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雖美119 黑珍珠慈善6
宴會大廳花攢錦簇,觥籌交錯,柏素素端著酒杯往空地上一站,陌生的、眼熟的、半生不熟的人紛紛向她聚攏。她從小在這種場合長大,社交時從 眼神、微笑、到聆聽時略微側耳的角度都像教科書一樣標準得體。 她呷了一口香檳,忽然余光一瞥,只見溫時良走向了不遠處的陽臺,深紅色天鵝絨窗簾微微閃動,露出幾道熟悉的身影?!欃珊椭焐翱吭跈跅U上,兩人面沖大廳方向,相互之間站得很遠。鹿微微、張霖、溫時良和那個新來的小孩子,四個人一字排開,面朝兩人背 對著大廳。顧偕和朱砂表情嚴肅,背對著柏素素的那幾個要么單手叉腰,要么手臂抱肩,肢體語言明晃晃顯出焦慮和煩躁,與熱鬧歡快的宴會氣氛格格 不入。 其實窗簾掀起的時間只不過短短幾秒鐘,但那幅景象卻仿佛深深印在了柏素素的視網膜上。 她收回目光,眼底暗了暗。 窗簾后,精英組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一起,仿佛有一堵無形的墻壁將他們與全世界隔絕開來。大廳里歌舞升平,醉生夢死,而那幾人是偽裝成賓客的 特工團隊,游走在愚蠢又膚淺的賓客間刺探情報,宴會一結束,他們就要攀著直升機的軟梯,直奔戰場而去。 刺激、懸念、心跳、荷爾蒙,那是顧偕的世界。 她的世界在這里——賓客往來,言笑晏晏。 柏素素心底忽然生出一絲說不清的迷茫,她放下酒杯,找了個借口離開人群,退到了門廊邊。 雨還沒有停,門廊上亮著燈,初冬的花園里只剩下了月季還未凋謝,夜雨夾雜著凜凜寒風吹拂著粉白兩色的花瓣。音樂聲、交談聲、走動的聲音從 身后廳堂的方向傳來,身前節奏平穩的雨滴聲猶如白噪音,讓人平靜又放松。 柏素素捋著裙子坐到長椅上,忽然面前有人端來了一杯熱水。她抬頭一看,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正居高臨下站在長椅前,手心上還放著一枚白 色小藥片?!τ?,張霖的女伴,方才打過招呼。 “不讓男人來月經,他們永遠都注意不到你多難受,”姚盈冷笑道,“哪怕他是你老公?!?/br> 柏素素柔聲道:“謝謝?!?/br> 她微笑著接過藥片和玻璃杯,卻只是拿在手里,不吃陌生人給的東西早已成為了習慣,哪怕是關心和好意。 “如果別的男人丟下我去找他的女老板,我早就一耳光扇過去了,”姚盈似乎沒注意到柏素素的小動作,徑自坐到長椅另一邊,“可是我也有工 作,NKTV高級制片人……的助理,突發新聞一來,也會忙得兩三天都睡不了覺?!?/br> 兩句話的邏輯稍稍有點問題,后半句倒像是她的自我安慰。 柏素素沒有回答,倒不是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出于禮貌,她應該順著姚盈的話說張霖不容易,或者提一兩個不會冒犯到她工作的問題,等著姚盈講她的工作??墒呛鋈?,一股疲倦感排山倒海般 從心底爆發出來,以至于她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并肩坐在長椅上,花園藤架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小白燈,頭頂,直升飛機往復盤旋,時不時降下幾道垂直掃射的強光。 “這燈真美?!币τ鋈坏?。 柏素素“嗯”了一聲,她那雙冰塊般的雙手緊握著冒著騰騰熱氣的玻璃杯,感受到熱度逐漸從手指傳遍冷到僵硬的全身。 “我的大四時候在電視臺實習,有天加班到很晚,碰巧有個同學打車回學校,我蹭了她的出租車,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地面上的紐港市,因為我一直 坐地鐵,紐港市究竟多大、多美我根本不知道,我對這個城市的了解只限于距離學校幾站地的地方……”姚盈笑了笑,指著前方,“當時就路過這里, 我記得這個圓頂,還有這些小白燈……原來從里面看,是這個樣子?!?/br> 柏素素心中一動,偏過頭,只見姚盈瞇著眼睛癡迷而陶醉地望著夜色。 