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她臉上的著急,擔憂,恐慌……是如此的明顯,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與平日里的程助理大不相同,更與他聽聞中的程家千金不一樣。 他上船前查過程桑桑的資料。 這位程家千金在圈內是有名的溫室嬌花,柔弱得仿佛一捏即碎,偏偏這么柔弱的人去了九院當整容醫生?;翥懸姷降臅r候都覺得不可思議,無法想象溫室嬌花拿手術刀的模樣。然而更讓霍銘驚訝的是,她居然要來當隨船醫生的助理。 他原以為會在船上看到一個嬌滴滴的程家千金,可沒想到的是她還挺能吃苦的,和傳言一點兒也不相符,甚至出乎意料的豪爽。 就在這個時候,霍銘見到程桑桑猛然站起來。 她說:“我不能干等著?!?/br> 她堅定地又說:“我要去看看,我不能干等著?!?/br> 霍銘沒有阻止她。 程桑桑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她走出甲板的時候,發現炮火已經變小,遠處有兩艘船只像是兩朵焰火在海上炸開。 程桑桑一路摸著去了駕駛室。 駕駛室的門并沒有鎖上,她輕而易舉地就進了去。二副正在指揮,三副在一旁輔助,見到程桑桑時,兩人都有些意外。程桑桑沒見到韓毅,此刻已經猜出了個大概來,她直截了當地問:“韓毅是不是假扮漁民下去了?” 三副說:“嫂子放心,船長有計謀,敵方已經中計。船長和其他人已經在返回的途中?!?/br> 二副又說:“嫂子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去一層甲板等著,最多二十分鐘,船長就會安然無恙地回來?!?/br> 程桑?!芭丁绷寺?。 她又說:“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我了解情況了,現在就回去?!?/br> 人走得很干脆。 二副與三副互望了一眼,面面相覷。 . 韓毅回來時,f國的船只已經撤離。 他進了駕駛室。 二副興高采烈地說:“那幫孫子肯定要氣炸了哈哈哈哈?!?/br> 三副說:“可不是嗎?無端端損失了兩艘武裝船,能不氣炸嗎?讓他們鬼鬼祟祟地來測量我國海域,活該。以f國的尿性,等著,明天外交部肯定要來控訴?!?/br> 韓毅脫了濕淋淋的上衣,哼笑了聲,說:“他們攻擊我們的漁民在先,我們正當防衛,他們挑不出錯來,而且證據已經取好了。我們有理有據,他們只能吃這個啞巴虧?!?/br> 二副和三副哈哈哈哈地笑。 似是想到什么,二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韓毅一眼,問:“船長,你沒哪里受傷吧?” 韓毅又哼笑一聲,說:“那幫孫子哪里能傷到我?!?/br> 二副徹底松了口氣,說:“還好還好,我剛剛還給嫂子打了包票的,說船長您一定會安然無恙地回來。您要是受傷了,我明個兒還不被嫂子怨恨死?” 見韓毅是真的沒事,二副又想到一個問題。 他擔憂地說:“船長,本來就不該你下去的。雖然天黑,但你好歹是我們的船長,長得這么有辨識度,那幫孫子要是咬定我們釣魚執法的話,上面也不好辦。到時候萬一責怪下來,船長您可就真冤枉了?!?/br> 韓毅的手拍上二副的肩,不以為意地說:“我是最合適的人選,沒有人比我更合適?!?/br> 第七十三章 次日海警船開始返航。 周六的時候, 海警船??吭趖市港口,至此, 3902維權巡邏的任務完美落幕?;氐疥懙氐哪且蝗? f國外交部果真雷厲風行地開始指控z國。 f國外交部長聲淚俱下地表示z國蠻橫無理,他國好端端地在邊界巡邏, 卻被炮轟了兩艘武裝船, 可謂損失慘重。 z國外交部秉持一貫懵懂政策,表明正當防衛, 救人心切。 f國再度發聲:是z國主動襲擊。 z國表示:那是我們的漁船,保護z國公民是我們人民公仆理所應當的事情。 f國憤怒:漁船個屁, 半夜三更在邊界晃蕩的是哪門子漁船! z國淡定:就是漁船。 …… 任憑f國花言巧語罵得天花亂墜, z國仍然一口咬定, 就是你們先主動傷我們的漁船,為了正當防衛,炮火無眼, 抱歉了。 z國歉意滿滿,語氣相當誠懇。 然而也不過是嘴皮子一碰的事情, 絲毫不提f國兩艘武裝船損失的賠償。偏偏f國又因為z國取了他們測量海域的證據,最后只能打碎牙齒往里吞,暗中雇了水軍在墻外大罵z國, 痛訴z黨霸道流氓的外交政策。 未料后來被國外華僑集體炮轟,水軍潰不成軍。 不過這也是后話了。 . 蔣立軍是t市本地人,下了船后熱情地拉韓越和程桑桑去他家作客。 韓毅說:“以后有空再說?!?/br> 蔣立軍一拍腦門,“哎”了聲, 說:“差點忘了,船長是要去b市述職吧。瞧我這記性?!彼忠笄诘卣f:“船長是要從b市回s市嗎?我去s市的話,船長招待不?” 韓毅爽快地說:“成?!?/br> 蔣立軍一顆心興奮地瘋狂跳動,忙不迭地點頭,心里已經把下次出行計劃給安排好了。離開時,看韓毅的目光戀戀不舍的,簡直是三步一回頭。 可惜韓毅完全看不見。 蔣立軍一轉身離開,韓毅的目光就落在了身邊的程桑桑身上。 