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別難過?”衛簡懷慘然一笑,一腳踢開了地上的唐振清, 走到她面前,半跪了下來,“你當朕像你一樣鐵石心腸嗎?這么多日子來,朕對你的心意都被你拋諸腦后,所有的恩愛纏綿,你居然都無動于衷,葉寶葭,你逃離冀城的時候,可有一絲半點的留戀?朕在你的心里,到底算是什么?隨時都可以被拋棄的棄子嗎?” “沒有……不是的……”葉寶葭抬起手來,想去撫摸那朝思暮想的臉龐。 離得近了,她才發現,才不過分開不到短短半月,衛簡懷瘦了,下巴上全是胡渣。 她有好多話想和衛簡懷說。 她已經入了他的魔障無法自拔,每日每夜都想著他。 她這就要回冀城,想和他朝夕相對永不分離。 她早就已經愛上了他,不管他是小殿下,還是北周的天子。 …… 手被用力握住了,兩人近在咫尺。 衛簡懷這才發現了她的異常,詛咒了一聲,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 在踏入這間屋子前,他幾乎是咬著牙發誓,這次一見到葉寶葭,一定要好好地懲罰她,然后把她綁起來,牢牢地鎖在他的身邊,再也不許她離開半步,任憑她說什么好聽的謊言,也一個字都不要相信。 可是一見她,心中所有的堅持好像一下子潰了堤。 能怎么懲罰她呢? 任何落在她身上的手段,只怕都是在懲罰自己。 只要她服個軟,發誓以后都不離開他了,那就算了吧。 …… “你怎么了?”衛簡懷急急地問道,語聲中帶著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焦灼。 “陛下……我……”葉寶葭的手綿軟地搭在他的胸膛上,用力凝聚著僅剩的力氣,“我沒想……離開……我……想回來……” 衛簡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抱著她的手臂一僵,在原地怔了片刻,這才大步朝外走去。 外面齊刷刷地站著兩排大內侍衛,陳恩和謝九琨被五花大綁著,扔在了院子里,臉上身上都帶著傷,一見葉寶葭被衛簡懷抱在懷里,謝九琨怒吼了一聲,朝著他們沖了過來。 侍衛們哪里會讓他接近半步,一下子就把他按到在地。 葉寶葭的手一緊,急促地喘息了起來:“別……陛下別……傷了他們……” 一陣夜風吹來,衛簡懷清醒了一下。 剛才被那兩句話哄得怦怦亂跳的心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他冷笑了一聲道:“怎么?心疼了?放心,只要你不逃,他們就能活命,你若是再敢離開半步,人頭落地的就是他們!” 一口氣喘不上來,葉寶葭驚怒交加,背過氣去。 身體好像被拋上了云端,被軟綿綿的云絮裹挾著,又軟又暖。 有人一直在低喚著她的名字,有時候是葉寶葭,有時候又是謝三郎,她不知道是誰,只覺得那聲音寬厚溫柔,讓人放心地將自己交托。 中間她迷迷糊糊醒過來一次,被灌入了幾勺藥劑,很苦,苦得她皺起了眉頭;隨后口中又被塞入了蜜餞,很甜,甜得她又重新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陽光從半敞的窗欞中照了進來,整間屋子里亮堂堂的。 身上迷香的后勁已經消除了,沒有了半點不適。 她半撐起身子,朝著四下打量了片刻,只見屋中裝飾華麗,床架子上雕著龍鳳呈祥的花樣,薄薄的錦被綿軟,上面繡著大朵大朵的牡丹,一派富貴模樣。 門“吱呀”一聲開了,兩名女子一前一后走了進來,都是差不多二八年華,一個衣飾華美、容貌俏麗,一個則做婢女打扮,跟在后面。 見她起了身,兩人連忙緊走了幾步,婢女將她扶了起來,而那姑娘則坐在床邊關切地問道:“夫人這是醒了?我去叫大夫過來?!?/br> “這是哪里?”葉寶葭有些疑惑地問。 “這是??低醺?,”那婢女笑著道,“我是刺史府里派過來伺候夫人的,那是我家姑娘,名叫丁柔?!?/br> 丁柔親熱地拉住了她的手:“jiejie就叫我小柔吧,四公子怕你一個人寂寞,讓我來陪你說說話?!?/br> 葉寶葭心里焦灼,卻也不得不寒暄了兩句,又忍不住問:“四公子人呢?” “他剛剛有事離開了,讓我們好好照顧你休息,”丁柔淺笑著道,“我這便叫大夫過來替夫人復診?!?/br> 身上殘留的迷香已經消除殆盡了,大夫開了個安神補身的方子,叮囑她好好休息。 丁柔一直陪著她,這姑娘倒也健談,從幾年前一觸即發的兩國大戰說起,一直聊到周邊少民和當地的一些趣聞。這些事情其實葉寶葭當年都了若指掌,可為了不掃人家的興,只好裝著很有興趣的樣子洗耳恭聽。 期間她去園子外轉了一圈,想瞧瞧有沒有熟識的人,替她向衛簡懷帶個話,她有好多話想和衛簡懷說。 園子外守著十數個大內侍衛,全是不認識的,從前熟悉的面孔一個都沒有,一見她出來,為首的客客氣氣地朝她躬身行禮:“夫人請回,四公子說了,夫人就在這院子里活動活動就好,夫人要是有個萬一,我們這些人人頭都要落地,還請夫人多多關照?!?/br> 葉寶葭惱了:“他這是要囚禁我不成?” 為首的侍衛怔了一下:“這……四公子心中如何想的,屬下不知,屬下只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四公子為了追趕夫人幾乎披星戴月,幾天幾夜都沒有合眼,如今找到了夫人,會有些許患得患失,也是正常?!?/br> 葉寶葭怔了怔,一絲酸澀從心頭泛起。 “杜馮呢?”她深吸了一口氣。 “杜大人奉四公子命卻辦事了?!蹦侨斯е數氐?。 “你叫什么?” “屬下姓鄭名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