門廊下燈光明亮,姚盈的半邊側臉隱沒在陰影中,而另一邊精致的眉眼、挺立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頜都在燈光中散發著大理石般的光澤。 “四月花酒店,我第一次來這里,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雖然我和……他是一個高中的,但他是初中部直升那一邊的,我是拿獎學金的那 邊,天差地別的兩撥人,”姚盈笑了笑,翻開掌心,一串被汗模糊掉的數字赫然寫在上面,“看——我竟然搞到了向田淵的私人號碼,哦不好意思, 沒有說你先生咖位不夠的意思……” 柏素素笑了:“我懂?!?/br> 姚盈咬牙切齒:“我他媽逢年過節打點他秘書,兩年多了都沒人鳥過我……” “最后那個是‘6’還是‘0’?看不清了……”柏素素疑惑。 姚盈干脆道:“‘6’,盯了一晚上,早背熟了?!?/br> 柏素素舌根忽然涌起一股復雜的滋味,心底那絲惆悵忽然被夜風刮走了。 ——她這半生只坐過一次地鐵。 那年冰島火山灰影響了全歐洲的航班,她一路大逃難似的“環游”小半個歐洲。末班地鐵里充斥著廉價香水和汗臭味,她疲倦又困乏,人群擠得她 呼吸困難,抬起一只腳就再也沒有地方讓她放下。 她可以以社會學田野調查的心態忍受完那段旅程,但不能接受那將是她日復一日要習慣的后半生。 她擁有四個藝術與哲學相關的碩士學位,生活情感類著作常年掛在暢銷榜上,開過鋼琴獨奏音樂會,舉辦過幾場盛大的畫展,擁有這一切的前提 是,她是名媛藝術家。沒了“名媛”這個頭銜,她一無所有。 去大學藝術系應聘教職?——“以您的資歷來我校實屬屈才了,我們的留校名額已經滿了,而且今年沒有面向社會招聘的打算。如果位置空缺,我會再聯系您,祝您生活愉 快?!?/br> 為富豪做私人收藏顧問?——“我們是這么多年的朋友,當然相信你的眼光,只是我暫時不打算再折騰房子了,現在這些‘藝術’足夠唬人了,不過你要是看中什么東西 了,直接和我說,當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交情不能斷啊?!?/br> 彈琴?——餐廳大堂的鋼琴師被昔日朋友塞滿了小費。 畫畫?——后現代藝術畫在網上售價十五圓一幅。 寫書?——“《從豪門名媛至流浪街頭,這一年我經歷了什么》”?或許版稅夠她吃幾年,只是在寫書期間,她得去有錢人永遠不會去的下城區餐館端盤 子來維持生計。 夜色雨霧蒙蒙,燈火迷離縹緲。 姚盈搖頭,再次感慨道:“這燈真他媽好看?!?/br> 柏素素輕聲附和道:“是啊,真漂亮?!?/br> 微風平地而起,夾雜著復雜的感情順著門廊旋轉著向上,夜色中的四月花酒店燈火輝煌,圓頂建筑雪白如新,看不出百年歷史的風雨痕跡。夜風越 過二樓的陽臺、升至三樓陽臺,輕輕拍打著落地玻璃門。 “行了,大家都別在這兒耗著了,像我們有什么陰謀似的,”朱砂抬手看了一眼時間,“現在該送女朋友回家的去送女朋友,該給家長打電話報備 晚歸的去打電話,敷面膜的、吃夜宵的、喂貓的都趕緊去,凌晨一點我們深藍集合,趁熱打鐵給尹鐸畫個地牢?!?/br> 金融街加班是常態,從宴會離開凌晨一點回辦公室更是常態。眾人毫無怨言,點點頭就往外走,這時鶴楚然忽然抓住一個重點,猛地轉過身,眨著 他那水汪汪的、無辜的、呆萌的大眼睛,疑惑道:“誰養貓了?” “……”朱砂一頓,竭力忍住轉眼珠的沖動。 余光中只見溫時良坦然自若往外走,似乎沒聽見他逼王神圣咖位差點掉破碎。 朱砂清了清嗓子道:“順嘴亂說的,趕緊找mama去?!?/br> 鶴楚然嘟了嘟嘴,“哦”了一聲,委屈巴巴地走了。 轉瞬間陽臺上只剩下了朱砂和顧偕兩個人,氣氛驟然變得尷尬,被精英組打斷前,兩人正在吵架,朱砂呼了口氣,似乎不打算斷點續傳,然而顧偕 卻沒放過她。 他突然說道:“我不想讓你戴別的男人送的耳環?!?/br> ————以下不收費———— 還有個尾巴沒寫完,下章不到2000字,還剩三四百字沒寫完,二十分鐘內更新 ㄚUщánɡsHè(慾朢社)。Μ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