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夏秋妮整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已經沖了過來:“你干什么,你敢對我家秋秋——” 她話還沒說完,夏之衍已經一手鉗制住了不斷動彈的夏秋秋,另一只手從他腰帶處夾出一本數學資料,往上一揚,書中紅色鈔票洋洋灑灑,掉了一地,場景實在壯觀。 夏秋秋也愣住了,反應過來:“我沒有,我沒有偷,我不知道書里有錢!” 那兩個民警問夏之衍:“這位和你是親戚關系嗎?” 夏之衍冷笑著反問:“親戚偷就不算偷嗎?還等著他來偷第二次?” 這句話一出口,徐麗萍也蹙了蹙眉,不再多管了。 梁生才突然站起來,給兩個民警一人遞一支煙,煙下面還夾著名片,他一語道破:“要是真不知道書里有錢,剛才就不會是那個反應了,兩個同志說是吧?” 話到了這里,已經說死了,兩個民警點點頭,對夏秋秋道:“是未成年吧,怎么還干出這檔子事來,跟我們走一趟吧,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不會關局子的,就是做個筆錄,做完就讓你回家?!?/br> 夏秋秋臉色蒼白,嘴唇直哆嗦,他本來是想偷本資料走,但一翻開就發現里面夾著錢,當時也沒多想,心思起來了就很難滅下去,就往腰褲里一塞—— 可是哪里想得到夏之衍居然報警了! 他什么時候報的警?警察不可能來得這么快,該不會是早就給自己設了圈套等著自己上吊,然后提前報了警吧? 夏秋秋知道自己現在要是跟著警察下去,明天這事兒就該長了腳,傳到學校去了。到時候大家都拿異樣的眼光看他,就像平時看夏星竹那樣,他還怎么在班上待下去…… 他實在是害怕極了,整個人冷汗涔涔,猶如從水里挖出來的一般,連看人都恍惚。 夏秋妮被兩個民警攔在后頭,死死盯著夏之衍,眼神仇恨里帶著恐懼感。她不傻,她也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 夏之衍一只手插在褲兜里,沒什么表情地看著夏秋秋被帶走,捏在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不看來電顯示就知道是誰,他轉身走開幾步,看了眼掛鐘,道:“怎么了,這都十點了怎么還沒睡?” 梁生才有些詫異地打量夏之衍一眼。他和夏之衍相處時間不長,但他很會看人,短暫時間內把夏之衍性格摸得比較透徹,知道對方是個有些冷淡的人,不在意別人私事,也懶得去了解別人,大多時候甚至連眼皮子都懶得抬起來看別人一眼。像這樣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別人怎么還沒睡,已經是非常關心了。電話那頭也不知道是誰,不是夏之衍很好的朋友就是女朋友。 夏之衍道:“明天不是就可以見到了嗎?” 他又道:“早飯我隨便,你想吃什么吃什么?!?/br> 正在梁生才這么想的時候,變故陡生,誰也沒想到夏秋秋忽然眼眶猩紅地沖了過來,一巴掌扇在夏之衍臉上。 夏之衍被扇了一耳光,瞇起眼睛看了夏秋秋一眼,接著視線落在地上,手機砸在地上,屏幕已經四分五裂了。 電話那頭薛疏正紅著臉撓著手機小聲說著晚安,聲音被摔在地上,也戛然而止。 夏秋秋打完這一巴掌,哭著吼道:“夏之衍,你你你——” 他話還沒說完,被迅速反應過來的徐麗萍等人拖著往后走,徐麗萍看他的眼神已經全變了,簡直恨不得當著民警的面還這小子一巴掌??