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毛氏氣得渾身亂顫,伸手虛點著魏氏,哆哆嗦嗦地說:“真是個白眼狼,我當初對你的好都喂了狗了?!币膊挥昧_嬤嬤攙扶,一邊拍打著身上塵土一邊罵罵咧咧地出去了。 楊娥不可置信地看著魏氏,“祖母,你……” 魏氏啜口茶,眼皮子抬也不抬,淡淡地道:“還有兩個月你就出閣了,嫁衣都繡好了?你身邊丫鬟帶誰不帶誰你都得早做打算……以后安安生生在流云軒準備待嫁,成親后好好侍奉夫君伺候你婆婆跟太婆婆。娘家這邊,能不回就別回了?!?/br> 說罷,招呼珍珠過來,“扶我去看看峻哥兒媳婦,聽說最近吐得厲害,也不知今天好點沒有?” 竟是置楊娥不管,自顧自地走了。 楊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到廳堂問瑪瑙,“祖母這是怎么了,最近出了什么事兒不成?” 瑪瑙一臉茫然地回答:“沒怎么,沒出什么事兒?!?/br> “三meimei呢,她不住這里了?”楊娥問起楊嬌。 “頭幾天就沒怎么在這邊住,昨天老夫人說三姑娘也快出閣了,讓她好生跟姨娘親近親近,所以就搬回去了?!?/br> 楊娥咬咬唇,覺得仿佛有什么變了,可到底因何而變,她卻半點沒有頭緒。 魏氏在盧氏那里并沒久待,就問了問起居飲食便回來了,見楊娥已經離開,重重嘆了口氣。 昨天,碧璽來過松鶴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魏氏將她放出府,不想跟著去山東。 魏氏詫異地說:“你在我那么多年,竟連規矩都不懂了,哪有伺候過主子的丫鬟放出府的例?” “可我還是女兒身,三少爺根本沒要我,”碧璽哭道,“老夫人若不信,盡管請了穩婆或者羅嬤嬤來驗身。三少爺原也不曾看中我,而是另有原因?!闭f著便將當初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遍,“綠松是當場就定了罪打死的,挽蘋是因為勾引三少爺被攆出去死的,我命大被三少爺要在身邊,雖然平日做得是粗活兒,可終究保了一條命下來……求老夫人念在我曾經盡心盡力伺候過您,又盡心盡力伺候三少爺的份上發發慈悲,我定當日夜在菩薩面前給老夫人祈福?!?/br> 魏氏聽罷,只覺得兩眼一黑,險些暈過去,身子晃了幾晃才回過神來,顫顫巍巍地問:“你說的可當真?” 碧璽咬牙切齒地發誓,“我所說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讓我做牛做馬永世不得輪回?!?/br> 看她說得真切,魏氏神情頓時垮下來,轉眼間好似老了十歲。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千思萬想也想不明白,自己費盡心血恨不能捧在手心養大的孫女為什么要下毒害她,她怎么就能下得了手? 倘或換成楊妡或者楊嬌,哪怕是楊姵,她心里都能好受點,怎么竟然會是楊娥! 而楊峼知道了卻不說,若非今天碧璽說出來,是不是要瞞她一輩子? 魏氏傻傻地坐在大炕上發了好一會兒呆,才讓人把楊峼叫了來。 見到楊峼,魏氏就落了淚,幾乎用盡全力扇了他一個嘴巴子,恨恨地問道:“碧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要瞞我到幾時?” 楊峼一聽就知道當年之事發作了,“撲通”跪在魏氏腳前,嗚咽道:“祖母,孫兒并非有意隱瞞,只是……小娥還小,她一時糊涂,不能就此毀了她,孫兒又心疼祖母,怕祖母知道之后傷心?!?/br> 魏氏氣得渾身發抖,好半天吐出一句,“難道我現在就不傷心?這些年我對你們兄妹真是……作孽呀作孽,我是罪有應得,悔不該當初壞了張氏的孩子,現在報應到我頭上來了?!币贿吙抟贿吥钸?,好幾次險些背過氣去。 楊峼陪在她身邊再四寬慰,才終于讓她好受了些。 今天再看到楊娥,魏氏滿肚子火沒發出來,怎可能再替她出氣?況且,魏氏心里也明白,毛氏之所以到二房院挑事,里面少不了楊娥從中架秧子點火。 有心新賬連著舊賬一并算算,可看著她臉頰腫的不成樣子,加之畢竟是魏明容拼命留下來的孩子,看在魏明容的份上,她咬咬牙忍了。 現在就等兩個月過去,楊娥順順當當地嫁到魏府,以后在毛氏庇護下肯定也受不到什么委屈。 她這個當祖母的就算仁至義盡,再也不愿見到楊娥。 這件事被魏氏跟楊峼有意瞞下了,府里人并無其他人知道。 楊妡自然也被蒙在鼓里,當然她也不在乎楊娥究竟怎么樣了,只要她不來二房院找事就成。 楊遠橋被毛氏撓破了面皮倒有了借口不去上衙,天天窩在家里陪張氏聊天解悶。 張氏看著他臉上那兩道紅印就笑,“這點傷算不得什么,你就說被貓抓了,礙不著上衙?!?/br> 楊遠橋死乞白賴地道:“我也是顧及到你的名聲,貓爪子跟人爪子不一樣?!?/br> 這么粗的印子一看是人指甲撓出來的,別人想破頭也猜不出是他前丈母娘撓的,肯定都以為張氏撒潑或者有什么閨房之樂留下的印跡。 張氏無故背鍋,卻是無從說理,只得任由楊遠橋天天在眼皮子底下轉悠。 這天楊遠橋就樂呵呵地拿了只雕著海棠花的木匣子進來,神秘兮兮地說:“母親偷偷塞給我的,還讓我尋處大點的宅子,別委屈著你?!?/br> 張氏接過匣子,沒想到還挺沉手,差點沒接住,打開來一瞧竟是明晃晃金燦燦好幾支赤金嵌寶的簪子。 簪子式樣老舊了些,但成色卻極好,東西又實成,十足十的純金。 簪子底下壓著幾張紙,卻是四海錢莊通兌通換的銀票,面額從一百到上千不等,加起來足有兩千多兩。 確實夠買一處比較不錯的三進宅院了。 張氏半信半疑地問:“真是給咱們的?” 楊遠橋笑道:“我都三十好幾快不惑的人了,母親哄騙我干什么?她說過幾天就商議分家,田地大都是祭田,分不了多少,鋪子能給兩間,可以多分點銀錢給咱們……又說家先分著,不一定非得搬出去,等孩子大大再搬也成?!?/br> 魏氏怎么就突然變了呢? 張氏覺得奇怪,可到手的銀錢也沒打算往外推,從匣子里取出兩對簪子對楊遠橋道:“你既然閑著沒事,就讓外面銀樓炸一炸,一對給妡兒,一對給阿楚。我估摸著阿峼臘月底兒成親,正趕上過年,不一定有很多賓客來,但咱們可不能委屈了阿楚?!?/br> 楊遠橋笑著將簪子收了,“你放心吧,委屈不了她,也委屈不了妡兒,母親說妡兒出閣她另外還給添妝?!?/br> 此時的楊妡正在鼓搗面脂膏子。 自打她來過月事,胸前的小鼓包就隱隱發漲,有開始見長的趨勢。女人美不外乎三處,一是胸,二是腰,三是腿。 胸大腰細腿長,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