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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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或許不知,承恩侯可是清楚知曉,皇后跟三皇子兩個對五皇子是什么態度,那可是連他們私下里說句那位的不是都不行,可見其在兩人心中的重要性。也不知道五皇子給這兩位吃了什么仙丹妙藥,讓他們這么護著他。    現在好了,無端起風浪,當今陛下正為同澤縣一事發愁,可別撞槍口上,壞了對五皇子的印象,繼而影響到三皇子,那樣事情可就不妙了。    承恩侯所料沒錯,建元帝消息來源廣,早幾日便已獲悉此事。之前他只當五皇子隨便玩玩,也就隨他,小孩子嗎,興致來得快,去得也快,保不齊過個三五月就忘在腦后。    哪知五皇子竟動了真格,公然在整個北漠招人準備建立道觀,他這是嫌日子過得□□穩,沒事找事干?    看著桌上那一疊奏章,建元帝便頭痛萬分。    什么勞民傷財、暗中藏jian、意圖不軌……都來了,不過區區一小事,值得勞師動眾,奏折如雪片一樣飛來?    第42章    換成其他皇子, 建元帝興許還會多思量一二,兒子大了, 各有各的心思, 拿這個打小被他送出去的五皇子說事,除非有實打實的證據表明他謀反,否則他還真不會懷疑。    保不齊五皇子就有修道天賦, 要真如此,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建元帝從未忘記盤踞在同澤縣那些修士,他們就如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一劍劈下來,不想點辦法, 天元王朝只能成為待宰羔羊,無絲毫反抗余地。    五皇子、道觀、修道……    說不定……    建元帝當下決定, 要加強對修士滲透, 若能得到修煉功法,哪怕只是最粗淺的秘籍,再多的犧牲也都值得。    建元帝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皇后和三皇子就簡單, 得知消息后,直接修書一封, 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若非現在外邊形勢不穩,有妖獸和修士威脅,三皇子甚至還想去北漠走走。他現在年紀尚輕, 沒有政務在身,出去不難,再大幾歲,他就是想出京都沒機會。    紀世燁看到皇兄字里行間透露出的向往遺憾,不由眼睛一亮。別看他外表稚嫩,內心卻是十足十成年人,對親情渴望沒有那么大,秉承有則好,沒有亦不強求的態度,但這不代表他不期盼親情。    來到天元王朝十來年,紀世燁最大的遺憾莫過于于襁褓中離開父母羽翼,無法同親兄弟打鬧玩笑。    既然皇兄想出宮看看,那他就成全他。    紀世燁眼中發亮,百聞不如一見,只通過信件禮物交流,認知上或許有偏差,當面見過,才能確定接下來的行動方案。    紀世燁可不想費盡心力,結果卻幫錯人,那他可真成笑話了。    現在已是冬末,時間正好,紀世燁一刻不耽擱,當即回信,表明自己的看法,并派人前往京城護送。    當然,這些都是明面上的,也就意思意思,要是紀世燁手下護衛都比宮中護衛還要強悍,建元帝怕要擔心了。    這樣的錯誤紀世燁自然不會犯,他暗中派遣了幾個身手不算厲害,卻各有所長的暗衛。    說是暗衛,其實跟尋常意義上的暗衛不同,紀世燁手上這些,并不是隱于暗中跟隨,而是明面上各有各的工作,不以護衛為職,人還是照常行動,搞不好就在需要保護的人眼皮子底下生活,只有需要時才會履行暗衛職責。    除此之外,紀世燁還出動了傀儡一號,也就是五歲那年得到的那個,這個就是真正隱于暗處,別說普通人,即便修士,不刻意觀察,修為不到一定程度,也發現不了。    三重保障下,應該能將三皇兄安全護送到華陽城。    