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第二天一早, 季念然還沒起來, 秦雪歌就已經收拾停當, 去外院尋老太爺說話去了。中午的時候純鈞過來說是取幾件秦雪歌的衣裳行禮,卻是連回來再陪季念然吃一頓飯的功夫都沒有,就直接要出城和大軍匯合去了。 這是正事, 季念然自然也沒有辦法,甚至連私下抱怨幾句都不能——她自己也不愿意做出這幅姿態來,平白被人看低了去。幸好大軍就駐扎在距離京城不遠的地方,宮里也很快定下了凱旋大典的良辰吉日:就在三天之后。許是擔心夜長夢多, 叛王一家欽犯,甚至提前一天入城, 直接被押送至天牢。 而讓季念然不解的是, 押送叛王一家的這一路上, 竟然都沒有發生什么意外。叛王留在京城內的余黨, 似乎突然之間就放棄了自己的舊主人,連半點試圖營救的動作和苗頭都不曾有過。雖然季念然最近對這些外面的八卦也不大上心了,但是這事畢竟關系到了秦雪歌的前途, 她還不能完全放置不理。 不過秦雪歌又帶著純鈞走了, 老將軍那邊就算能得到些內部消息, 也不會特意派人上后面來知會給孫媳婦知道,更不用說這孫媳婦還不是府內長輩們看好的下一任當家主母,她的看法對將軍府內的大部分人來說,其實無足輕重。 就季念然知道的這點點消息,還是石斛的男人還有春喜一家打聽出來的。其實也不需要怎么打聽, 叛王被押解入京那天,囚車就從崇德大街駛過,初晴塘就在崇德大街上,當時什么情形,春喜一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要說寄王府舊臣這就放棄了他,季念然也是不信的。前兩個月還在京里散播謠言,哪能這么快就轉換門庭?就算寄王一家都淪為階下囚,就算他們在贛州已經兵敗如山倒,但是就因為這樣,皇上更不可能放過這些老對頭家里的狗。 貓著不出來就可以假裝以前的錯事沒做過?世間哪有這樣好的事!況且,就算皇上不明令追究下去,既然太子已經把這件事交給了秦雪歌,為了江雪院這個小家,秦雪歌都不會放過他們。 況且,她季念然,可是一個內心十分記仇的小女子。 之前的那筆賬,她都在心里記著呢。她甚至懷疑,不只是這次的流言,再早京里傳過的和秦雪歌相關的那則傳言,怕也是從那邊傳出來的。雖說具體為了什么她還不得而知,但是這種行為,她絕不姑息。 *** 既然已經定好了良辰吉日,秦家兄弟即將歸來的消息在將軍府內也就半公開了。最高興的自然還是祁氏——秦雪歌之前偷偷回來的消息,瞞不住老將軍、老夫人和秦夫人,卻并沒有告訴祁氏和秦雪玲。因此,在這消息公開之后,家里對此事最沒有準備的兩個人就是她們兩個人了。 對于祁氏來說,這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在前幾個月一直有些不穩的胎在突然之間也穩定了下來,妊娠反應都輕了許多,甚至還能偶爾下床走動走動,到江雪院探望了一回同為孕婦的季念然。 “大哥這一回來,大嫂真的就像是吃了靈丹妙藥一樣!”季念然忍不住笑著調侃。 不光是她,將軍府內的其他人也都是類似看法。 與此同時而來的,自然是將軍府在京城地位的水漲船高,之前漸漸有些疏遠將軍府的人家,都派人紛紛上門請安,甚至送來些席宴聚會的請柬。秦氏宗房自然也不肯落于人后,宗房老太太甚至親自帶著二兒媳在大軍凱旋大典的前一天下午過來將軍府走動,十三太太自然也隨行在側。 將軍府內小輩的媳婦只有祁氏和季念然兩人,這次宗房老太太過來,若是全都不出來露面未免有些不像話。祁氏的胎氣雖說這幾天稍穩了一些,卻終究不敢冒險,最后,還是季念然過來正院幫著兩位長輩應酬——她是孕婦,雖說過來應酬,卻也不比勞動,或是像以前那樣站在老夫人身邊立規矩,連個座位都沒有。 這次她出來也就是應個景兒罷了,秦夫人讓她坐到自己身側,她的另一側坐著的自然是秦雪玲。