蛷d里混亂了幾秒,吵鬧得很,其中伴隨著夏秋妮的怒罵和夏秋秋的哭叫。夏之衍摸了下臉頰,倒不是很痛,夏秋秋身高不及他,踮起腳尖來抽他一巴掌,能有多痛。 兩個民警正打算拖著夏秋秋往外走時,門猛然被踹開了。 一個少年沖了進來,俊臉上什么表情都不剩,大步走過來抬腳重重踹過來,民警手里的夏秋秋頓時被踹出三四米,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嘴角甚至有血,哭嚎聲和肋骨一同斷裂在窒息的空氣里。那少年身上汗水像是水一樣淌下來,走過去,拳頭砸在夏秋秋身上,一拳又一拳,等屋子里幾人反應過來時,夏秋秋都快被打得沒氣了。 “住手!快住手!”兩個民警快嚇死了,趕緊圍上去制服他,但被他一腳踹開了。 “薛疏!”夏之衍反應過來,上前抱著薛疏的后腰把他拖開了。 薛疏還在大喘氣,額頭抵在夏之衍肩膀上,不動了,片刻后伸出手,有些抖,摸上夏之衍的臉。 屋子里靜了。 夏之衍半拖半抱地把薛疏弄到自己房間里去,把門鎖起來,這才出來和民警交代情況。民警自然不依不饒,當面把人打了個半死,怎么著也要帶到局子里去做個記錄,誰知沒過幾分鐘,一名穿著西裝的男人氣喘吁吁地爬上樓來,把民警拽到屋子外頭說了幾句話后,薛疏打人這事居然就這么了了。 這人夏之衍認識,應該是叫秦力,第一次見薛疏的時候,他就是薛疏的司機。徐麗萍也見過,那次下班后有人送來一個大箱子給夏之衍,就是這人吭哧吭哧地搬來的。 夏秋秋被送進醫院,夏秋妮發了瘋,被拽走。 徐麗萍受了莫大的驚嚇,在冰箱里找了半天硬是沒找到能給夏之衍敷臉的冰袋。 夏之衍捂著臉坐在沙發上,說:“媽,不用找了,又不疼?!?/br> 徐麗萍沒理他,紅著眼睛拿上錢包下樓去超市買了。 客廳里頓時只剩下夏之衍和梁生才兩個人。梁生才咽了下口水,半晌驚得沒說話,怪不得他上次見薛疏就覺得眼熟,今天見到秦力才想起來到底哪里眼熟,也一轉念猜到了薛疏的身份,也猜到了搞來十幾輛吉普為自己貨開路的人是誰,心里頓時只剩下一串省略號。 夏之衍道:“我進去看看,你幫我看著點兒門?!?/br> 梁生才遲疑地點點頭。他本來以為自己挖到了夏之衍,是挖到了一塊寶,現在怎么著,把這塊寶連根挖起來,才發現底下居然藏著寶藏山脈。他都快被這巨大的沖擊給弄得都快眩暈了。 夏之衍推開門走進去,把房門關上。 薛疏垂著腦袋坐在他床上,神情看著有些沉默,像只炸毛之后萎靡不振的貓,他抬眸視線落在夏之衍臉上,然后又移開了視線,眼眶突然紅了。 夏之衍:“……” 他走過去:“你哭什么,你看根本就不疼,他就是輕輕在我臉上拍了一下?!?/br> 薛疏卻豁然站起來,捏住拳頭,看起來就像是想要再沖出去補找夏秋秋幾拳似的,夏之衍眼皮子一跳,剛要攔住他,他就錯開自己,走了出去,卻是走進衛生間,拿了條毛巾蘸冷水,回來擰干。擰毛巾的動作像是要殺人一樣,末了轉身卻輕柔地貼在夏之衍臉上。 “你坐下?!毖κ璐怪劬?,聲音發沉。 夏之衍看了他一會兒,坐下了。 薛疏給他冷敷完臉,又再三在他臉上摸來摸去,確定那里沒有紅腫。不僅沒有紅腫,也沒有內傷,也沒有破皮。 夏之衍又重復了一遍:“真不痛?!?/br> 薛疏這才把毛巾一扔,漏了氣般躺在床上,抬起線條流暢的小臂,擋住了眼睛。 “你又干嘛?”夏之衍扯開他的手,直視他的眼睛,發現他額頭上汗水順著眼窩淌下來,順手就給他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