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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說說我為什么因為開空調崩潰了吧?!?/br> 對面的女生笑笑,“我睡眠淺。有的有時候很晚了,孟恬還在看視頻,哭,或者笑,她一笑床板都抖,我整宿睡不著,那段時間我天天靠吃安眠藥入睡……” 旁邊的女生撫摸她的肩膀。 衡南撫摸著心口顫動的天書:“這些你們有跟她說過嗎?” “沒有?!?/br> “有?!?/br> 幾個人出現了分歧。 小個子的女生說:“其實我也沒有當面跟她說過,我給她寫了一個紙條,請她不要在床上點火了。夾在她書里了?!?/br> 其余的人,甚至連紙條沒有夾過。 “為什么忍著不說?” 幾個女孩瞪著眼睛,面面相覷,輕聲地說:“孟恬有抑郁癥啊……” “她一來就告訴老師她有抑郁癥了,樓長找我們每個人談話,讓我們平時多關心她一點?!?/br> 沈莉:“所以每次她遲到十分鐘,我都什么話都不說等著她,我知道她可能不是有意遲到的?!?/br> “但是這不代表我在冷風里站著就不冷,所以我后來不同她一塊出去了?!?/br> “孟恬經常不分場合地哭或者笑?!毙€子的女生說,“我知道她喜怒無常,不合群,是因為生病了很可憐,我盡量理解她,我不想讓她情緒波動,跟她說話要先打兩三遍腹稿?!?/br> “但我……半夜醒來看見有黑影……我也是真的害怕啊……我從小膽子就小?!?/br> “所以蕾蕾跟阿姨說要搬出去的時候,我也自私地沒吭聲……” “孟恬三年的熱水,都是我幫她打的?!?/br> 那個因為開空調的跟孟恬爭執過的女生靜靜地說,“我mama也是抑郁癥去世的,當時我沒能攔住她。我常想,要是早發現,多關心她一點就好了?!?/br> “所以,我自打知道孟恬有抑郁癥,每次打水,都會捎上孟恬的,我從來沒說過?!?/br> “我罵她自私,不是因為她胖,更不是因為她抑郁癥,是因為她把我吹成關節炎的時候,都沒想過自己熱水壺里的水為什么永遠都是滿的?!?/br> “人就像一根皮筋,是有彈性限度的,善良,責任,愛心,一點點往上加碼?!彼D過來,對著衡南,“可我們也只是普通人,誰都受不了拉斷的時候?!?/br> “抑郁癥很辛苦,但沒有抑郁癥的人,又做錯了什么呢?” * 黑色轎車在馬路上疾馳,朔風嗚嗚地卷過車玻璃。 盛君殊一邊踩油門,一邊時不時看著后視鏡:“能忍嗎?不行坐到前面來?!?/br> 衡南在后座窸窸窣窣地換衣服,烏云般的裙擺拖到了后座地毯上。 她換得很慢,雪白的手臂從袖子里支出來,像一根細細的桅桿。 “師兄,”衡南眼里沁出譏誚的笑意,將黑色蕾絲手套的指端咬住,一點點將手指擠進順滑的手套中,“開車襲胸,拍到罰款?!?/br> 三十分鐘前她送走幾個女生。 二十分鐘前她拉開車門,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地快速爬上車:“去重光劇場,馬上?!?/br> 去寒石兩小時的路,盛君殊硬生是一路超車,一個小時壓過清河邊境。 紅燈都闖了七八個了,他還怕個屁的罰款。 “過來?!盫anquish“吱”地停在路邊。 盛君殊松開安全帶,回頭抓住她腰上的蝴蝶結一拽,就把人拽到副駕。 衡南貓似的翻了個身,面朝玻璃:“幫我拉拉鏈?!?/br> 后座還有一大堆配件沒穿上。 衡南被人從后面抱住,吃了一驚。隱約在玻璃上看見他毫無褶皺的白色襯衣,垂下的凜冽眉眼,他的下頜就在她發頂上,自己的眼睛睜大。 盛君殊一手繞到前面按著她心口,一手順便拉上拉鏈。 結果卡住了。 “等一下?!笔⒕獾皖^研究那個小小的拉鏈,呼吸落在她雪白的腰窩上,讓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又很快消去。 衡南沒什么耐心:“壞了就算了?!?/br> 盛君殊仔細地看了看:“只是被蕾絲夾住了?!?/br> “別動?!彼?,用手臂輕輕頂著她的背,“嚓”地打開打火機,點燃拉鏈中線頭的瞬間,“呼”地將火吹滅,小心地用紙巾接住抖出的灰燼?;鸷蚩刂频脛倓偤?。 衡南背后蒸出了一層細汗,鼻尖彌漫著一股牛奶沐浴露的香味,他沒多想,順便拿了張面巾紙幫她沾了兩下。 豈料衡南往前一縮,趴在玻璃上幾乎炸毛:“干什么?!” “啊?!彼珠]上眼捂住心口,像一個危重的心臟病人。 盛君殊的手趕緊壓上來,斷斷續續地暖了一會兒,將拉鏈拉上去。 “請幫我們開一下劇院門,準備一下舞臺?!笔⒕鈯A著電話,又就這個別扭的姿勢,滿頭大汗地幫她穿上左手的手套,“麻煩了?!?/br> “這個是什么?”他從后座一樣一樣把配飾拎過來。 “頸環?!焙饽涎銎鹕n白細弱的脖子。 裙子上部露肩,紅色系帶呈X形交叉掛在脖子上,跨過鎖骨,他不明白為什么還有一個帶蝴蝶結的頸環,就像不知道為什么喇叭狀的寬袖下面還要戴手套一樣。 幫她系上頸環的時候,盛君殊忽然摸到了蝴蝶結背后的藏著的符紙,心中一動。 “這個不行?!彼麑⒎埑槌鰜?,在車上到處翻找,順手抽了根削尖的木炭條,沒把頸環卸下來,而是輕輕抬著她的下巴,就在她脖子上細細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