從下船開始,她就一直噙著一抹微笑,將溫柔嫂子的人設發揮得淋漓盡致。蔣立軍走后,她仍然溫柔地問韓毅:“你現在去b市,還是先在這里歇一晚?” 韓毅已經從二副和三副的口中得知那天程桑桑來過駕駛室,然而連著兩天,她都沒有表示一絲不滿。 韓毅斟酌著,問:“你累嗎?累的話,我們先歇一晚?!?/br> 程桑桑說:“我不累?!?/br> 韓毅說:“行,那我們直接去b市。然后在b市歇一天,次日再回家?” 程桑桑說:“都聽你的?!?/br> . 兩人沒有在t市多作停留,離開碼頭后就直奔高鐵站,買了最近的高鐵票。 當天下午,韓毅和程桑桑就到達b市。 程桑桑去了酒店休息,韓毅直奔海事局。 程桑桑問酒店前臺要了浴缸套,往浴缸沾了水,在套上套子,放了滿滿一缸的水,又滴了小半瓶的精油。她坐進浴缸里的時候,只覺一整個月的疲勞都散開了。 沒多久,宋嫻給她打了電話。 “回來了?” 程桑桑說:“在b市呢,明天回家?!?/br> 宋嫻問:“明天吃飯嗎?” 程桑桑卻笑了下,說:“嫻嫻,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 宋嫻心虛地問:“有嗎?” 程桑桑說:“我們認識多年,你的語氣聽著像?!?/br> 宋嫻扯開話題,說:“那天你母親的生日宴,我去了。程太太看起來沒那么生氣了,你明天要先回家?” “回,當然回?!背躺I袘械卮蛄藗€哈欠,修長的手指撥了撥白色的泡泡,玫瑰精油的味兒散了開來。她的每一根神經都徹徹底底地放松,唇邊笑意有幾分懶散,又說:“嫻嫻,我出去一趟后想通了不少。自從我覺得我不欠我mama后,我可以心安理得地面對我mama了。以前呀,想到要回家,想到我mama又會逼著我和韓毅分手,整個人煩躁得不行?,F在想想都覺得以前的自己挺傻的,其實都是小事兒,這個方法不行,換另一個方法便是?!?/br> 宋嫻說:“桑桑你能這么想我就放心了?!?/br>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問:“你下次還要跟毅哥出任務嗎?這次毅哥出任務回來,能歇多久?” “不知道?!背躺I4沽搜?。 宋嫻敏感地察覺到程桑桑情緒的低落,可是很快的,不過彈指間,她又說:“嫻嫻,你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的話嗎?當時我還沒和韓毅在一起,你和我說,韓毅是天生屬于海洋的男人,只有在海洋上,他才能發揮自己最大的本事。我在海上一個月,我見到了一個和陸地上不一樣的韓毅。我想你說的是對的。我不能自私,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阻攔他發光發熱?!?/br> 她深吸一口氣,又堅定地說:“我下次應該不會跟著他出海了,我選擇了他,就愿意相信他。我能在家里等著他回來。異地戀是沒有安全感,可是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我可以試著為他去改變,去退一步。感情越往后走,考驗的不是真愛,而是相互包容和退讓的能力。我愛他,所以我愿意接受?!?/br> 宋嫻沉默了一會,才說:“你委屈嗎?” 程桑桑思考這個問題。 她忽然笑了聲,說:“沒什么好委屈的,嗯,確實沒什么好委屈的。我能遇到韓毅,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br> . 韓毅離開海事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 他打電話問程桑桑:“吃晚飯了嗎?” 程桑桑詫異地問:“你不用和薛正平他們吃晚飯嗎?” 韓毅說:“兩個糙老爺們有什么好吃的。我現在在c區的一條胡同里,不是想吃火鍋嗎?正平說這里的銅鍋不錯?!?/br> “噯……”程桑桑說:“我換個衣服打車過去?!?/br> 程桑桑找到地方的時候,韓毅已經在里面坐著了,方方正正的桌子上已經沒有空余地方擺放食材。程桑??戳搜?,眉眼就彎了下,說:“你還記得我那天和你念叨的東西啊……” 銅鍋的湯底已經開始翻滾,濃郁的骨頭湯香味溢出。 韓毅夾了肥牛進去,鼻子里嗯哼了聲出來。 程桑桑直接在韓毅身邊坐下。 韓毅要了個小包廂,外面是一道竹簾,里頭安安靜靜的,只有兩個人。她一坐下,就在他臉頰親了口,笑吟吟地說:“給我家韓叔叔記得的獎勵?!?/br> 韓毅很受用,燙好的肥牛直接放進她的調料碗里。 見她吃得香,又連燙了好幾塊。 “程桑桑?!彼唤浶牡睾傲怂宦?。 她鼓著兩腮看他。 他說:“那一晚上漁船的時候,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答應你的事情我沒忘記,我的身體是你的?!彼e起手臂,用力拍了拍:“沒受傷,連擦傷都沒有?;厝ノ易鰝€體檢,保證健康指數百分百?!?/br> 程桑桑先是一愣,隨即才明白過來,心下不由一暖,然而口里卻說:“誰信呢,整天吸煙,你的肺能健康才怪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