京城距離華陽城頗遠,沒有緊急情況下,即便建元帝也不會隨意動用八百里加急傳送私人信件。    是以,兩地信件往來時間不短,如此一來二去,離紀世燁滿北漠收人已是將近兩個月后。    這些日子,紀世燁并沒有荒廢,萬物宗已經選址完畢,就在朔云山別院不遠,僅隔著兩座山頭,偏離冰封谷方向,另有小道進出。    紀世燁不想太過破費,著令就地取材,倒是省了許多事。畢竟將建材運進山中,那可是一項大工程,有勞民傷財嫌疑,紀世燁可以不在乎,但為了修建一座道觀如此,他有些看不下去。    想要更好的房舍,哪天等新收的二百多弟子修為上漲后,自己建造便是。紀世燁見過同澤縣重建,深知修士的手段非普通人可比,就是想要建一座飛天殿都成,沒必要現在便盯著普通人不放。    萬物宗新進弟子大多身體底子很差,窮苦人家出身,這是沒辦法的事,再加上現在是靈氣寂滅期,即便有冰封谷這個寶地在手,紀世燁也沒到隨意揮霍的地步。    沒見玄真師徒至今還隱而不報,任由冰封谷外山峰全部空著?此事干系之大,可見一斑。    人心難測,不到新紀元,紀世燁不打算動用霞霧峰,目前這批人都在鍛體打底子,根基牢固后,他才會將他們引到修行路上。    這有點變相以武入道的意思,紀世燁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好。道修除了個別宗門,如劍修這樣的特例,身體強度并不算高,當然,這是跟同等級煉體類修士相比,基于此,在修道之前,盡量提高身體強度很有必要。    紀世燁自己也是這么做的,萬物訣本身就是如此,比尋常道修功法更注重身體素質提升。    平常時候,這個缺點一點都不顯,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人都走上修道一路,只有靈力告罄,無法用道術護體時,道修身體強度不足這個弊端才會暴露出來。    這點小瑕疵其他修士或許不在意,卻被紀世燁看在眼中,自然要盡量避免,從基礎開始做起。    紀世燁信中所言都是私密,若無特殊情況,皇宮守門侍衛檢查時確保信箋安全,并且無夾帶后,便會送達建元帝等人手上,信件內容無從得知,但這不代表消息不會外泄。    三皇子所求之事不成也罷,這事自然悄無聲息過去,一旦成了,頃刻間便會傳入相應之人耳中。畢竟皇子出京是大事,三皇子還不是普通皇子,且出行地為北漠時,就更為人所重視,特別是支持三皇子那一系,反對聲浪比政敵還高。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中宮所出五皇子遠在邊陲,遠離皇權中心,這輩子估計跟皇位無緣,那三皇子就不能再有損,這個時候出京,顯然極不明智,誰在途中動點手腳,令三皇子出意外,多年寄望就會毀于一旦。    三皇子如今還未成年,這個時候就把籌碼壓在他身上,基本都是嫡系、死忠,再不濟也是不惜性命,想搏一把大的,他們的意見自然不是可有可無。    其中反對最厲害的就是承恩侯府,那可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連點回旋余地都沒有,他們怎么可能看著三皇子涉險?    本來其他派系也不同意三皇子出行,他們怕這兩兄弟聯手。北漠條件再差,逍王對軍隊掌控力度再不足,那也是個助力,三皇子身份注定他比別的皇子更有優勢,他們不會希望再給他加碼。    見以承恩侯為首一幫大臣如此做派,其他勢力立刻改變方案,只寥寥幾人象征性附和一下,下朝商議后,很快新一套方案出爐,不但不反對,反而大加贊同,美其名曰了解民生、多漲些見識有利于為國效力。    多完美的借口!    三皇子一派恨不能捋起袖子跟他們干架一場,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意識到失策了。不過這實在怪不得他們,誰會放心一個十四歲嫡出皇子離京?    這跟五皇子離京情況大不同,那時逍王尚在襁褓中,大臣們賭徒心理再強,也不至于這個時候就壓上大量籌碼,前面夭折的皇子難道還少了?