兮,我也是你師姐啊?!卑籽┭鲋掳?,佯怒,“你每次只叫二師姐師姐,叫我就是連名帶姓,憑什么???” “也不看看你像不像個師姐樣?!焙喿又襦洁?。 “什么意思?”白雪丟掉火棍。 簡子竹嚇得雙手合十:“意思是你長得年輕?!?/br> “哼?!?/br> “師姐……師姐?” “嗯?”聽到楚君兮在耳畔叫她,衡南才回過神來,凝神望他,臉上掛著早已形成習慣的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