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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如皓雙眼通紅,一邊心焦如焚,一邊追悔莫及。 他跟他父親不知道玄靈宗是什么地方,只以為是個普通的下等宗門。 所以父親提出索要許婉兒的免試令時,少年不以為意——他進了宗門,難道還能拋下許婉兒不管? 什么令牌,不過是個照顧許婉兒的借口,無論如何,他們終歸會走到一起。 但當刀場中央,黑衣青年震袖招手,發出一聲清亮長嘯時,天空亦有啼聲清脆,遙相呼應,云霧繚繞間,輕盈落下一只白鶴。 趙如皓被攔在院墻之外,眼睜睜看著心心念念的少女爬上白鶴背脊。 璀璨陽光下,許婉兒面頰緋紅,微笑中洋溢著幸福,白鶴不染纖塵的羽翼托起少女玲瓏有致的身軀,烏黑長發在輕風中肆意飛揚,旋即被氣流托起,飛上高空。 ……化為一個無法追尋的黑點,消失在天際。 趙如皓一顆心悄然墜入深淵。 那一刻,他突然清晰地意識到,許婉兒不再是那個無父無母,縮在簡陋石房中,孤苦無助的可憐女孩,她一飛沖天,會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見識自己也許永遠都無法踏足的廣袤天地。 可是我呢? 少年茫然無措地想,我該怎么辦? 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沒辦法聯絡你啊。 憂思亂人,趙如皓懨懨地返回家中,每天蹲在墻頭發呆,茶不思飯不想,短短數天,竟瘦了一圈。 趙家家主苦勸無法,只得傾盡家族財力,為兒子求來一張秘境令牌。 “這次秘空古境開啟,是整個修行界的盛事?!壁w家家主語重心長道,“許婉兒既然是被高等勢力的宗門接走,很可能會一同前往秘境?!?/br> “但是皓兒,你答應我,只能進‘人’字區域以及‘地’字區域的外圍,行事必須小心謹慎,一切以保命為先,不可輕舉妄動!” 趙如皓見了秘境令牌,雙眼發光,滿口答應。 但此時此刻,站在秘境入口,眼見著許婉兒投入他人懷抱——還是石屋里那個煩人的野男人! 就是這家伙從中作梗,害得他跟許婉兒落得今天這個境地! 少年雙眸赤紅,咬牙切齒,哪還記得父親的囑托? 什么‘極’字,什么柳河坡,不就是個水汽濃點的小土坡,一條會變色的河嗎? 去他丫的! …… 彩光流溢,將整片山坡染上絢爛的色澤。 謝珩一行人率先進了‘極’字區,謝子游在后面不遠不近地跟著,穿過一層五光十色的透明屏障,又走過一小片薄霧氤氳的山坡,眼前豁然開朗,顯現出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 樹是一種謝子游叫不出名字的靈樹,葉片蔥翠得近乎發光,柳條般挑著細長的枝,盈盈垂落,宛如少女羞赧垂眸,長發輕輕飄蕩。 光是站在數米之外,謝子游都能感受到枝條葉片散發出濃郁的靈氣。 只是樹身上布滿嬰兒腦袋大小的瘤子,瘤子表面粗糙不平,有的頂端裂開巴掌大的口子,猙獰地對準來人,其內隱隱有暗色光澤流轉,濃稠如墨,一眼望去,森然可怖。 深諳玄幻世界生存之理,謝子游果斷放慢腳步,與巨樹保持安全距離。 沒過多久,便有人按捺不住,閃身向樹上掠去,一把抓向低垂的枝葉。 他剛剛踏進巨樹周邊一米范圍,原本安靜低垂的枝條突然齊刷刷揚起,葉片舒展,邊緣泛著鋒銳寒光,宛如群魔亂舞,朝靠近的修者當頭罩下! 那修者顯然并非凡輩,反手抽出一把雪亮長刀,玄氣凌厲,迎著柳條劈出,將一眾枝葉紛紛斬落。 但枝葉繁多,生生不息,鋪天蓋地向修者壓下,樹木身上的巨瘤悄然縮小,與此同時,被砍掉的枝條也慢慢長出,再度高高揚起,向修者抽去。 修者漸漸體力不支,終于腳下不穩,露出破綻。 柳條趁虛而入,毒蛇般纏住修者脖頸,另一根枝條全身流淌著碧綠色熒光,銀針般當頭一刺,插入修者后腦。 “啊啊啊——” 謝子游耳中傳來一聲凄厲慘叫,數秒之后戛然而止,他眼角微抽,不忍直視,迅速撇過頭去。 但僅僅數秒之后,他聽見周邊人清晰可聞的抽氣聲。 少年心中微癢,小心扭頭,用余光一瞥—— 樹下已經沒了修者的身影,甚至連殘軀與白骨都未能留下,僅有幾片碎布染著血水,悠悠飄下,落在地面上。 而樹干上有凸起緩緩探出,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一個新的巨瘤。 謝子游心頭一顫。 原來這怪樹以人為食,能在瞬息之間將人化為濃水,樹干上有多少巨瘤,就證明它吃過多少人! 果然是極危險的區域,這才剛到秘境入口,就生有這般怪物,深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險惡之物? 謝子游扒拉出系統列表,望著自己堪堪突破四位數的積分,心頭犯愁。 等系統回來,要不要給自己的劍術天賦再加加點? 而前方不遠處,望見身亡的魯莽修者,裴云胤吐出嘴里叼著的草根,撇嘴道:“蠢貨?!?/br> “噬人柳可不是這種打法?!?/br> 說著,他將草根從中折斷,玄力縈繞其上,隨手擲出—— 正扎中一顆巨瘤。 亮光一閃,卻是那凝聚在草根上的玄力在巨瘤內炸裂,登時將巨瘤迸開,濃稠的深褐色液體淌落一地,那怪樹吃痛般地搖晃一下,被扎破的巨瘤緩緩蠕動,漸漸被收回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