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謝楚清是個難搞的女人,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也只給看不給摸,雖然齊途也明白兩人的關系只是長輩介紹認識,并不算交往,但還是怎么想都不甘心,而這次居然在酒吧里碰到了。 “清清你原來不是喜歡喝番茄紅頂嗎?這里的就不錯,濃度味道都剛剛好,”齊途整了整襯衫,彎唇一笑:“既然我們這么久沒見了,還是我請你喝一杯吧?” 一旁牧悠悠還在發酒瘋,口齒不清地喊:“……去你媽的謝銘!……你要找女人你去找??!去??!你去……你他媽怎么不去死??!” 眼前齊途的手已經快摟過來了,謝楚清聽見牧悠悠的話,贊同地暗自補了句真理啊。 春風十里,不如前任暴斃。 她不動聲色地躲過對方的手,露出一個笑:“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們還沒親到這種程度吧?我還要帶朋友回去,就沒時間喝酒了,改天吧?!?/br> 齊途收回手:“那留個電話——” “齊途,”謝楚清打斷,“我沒興趣做你后宮娘娘替你管理御花園,你要怎么浪是你的事,你跨國劈腿也好,跨種族劈腿也行,放心吧,我喜歡上番茄也不會喜歡你的?!?/br> 聲音不大,但剛好能聽清楚。等謝楚清走后好半晌,吧臺小哥同情地遞了杯酒過來:“真狠啊?!?/br> 齊途“嘖”了聲:“也不知道還有哪個人能治她?!?/br> . 牧悠悠喝醉后發了一晚上的酒瘋,謝楚清只能把人先帶回自己公寓,前者鬧到凌晨兩三點才睡過去,她第二天還要上班,早上被鬧鐘叫醒的時候還是迷迷糊糊的。 她匆匆吃過早餐,給悠悠留了份在鍋里,順帶留了張字條,掐著點趕到了醫院。 平時清晨帶寵物來醫院的人還很少,但今天門口卻停了一輛黑色的賓利,主駕駛上坐著一位黑西裝的陌生男人,副駕駛上卻空無一人。 賓利連同司機一起安靜地停在門口,謝楚清看著眼皮一跳,心里突然漾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剛走進診療大廳,前臺的小楠一見到她,頓時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無聲地用口型叫了聲“楚清”,悄悄地比了個手勢,示意她看右邊。 從右邊走廊里拐進去是手術室和化驗室,再向里走是一部分主治醫師的辦公休息區。有幾個抱著寵物的主人正坐著在排號,沈苑正好從辦公室走出來,看見謝楚清,眼睛一亮:“清姐!” “怎么了?” “就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男人,就那個有個混血女兒的帥哥,你還記得嗎?”沈苑小聲湊近謝楚清,神情興奮,往她的辦公室指了下,“現在人和狗在辦公室等著呢,指名道姓說要你治??粗袷莻€大人物,剛才還驚動主任了,主任去送了根煙,剛剛跟他聊完天離開?!?/br> “……” 謝楚清聞言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她又不是腦袋被門夾了,要她治?要治她還差不多。 沈苑一把拉住她:“哎哎清姐你別走啊,怎么了這是?我剛剛跟他說你快來了,還在等呢?!蹦┝饲穆曊f,“我看主任剛才都陪個笑臉,惹不起的?!?/br> “……”謝楚清快哭了,“小苑你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啊?!?/br> . 謝楚清不是沒想過顧行會來找她,但卻沒想過會來的這么快,一點心理防備都沒有。 在辦公室門口默默深呼吸了好幾次,她才敢推門進去。 室內窗明幾凈,顧行長腿交疊,一身的白襯衣黑西褲,襯衫的紋理勾勒出他周身冷硬的線條,雪白的衣角自小腹處收攏進黑褲,隱隱能感受到腹部緊繃的肌rou,他雙腿修長,指尖夾了根煙,煙霧自下顎繚繞到他挺直的鼻梁,再蔓延上那雙深邃的眼眸。 