老夫人和秦夫人還特許兩個丫鬟陪伴在她左右兩側,預備著她臨時有什么不適,能有人及時服侍。 季念然索性帶了流火和石斛在身邊,以現在她在將軍府內的地位,江雪院有授衣一個大丫鬟帶著人留守也就足夠了。 而且身為孕婦,她的特權還包括了可以不到院子里迎接客人,只需陪在老夫人身后,站在堂屋門口等待客人進來即可。而宗房老太太和二太太,也都沒有挑她的禮。要知道,這次秦雪歌是在贛州立下了大功勞的,季念然身為他的妻子,在宗房眾人面前,底氣自然也不同于往日。 只有十三太太,在大家進到堂屋內坐下后,不咸不淡地說了季念然兩句。并且話語中還隱隱提到了之前的流言,“聽說玖郎這次能平安歸來,還立下大功,我們也都很開心……前些日子可真是擔心死了,生怕他年紀輕輕的,真的就被誰給克死了呢!也是他命好,這次回來,可是什么都不用愁了?!?/br> 她一邊說,還一邊用眼角去瞄季念然的肚子,隱隱暗指子嗣的事。季念然眉頭一皺,她雖然不至于和十三太太一般見識,但是她也是不懂,將軍府到底哪里對不起她,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將軍府的人找不痛快。更不懂的是,為什么十三太太就認準了她季念然,一門心思地要給她下絆子。 難道說,秦老夫人和秦夫人厭惡她季念然,還能帶給十三太太什么好處不成? 正猶豫著要不要反辱相譏回去,秦夫人卻搶在季念然前面開了口,“老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就玖郎這次也算是經逢大難,后面還有大福氣等著他呢,我們啊,也都替他盼著呢?!鼻胤蛉擞峙磷诱戳苏醋旖?,繼續笑著道:“不過他還年輕,這大福氣也等得起?!?/br> 十三太太的機鋒被這一番話堵了回去,她眼珠一轉,又有了新的話頭,“陸郎媳婦還在院子里躺著?我看玖郎媳婦懷像倒還不錯……前些日子聽說你們府里這兩個媳婦都有了好消息,我們這些老親也都替你們家高興。說不定呀,這將軍府未來的繼承人,現在就正在兩個兒媳婦的肚子里躺著呢?!?/br> 這個話題最近在將軍府內也比較敏感,至少季念然就能感覺得出,自從她傳出有孕的消息、妊娠反應又不像祁氏那樣劇烈,并且秦雪歌平安回來又立功被皇帝親口封賞之后,山澗院的人對江雪院的敵意又上升了不少。 不過懷像這種事,季念然自己自然也控制不了,只要山澗院的人不來害她,些許敵意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再說,和祁氏做了一年多的鄰居,每日晨昏定省又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她自然之道祁氏對“將軍府繼承人的母親”這個頭銜有多么看重。 同樣的,生男還是生女這種事,也不是人力能夠左右的。至少在季念然看來,現在糾結這個問題純屬杞人憂天。然而她現在能夠做到的,也只有自己不爭、也控制著江雪院的下人們不主動與人爭這份閑氣,山澗院的人她就管不了、也懶得管了。 身為秦雪威的生母、秦雪歌的嫡母,十三太太既然說到將軍府再下一代的繼承人的問題,秦夫人就不太好搭話了。站在她的立場,是無論說什么都能被人抓到把柄的。秦老夫人輕咳一聲接過了話頭,“這確實是大喜事。我家人少,男孩女孩都一樣的寶貝,都是我將軍府的骨血,或許將來就出了個女將軍,繼承老爺的衣缽了呢?!?/br> 話音剛落,秦夫人就帶頭捧場地笑了起來,“若是真出了個女將軍,母親您可就要cao心嘍?!?/br> “我有什么可cao心的?”秦老婦人也笑了,“我巴不得家里的女孩兒們更有出息,這才能顯出咱們家的不同來呢?!?/br> 話雖這樣說,不過季念然也知道,秦老婦人這話主要還是意在堵十三太太的嘴,當不得真——不然她們為什么沒把秦雪玲教成個女將軍,反而養成了現在這副一言難盡、只會暗地里耍些小伎倆、窩里反的性格? 