能不能立住腳都還未知,反對聲浪自然沒那么高,眼見事不可為,便偃旗息鼓。    眼下不一樣,即便反應過大,被其他大臣反手擺了一道,支持三皇子一派也要堅持到底,事情不到最后,誰知道結果如何?    這事別說他們,就連皇后也不贊成。她就兩個兒子,一個已經遠赴邊疆,鞭長莫及,另一個不能再有失。    事情走向卻出人意料,建元帝竟然同意了!    是建元帝腦袋秀逗,決策失誤,還是另有意圖?    一幫大臣集體閉嘴。    現在不是十一年前,那時建元帝帝位還不是很穩固,迫于無奈,忍痛將稚子送走。他不想看到第二個被送走的兒子,十一年來想方設法收攏權力,削減老臣勢力,及至眼下,雖不到江山社稷盡在掌握程度,但差距也不是很大,他要真想做一件事情,還沒哪位大臣敢當面硬杠。    建元帝突然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決定,眾臣連爭斗的心思都沒了,一個個私下里都在揣摩君心。不管建元帝出于何因,必有其目的便是,要是能參透這里面的道道,指不定家族還能再進一步。    可惜,沒時間讓他們深思,在建元帝決定兩天后,三皇子便帶著儀仗護衛浩浩蕩蕩殺向北漠。    “父皇會不會是故意試探,這其實是個陷阱?”抱有類似想法,幾個臨近成年的皇子心下游移不定,這一猶豫便錯過最佳時機,再想拿此事做文章,付出的代價將比之前高出許多。    不光皇后緊張此行,三皇子自己也對離京前往北漠一事患得患失。正如信中所述,他的確想去華陽城看一看這個十一年未見的同胞兄弟,但也就是想法而已,成行可能性不大。    誰知道現在渴望成真,三皇子又不敢置信,同時也對此行心生憂慮。    前面幾個皇子年歲相差都不大,最大的大皇子也只比三皇子大上三歲,卻是目前唯一一個成年的皇子,已在兵部領差事,二皇子也快了,再有個一年半載同樣能參政,三皇子卻還得熬個兩三年,不過他身份高,運氣好應該能提前接觸政務,但這卻得天時地利人和才行,若有人攪合,他說不得也得按祖宗規矩辦事。    目前這一趟離京之行便是政敵下手好機會,錯過怕是接下來幾年都難再有,三皇子便陷入對離宮遠赴北漠的期待,和對胞弟的好奇,以及對此行的憂慮中。    第43章    紀世燁不是天王老子, 沒權利決定別人未來走向,即便那人是他的親兄長, 這么沒品的事他也不會干, 他只不過在信中提了提,來了更好,不來也無妨, 哪想三皇兄還真來了!    “三皇兄?”紀世燁已經有十一年沒見過三皇子,乍然見他這么狼狽出現在面前,有點不敢相信,但看著邊上用咯吱窩夾著他的傀儡一號,不信也信了。    “五弟?”三皇子紀世旭面帶窘色, 這么現身,他也始料未及, 尤其是當這人還是他的嫡親弟弟時, 更加劇了這種感覺。他本想帥氣漂亮出現在十多年未見的弟弟面前,可惜,現在一切都毀了,他的形象、形象??!    紀世燁悶笑不已, 又不好當面下親哥面子,當即向聞訊趕來的傅大管事使了個眼色。    傅大管事會意, 立刻親自帶三皇子下去洗漱。    此刻不是客氣的時候, 三皇子巴不得這個尷尬的場面快點過去,掙扎著脫離傀儡一號,重新站在平地上, 作為皇子的儀態瞬間恢復,即便發絲凌亂、衣衫多有褶皺,甚至一些地方還沾了泥點,依然難掩其風采。    若不是離去的身影腳步略顯倉促,紀世燁都會被騙過去。果然皇家教育不是說著玩玩而已,成果是實打實的,不管心里如何想,外在氣度足以讓百姓為之傾倒。    居移氣養移體,三皇子這等風姿儀態沒有特定環境,壓根就養不成,他跟紀世燁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三皇子明顯更具有皇家氣度,雍容華貴,氣質斐然,紀世燁則更為隨性恣意,還帶了點傲視蒼生,就連修士也未必有的別樣風采。    兩兄弟都是人中之龍,又是同父同母所出,相貌體態不免有些相似,讓人一瞧就知道是親人。    除卻初見面那會,形容令人不忍直視外,等三皇子洗漱完畢,換上紀世燁特意讓人準備的皇子常服后,又是一個皎皎美少年,多年不見,兩兄弟都有說不完的話題,好似那十一年空缺不曾存在,兩人相談甚歡。    “三皇兄,你方才是怎么回事?”之前紀世燁一直在問父皇母后以及宮里相關事宜,對于三皇子的狼狽樣一字不提,現在兩兄弟熟絡了,這個問題自然提上日程。    “叫三皇兄太生疏,叫我三哥便是?!比首右簧矸潘傻?,連本宮也不說了,直接用我代稱,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他在宮里幾乎沒有能平等說話的對象,不是較著勁,不肯落人下風,就是要擺出兄長的威勢。    皇宮這個是非之地,所有人都有各自生存之道,過于親和的皇子,特別是嫡出皇子,只會被人看輕,可不會覺得他好相處。    能讓三皇子無所顧忌,或者說暫時沒必要忌憚的兄弟也就只有同母所出胞弟五皇子。    紀世燁自然不會跟三皇子客氣,隨著稱呼的改變,兩人交流起來,氣氛越發融洽,這也是不牽扯利害關系帶來的好處。    “此事說來話長,為兄我就長話短說……”    原來三皇子出京后不久,便連番遇襲,前后共好幾撥,瞧著不像是同一勢力所為,本來他就有中途離開大部隊打算,只是幕后者有夠性急,等不及他這么做,便發動突襲。    好在事先有預料,建元帝敢放三皇子出京,自是做足了準備,這些人都被打退。    三皇子見這樣沒完沒了太過惱人,干脆動用建元帝給他的權力,調動路經之地州府守兵護送,之后的行程一下子清靜了,再沒人打擾。    意外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眼看快到北漠時,眾人不由松懈精神。事情就出在這里,要是一般刺客也就罷了,即便心神略有懈怠,護衛加上當地守兵,足夠抵擋,但誰也沒想到會出現一個身手逆天之人,那人殺起人來就如砍瓜切菜,就算是武力高強的皇宮侍衛,也不是一合之力。    眼看那人瞬間殺到三皇子面前,血煞氣息撲面而來,傀儡一號鬼魅般出現,夾起三皇子便消影無蹤,不光隨行人員愣怔當場,就連刺客頭子一時也反應不能。    說起這事,三皇子至今仍心有余悸,等這種令人背脊發寒的感覺過去,這才開口,眼中光彩連連:“世燁,你從哪請來的高手?”    紀世燁沒有正面回答,一改方才言笑晏晏,一臉嚴肅說道:“三哥,你再說一下當時情況,尤其是刺客頭目,越具體越好?!?/br>    “呃,好?!比首由裆材仄饋?,難道那人還有什么不對勁之處?他仔細回想,盡量將看到的景象都表述出來。    “三哥,那人恐怕不是普通刺客,十有八~九跟同澤縣那些人有關?!?/br>    三皇子頓時驚了,語調都不自覺上揚:“世燁,你是說那人是修士?”    “很有可能?!?/br>    “這怎么會?”三皇子神情駭然,“那可是刺客!”    也不怪三皇子如此驚惶無措,既然是過來刺殺他之人,那不是被雇請,就是自行培養,無論哪一種,對三皇子來說都是一場災難,甚至還會直接威脅當今統治。    修士的手段神鬼莫測,揮揮手就能滅掉一座城池,這不是開玩笑,經過對幾年前華陽城“神仙打架”破壞性推算,以及同澤縣那些更加強大,動輒就能開山裂土的修士觀察研究,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一想到此,三皇子就不寒而栗。    他能確認,皇室宗親并未有途徑接觸到修士,那么這個修士來源就只能是皇子所屬某一勢力,若只是借助此將某位皇子拱上寶座,這還沒什么,要命的是,若那方勢力存在狼子野心,那可就是引狼入室,到時候就等著改朝換代吧。    紀世燁沒說安慰的話,只是拿起一旁只有拳頭大的小茶壺,倒了一半桃汁入盞,往三皇子面前一推:“三哥,此事得從長計議,先喝點果汁定定神?!?/br>    三皇子心思紛雜,沉浸在自我思緒中難以自拔,哪有時間理會紀世燁?幾乎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木然將桃汁送進口中,熟悉的滋味在舌尖綻開,他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