謝楚清見狀一怔。 這個男人光坐在那里就有股無形的攝人氣勢,偏偏又性感禁欲,讓人看了心生畏懼,卻又被勾引著想再上前一步。 顧行正在低頭想些什么,英俊的面部輪廓被籠在纏綿的煙絲中,聽見開門的聲音,偏過頭看了過來。 這雙眼在看見謝楚清的一瞬間暗沉了下來,她頭皮一緊,盡力去忽略他眼中毫不遮掩的侵略意味,裝著自然地露出一個笑:“來得這么早啊?!?/br> 顧行細細地打量她,沉默著一言不發,倒是他身邊的拉布拉多搖著尾巴“汪嗚”了一聲。 “我聽同事說你的寵物生病了?”顧行坐在沈苑的位置,正好和謝楚清相對,中間隔了兩張桌子。她翻出一疊紙來,咳了一聲,“先要去掛個號,掛號在……” 話說到一半,顧行站了起來。 他掐滅煙,傾過身看她,眉峰凌厲,眼眸幽深。 都說男人抽煙不外乎有兩種原因,一種是食髓知味,而另一種則是—— 饑腸轆轆。 “不是它病了,”顧行靠過來,對方身上清冽的薄荷混雜煙草的氣息也隨之傳進她鼻間,“是我病了?!?/br> ☆、第5章 “是我病了?!?/br> 顧行的嗓音低沉,像刀刃緩慢而有力地在人心上撫過,謝楚清聞言動作一頓:“我們這里是寵物醫院,只能掛寵物的號?!?/br> “我知道?!彼⒆∷?,仿佛理所當然,“我病了,你不是醫生嗎?” “……” 謝楚清暗想,我只治貓貓狗狗,你讓我給你看病,那你能先汪一聲嗎? 她抬眼正要開口,但一對上顧行的那雙眼睛,就連半句反駁都說不出來了。她避開他的目光,從手上一疊紙中抽了張出來,露出一個笑:“我只會醫治寵物,顧行你要是真的身體不舒服,隔兩條街就有家醫院,我把地址給你,你……” 謝楚清正低眼找筆,眼睫垂落下來,在臉上形成一個疏朗纖密的陰影。顧行眼神寸步不挪,順著她的睫毛看下去,最終落在唇上。 一緊張就舔嘴唇的習慣還是沒改。 “不用了,”顧行眼底暗沉,神色平靜地收回目光,望向腳邊正滿地打滾的拉布拉多,“既然不看病,謝醫生不介意我在這里坐一會兒吧?” 他說話的尾音沙啞,聽起來像是聲調驟然低了下去,謝楚清聽出話語中隱隱的危險,第一反應就是躲。 她將手上的表格翻了面,露出反面的空白,一邊用眼角余光找筆一邊開口:“那家醫院離這里不遠,開車就十幾分鐘的時間……” 顧行的手邊正好有一支鋼筆,謝楚清看著他撿過筆遞了過來,想也不想伸手去接,一句道謝在喉嚨中還沒說出口,就被他接下來的動作給打斷了。 他在她接筆的瞬間松開手,反手一握,摁著她的手順勢往他那邊一拉。撞到桌面“砰”一聲悶響。 謝楚清猛然抬頭,視線直接撞進了對方的眼里。 顧行目光刻骨,隔著一段距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黑眸情緒翻涌。他的手溫涼有力,修長的手指握著她的手漸漸收攏,拇指一點點摩挲著擦過她的手腕內側皮膚,指腹最終停在了脈搏的位置,像是在克制怒氣,氣息凜冽而森寒。 “謝楚清,你躲我干什么?” 謝楚清眼神閃躲,手還被顧行緊扣著抽不出來,指骨關節處都握得發白。下一秒他眼眸微瞇,帶著笑意開了口:“你以為我會就這么放過你?” “……”她被他露出的笑堵了話,噎了半晌,又下意識地舔唇,聞言也跟著笑了下,“你這算是醫鬧嗎?” 話音剛落,室內沉默了下來。 顧行盯著謝楚清看了半晌,扣著她的手松開了些,低聲道:“這怎么算?!?/br> 語氣格外冷。 . 診療大廳前臺,沈苑正湊近了在和小楠嘀嘀咕咕咬耳朵,見遠處辦公室門被打開,顧行大步走了出來。 沈苑目光熾熱地目送他一言不發地從辦公室一路走向醫院大門,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動,摸出手機拍了張背影,又湊回頭跟小楠交流分享了下,這才回到辦公室。 謝楚清已經換上了白大褂,正在桌案前收拾一疊紙,沈苑伸脖子看了兩眼,是份住院協議。 一般寵物住院中間要經過不少道程序,但顧行顯然不是在程序考慮范圍內的對象,沈苑注意到他之前帶來的拉布拉多被暫時關到了籠子里,看來是它要住院? “清姐,它得了什么病,怎么就直接住院了?” 