秦老婦人和秦夫人一搭一唱,讓十三太太徹底在這件事上再無文章可做,她陪笑著坐了一會兒,又和秦夫人聊起了秦雪玲的事,“七嫂,還有件事要討你的主意?!?/br> “什么?”秦夫人那起茶碗,輕呷了一口。 “就是玲兒的事?!笔匾廪D過頭看了秦雪玲一眼,小姑娘似乎早就知道她要說什么,臉頰上瞬間飛起兩坨紅暈。十三太太輕笑著繼續說道:“我想著,玲兒明年就及笄——是大姑娘了,很多事,也到了該商量著cao辦起來的時候了。不過她總是養在你們府里,我也不好越俎代庖……” 秦夫人似笑非笑的睨了對面兩人一眼,招手叫來丫鬟,打斷了十三太太的話,“帶大姑娘下去吧?!?/br> “是?!毖诀叽饝宦?,帶著一步三回頭的秦雪玲出了堂屋。 老夫人厭惡地皺了皺眉——剛剛秦雪玲的舉動也顯得太心急了,實在不像是大家閨秀的做派,老人家有些看不慣了。不過老夫人向來懶得插手管秦雪玲的事,她只是瞇著眼睛,讓丫鬟過來幫她捶腿。 “好了?!鼻胤蛉说亻_口,“十三弟妹,你可以繼續說了?!?/br> ☆、第 117 章 一回到江雪院, 往炕上一坐, 季念然就開始憤憤不平地同幾個大丫鬟抱怨起了十三太太, “世間怎么會有這么無聊的人啊,眼睛就跟長在咱們府里一樣,什么事都要插一腳, 都要管一管。我……我生男孩女孩和她有什么關系嘛!” 抱怨了一會兒,幾個丫鬟只偶爾隨聲附和幾句,季念然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有些沒意思起來。十三太太不是第一次來將軍府做客了,季念然也不是第一次和她打交道, 聽她說的那些挑撥離間的話。十三太太是個什么做派,莫說季念然或是時常跟在季念然身邊外出走動的流火, 就連一向很少出江雪院院門的授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這時抱怨, 說的那些話, 也不過都是老調重彈罷了。 那些說過很多遍的話再說多一次也沒什么意思, 季念然自己都覺得很沒意思——她泄氣般的往迎枕上一靠,嘆了口氣。 “奶奶?!绷骰鸪脵C上前,“依我看, 你委實不用跟十三太太那人一般見識, 您這么著, 怕是在堂屋坐得久了,累著了。中午在長輩面前怕是也沒有吃好,不如我去廚房幫您看看 有沒有什么吃的,若有就端來給您墊墊肚子。您呀,肚子不餓了, 心情怕是也就好了?!?/br> 一番話,說得石斛和授衣都暗笑起來。季念然也被逗得又好氣又好笑,她白了流火一眼,“你這丫頭,這是變著法兒的說我好吃呢,別以為我沒聽出來?!?/br> 流火做作地抬起兩只手,“冤枉!奶奶您可是冤枉奴婢了,奴婢真的沒這個意思?!?/br> “行了?!奔灸钊粩[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讓我自己歇會兒?!?/br> “誒?!睅讉€丫鬟答應著出了屋子,季念然自己坐著出神,又不自覺地想到之前十三太太的那番話,越想越覺得委屈,坐著坐著,竟自己哭了起來。 正哭著,堂屋門聲一響,流火手里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那丫鬟是真的去廚房找吃的去了。流火進來得快,季念然還來不及把臉上的眼淚擦干,流火也沒想到自家主子竟然在哭,主仆兩個四目相對,瞬間都有些尷尬。 “奶奶,我看廚娘們燉了湯,還熱著,就給您端了一碗?!绷骰鸫怪^——她也聽人說過女人在孕期情緒起伏較大的事,知道季念然哭怕還是因為十三太太的那番話。只是看季念然的反應,她也很不想讓丫鬟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這讓流火連勸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能假裝自己沒有看到,把湯碗輕輕放到季念然面前的小炕桌上。