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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的意識也被切斷,少年呆坐在屋檐之上,冷風如小刀嗖嗖刮過面頰,遠處群山罩下漆黑濃稠的影。 夜幕下的小鎮一片死一般的寧靜,不遠處隱隱亮起兩抹橙色燈火,但蒼茫夜色下,這微光過于黯淡,反而如寒風中瑟瑟顫抖的火苗,氣若游絲,幾近熄滅。 謝珩說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他腦中畫面駁雜,一會兒是鮮血淋漓的大殿,潔白大理石縫隙中淌過黏膩如墨的血,一會兒是水光瀲滟,燭火溫柔,少年纖細的腳踝精致小巧,皮膚被熱氣蒸上薄紅,無意中勾人。 原來謝子游也是受害者。 原來不是他想奪自己的劍骨,而是這對jian夫□□,為了自身利益,冷血無情地犧牲膝下兩個兒子。 自己已經幡然醒悟,雖劇痛加身,但好歹撿回一條性命。 可謝子游還蒙在鼓里,再過兩三年,他也許就會被那人面獸心的謝御深囚為爐鼎,剝奪修為…… 不,不行! 必須得救他,必須讓他認清這對狗男女的真面目,因為、因為…… 謝珩心底驟然停跳一拍。 因為什么? 問題在心頭回蕩,少年倏地愣住。 片刻之后,一個驚悚的念頭驟然浮上心頭,極具沖擊力的字眼刺痛謝珩雙眼,謝珩呼吸急促,紅暈順著脖頸蔓延,染上雙頰。 他眼前不斷渲開蕩漾水光,與漫天日月星辰重合,一時心頭惴惴,不知所措。 …… 因為這場意料之外的竊聽,當月上中梢,夜色深沉,謝珩依舊心緒重重,不能安睡。 拼命告訴自己“明天有審核”,謝珩強行逼迫自己入眠。 但當他合上雙眼,墜入沉沉夢鄉—— 面前紅綢高掛,燭火連綿。 明亮光暈落在望不見盡頭的淺紅紗幕上,渲開輝映紅光,落在七彩琉璃制成的精致屏風上。 屏風中央繪制著盛放牡丹,雍容艷澤,繁花似錦,花瓣一層層鋪展開,半遮半掩地吐出小半片花蕊,顫巍巍探著頭,嬌俏可人,惹人憐愛。 但漫觀一切,最讓人移不開目光的,依舊是簾幕中央,雙手被紅綢束縛在身后,渾身沾染□□之色的少年。 烏發如檀,在大紅綢緞裁剪而成的床鋪上淌開墨色溪流,比上好的絲綢還要柔順,少年的皮膚則是瓷釉般細膩的白,白得惹眼,讓人……忍不住捏在掌心,細細賞弄。 這個念頭閃過的同時,有頎長玉立的男人欺身而上,將少年扣在掌心。 唇齒交纏,紅光輝映,如玉肌膚漸漸染上漂亮的淺紅。 壓抑哭聲隱約傳出,夾雜不知是舒適還是痛苦的輕喘,少年漂亮的桃花眼緊緊闔起,指尖死死攥住紅綢,鴉羽般的眼睫沾染晶瑩水珠,被男人一點點舔去。 他咬著少年瑩白耳根,低笑出聲,嗓音微?。骸捌吒[之身……果然名不虛傳?!?/br> 那嗓音,謝珩甚是耳熟。 謝珩心頭一顫。 他猝然起身,夢境亦于剎那間地轉天旋,晃動光影中,少年瞥見男人的臉,不是謝御深,而是…… 他自己。 第53章 反派想吃紅燒排骨10 次日清晨, 當天邊第一抹晨曦灑入窗欞, 落在許婉兒嬌嫩面頰上, 少女揉著惺忪睡眼, 掀開被子起身—— 角落里, 屬于謝珩的地鋪早已整理妥當, 被褥在墻根下疊得整齊,抬手一摸, 觸手的涼意。 “奇怪,”許婉兒低喃道,“謝大哥怎么起這么早?” 恰在此時, 院中柴門被人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悄無聲息擠進一個人影。謝珩本不想打擾少女安睡,沒料到他貓著身子, 剛輕手輕腳將柴門合攏, 一回頭, 卻恰好對上許婉兒略帶疑惑的眼神。 不知為何,謝珩突然有些心虛。 少年抬手捋著腦后長發, 將發尾尚懸著的水珠擰下,又拽拽半干的衣襟, 干笑一聲, 喚道:“婉兒姑娘,要去刀場了嗎?” 許婉兒點點頭。 “我心里總有點不安穩, ”少女憂慮道, “總感覺今日審核, 怕是會出現意料之外的事。對了謝大哥,你是又去山上洗澡了嗎?現在雖說是三月,但每年春季總是乍暖回寒,冷水澡洗多了,小心傷身啊?!?/br> 謝珩只得苦笑著應了一聲。 他心頭煩躁,忍不住想,洗冷水澡傷身,可若是不洗,怕是傷腎…… 昨夜一場幻夢,卻異常真實。 如今回想起來,每一個細節分毫畢現,指尖隱約還殘留著旖旎的觸感,仿佛他真的曾攬過美人入懷,用盡手段,逼得那人承受不能,只得軟在自己懷中低聲喘息。 ……臥槽,犯罪??! 謝珩塞了一腦子黃色廢料,暈暈乎乎隨著許婉兒走向刀場,一路上神游天外,魂不守舍,差點撞在鄰家門前的拴馬的木樁上。 許婉兒焦慮地望著少年側臉,見他神情恍惚,不由得深深自責。 謝大哥定是為自家刀場一事憂心傷神,以至于茶飯不思。 自己真笨!怎么一點刀術都學不會,把所有負擔盡數壓在謝大哥身上? 少女踢著腳下石子,暗暗下定決定。 此次事了,無論結果如何,自己一定要努力修行。 絕不能……再給謝大哥拖后腿! 兩人抱著截然不同的腦電波,并肩行了一路,漸漸走近許家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