謝楚清顯然也在頭疼,她看向吐舌搖尾的拉布拉多,嘆了口氣:“誰知道什么毛病?!?/br> 有錢人想法總是難猜。沈苑嘀咕了兩句,突然想起來件要緊的事,悄聲搭話:“對了清姐,就剛才那個男人,你猜猜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 “我剛剛不是無聊嗎,就跟小楠照著名字查了下,顧行??!逸豐科技的老總、逸豐集團的副總??!”沈苑低呼,打開之前的搜索百科給她看,“喏,最頂上的就是他的資料,嘖嘖,人家這才是真正的有錢有勢,跟上回我指給你看的那個精英男一比,簡直就是云泥之別,反正剛才我跟小楠差點沒撲上去抱他大腿……” 謝楚清目光隨著資料掃下來,最后停在了那張照片剪影上。 沈苑指了行字:“清姐你看,什么經授權經營特種裝備進出口業務,立項研制軍工產品,進行軍品貿易,還搞能源開發……我居然還能碰上這樣的男人,要早幾年遇見就好了,極品中的極品啊?!?/br> 她說了兩句,見謝楚清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張照片上,也跟著多看了兩眼:“看起來真人長得比照片好看多了,也不知道這張誰照的,角度沒找對,聚焦也挺模糊的?!?/br> “……” 真是不好意思啊,就是她照的。 . 謝楚清等下就有一臺手術,現在得準備起來,她跟住院部的人知會了聲,先把顧行留下來的拉布拉多送了過去,回來的中途接了個悠悠的電話。悠悠已經酒醒了,在電話里說什么都要請她吃頓飯,謝楚清在腦海中過了遍日期,最終定了個時間。 沈苑看完幾個網頁,意猶未盡地轉過頭來:“清姐,我朋友從海南給我寄了幾箱荔枝過來,昨天剛到的,等下……” 話沒說完,沈苑視線停在謝楚清的手腕上:“清姐,你手腕怎么了?” 她要是沒看錯的話,那是一個牙齒印吧? 謝楚清正在水池旁洗手,白大褂的袖口被提上一節,露出細白手腕上淺紅的齒印。印痕雖然淺,但那一口整齊的齒印……她應該不會看錯的,這八成是剛咬上去的。 謝楚清擦手的動作一頓:“醫鬧?!?/br> “……醫鬧?”沈苑睜大眼,“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剛才給狗戴口罩的時候被咬了口?!彼f起謊臉不紅心不跳,裝著不經意地擼下袖子。 被咬的感覺仿佛還在,顧行這一口下去倒是沒用勁,像是個細小的懲罰,也更像是場克制的發泄。冰涼的唇貼上來的感覺還在,牙齒碾磨、唇舌舔舐的感覺也還在,灼熱的氣息拂過她手腕最細嫩的皮膚,那雙眼中黑霧沉沉。 真是…… 謝楚清動了動手腕,心想,現在辭職跑路會不會太晚了? . 等下班的時候,配藥室的一個男同事喊著下館子請客,過來問了兩句,沈苑比了個ok的手勢,轉身招呼謝楚清一起去:“清姐,小鄭問你晚上去不去吃麻辣小龍蝦,他請客?!?/br> 謝楚清剛從手術臺上下來,推辭了兩句,沈苑見狀扒著門框:“清姐你就一起來唄,你每天醫院超市回家三點一線,我都覺得沒意思。偶爾出去吃一頓不衛生的怎么了?我知道你不吃辣,偶爾嘗試下也行嘛,再不行不吃麻辣的,換五香的?!?/br> 說完眨了眨眼,“你就讓人家獻個殷勤嗎?!?/br> “我就不去了,晚上已經約了人吃飯?!敝x楚清正拿磨牙餅干哄卷餅,隨口調侃,“再說人家不是請的你嗎?” 沈苑立馬縮回了頭,看著有些害羞:“不去拉倒?!?/br> 那個小鄭對沈苑有意思誰都看得出來。沈苑是b市n大動物醫學的研究畢業生,一畢業就跟相戀了三年的男友領證結婚,卻沒想到自己嫁的是個渣男,吃喝嫖賭樣樣都會,兩人結婚沒多久就離了。前些日子聽小苑說他借著公事的由頭干私事,欠了一大筆債,還回來問她借過錢。 沈苑常說自己遇人不淑,但這個小鄭看起來像是個老實的人。 謝楚清陪卷餅玩了會兒,看著時間也快到了悠悠下班的時間,她正想打個電話過去,包里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