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奔灸钊粣炛曇粽f了一句。流火也不敢多看,行了一禮就走了。 流火一出堂屋,季念然就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頭。帶著幾分訕然地喝掉了那碗湯,但是情緒卻并沒有變好。甚至這種壞心情,直到傍晚秦雪歌回來都沒能改變。 現在因為懷孕,季念然已經不會再主動幫秦雪歌遞手巾或者掛衣服了,但是經過了之前的久別,之前幾天秦雪歌回來的時候也都能得到妻子的笑臉還有幾句溫言絮語。但是今天,他回家后,季念然卻只和他打了個招呼,之后就悶悶地,支著下巴發呆,臉上也沒有什么笑模樣。 秦雪歌一頭霧水地自己換了衣服,走到炕上去坐著,季念然也像是根本就沒發現他似的。他端詳著細細看了季念然兩眼,終于確定了妻子是心情不好,就開口問道:“今天有人給你氣受了?” “什么?”季念然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雖然知道秦雪歌對十三太太的觀感也很一般,但是她總不愿意讓秦雪歌見到她抱怨的樣子,輕輕搖了搖頭。 但是這種程度的遮掩哪里瞞得過混跡朝堂的男人,秦雪歌又追問了幾句,見妻子執意不說,轉身下炕就出了堂屋。 季念然這下又慌了,她以為秦雪歌這是生氣了——不過她現在也不方便追上去,況且,如果秦雪歌這時已經生氣,她追上去也沒什么用,不如等他稍微氣消一些自己再過去道歉解釋。 她在心下盤算了一陣,倒是把之前的郁悶全數拋到了腦后。 正想著,只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一抬頭,秦雪歌又回來了,臉色有些陰沉,眉宇間又帶著一、兩分無奈。 “玖哥,我知道錯了,我是因為……” “因為十三嬸是吧?!鼻匮└鑷@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季念然的頭,才坐到炕上。 季念然知道他怕是已經出去問過流火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呵”了一聲,又辯解似的道:“其實今天祖母和母親都已經讓她說不出什么來了,但是……我……我就是……”她想解釋其實自己并不是真的在意十三太太的那些話,只是情緒突然上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而已。但是話到嘴邊,卻終究還是無以為繼。 秦雪歌搖了搖頭,又突然冷哼一聲,“念念,你也不用在意她說了什么,反正,她也就再蹦跶這幾天了?!?/br> 這話中預示著的事,讓季念然瞬間精神起來,她想到之前秦雪歌跟她露出的口風……“玖哥,你已經查到十三老爺府上了?” 秦雪歌點點頭,“已經差不多了……探子早就盯上了他們府里的某個,只不過他怕是還有同黨,等把同黨找出來,就可以收網了?!?/br> *** 秦雪歌這話算是給季念然提前打了個預告,但是預告的也并不是很久以后的事。 半個多月之后的某天,秦雪歌回來的時候,就把這件事的最新進展告訴給了妻子,“今天我已經讓他們過去把十三叔府里的人給抓起來了。十三叔很震驚,也很生氣,一時沒控制住脾氣,和十三嬸當場就吵了起來,還打了十三嬸一巴掌……我看,以后十三嬸是再也煩不到咱家來了?!?/br> 季念然之前猜測這事或許會鬧大——直接抄了十三老爺府上那種;或許會不鬧大——悄悄把人處理掉也就算了。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竟然是這么個結果。 “那人抓到了……他的同黨也都抓到了?” 秦雪歌搖了搖頭,“他那些同黨都狡猾得很,不知怎么發現了端倪,直接就和他斷了聯系。他們那個組織似乎也有些規模,還是單線聯系?,F在就只抓出來他們一家人,倒是整整齊齊,一個都不差?!?/br> “這一家人是……” “是十三嬸的陪房,之前似乎是一家子都在莊子上的,不知怎么得了十三嬸的青眼,把一家人都調進了府里。那家里的男人在采辦上當差,女人就在十三嬸身邊,還有個女兒……”說到這里,秦雪歌又冷笑一聲,“前幾年借著個什么由頭我也不記得了,直接送到了大妹屋里,那些不三不四的話,就都是那個小丫頭聽了然后傳出去?!?/br> 這就真的和之前謠言的事貼合上了。季念然也有些無語地嘆了口氣,都說升米恩、斗米仇,這收養秦雪鈴,竟然還給將軍府養出一個小家賊來! “那小姑娘也抓起來了?”季念然問,又有些擔心,若是官兵進將軍府里來抓人,這萬一傳出去,就又該說不清了。 “我讓咱家的兵悄悄把她綁了送出去了?!鼻匮└璐蛄藗€手勢,“祖父是知道這事的,祖母和母親那邊都還瞞著?!辈贿^,現在將軍府是老夫人和秦夫人管著,這事能不能瞞住,能瞞多久,也著實不好說。 季念然又想到秦雪玲:那個小姑娘,在府里向來沒有什么存在感,不知道在這件事鬧出來之后,她又要如何自處。 可是若說秦雪玲在這件事上是無辜的——季念然自己也是不信的。她低頭坐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那大妹……她在家里……” 秦雪歌抿了抿唇角,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大妹年紀也到了,我看……就算沒有這件事,依著祖母和母親的意思,也不會把她留在京里?,F在出了這么一件事,也只會讓祖母和母親更快拿定主意給她挑人家。至于嫁妝,橫豎在府里養了這么多年,長輩們是不會在這上面虧待她的?!?/br> 這樣說起來,這件事對秦雪玲本身倒是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影響了。不過,秦雪玲對外總歸是將軍府的小姐,嫁妝也關系著將軍府的顏面,老夫人和秦夫人都不是在意錢財的人,自然不會因為她,而讓將軍府的形象染上污點。 季念然又跟著嘆了口氣,“只希望她以后可以安分度日,不要再做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事了?!?/br> 秦雪歌沒繼續在這件事上發表什么看法。很快丫鬟們依次走進東次間——用晚飯的時間到了。 夫妻兩個對坐著吃過飯,秦雪歌才忽然又對季念然道:“等這件事完了之后,十三嬸怕是再也不會上門了,也就再也沒誰能讓你受委屈了?!?/br> 季念然一怔,抬頭看著秦雪歌一本正經地神色,又想到當初自己初嫁到將軍府,認親那天他對自己說的話,不禁露出一個甜笑來,“我知道的?!彼p聲呢喃,“玖哥,嫁給你,真的是我的福氣……” 是啊。她想,女人一生最幸福的事,莫過于嫁給一個不讓自己受委屈的男人。 而她,竟然就是這個幸運、又幸福的女人! ☆、第 118 章 二月中旬, 季念然順利誕下一名女孩兒, 在她生產的前五天, 祁氏也如愿生下了一個兒子。 不過,季念然到底知道些后世更加科學的養胎方法,她這一次生產倒要比祁氏順利得多了。雖說當時她因為也快臨產, 沒有過去湊熱鬧,但是也不好不聞不問,還是把身邊的已經出嫁過的石斛派了過去。 選石斛過去的想法也簡單,石斛到底經歷過這些, 就算到時候看到什么,也不會生出心理陰影來。再有, 石斛在她身邊的地位府內眾人也都是看得到的, 畢竟以前是大太太□□出來的丫鬟, 做事老練沉穩, 應變能力也勝流火、授衣一籌,在山澗院內若真出了什么事,也能做到不該管的不管, 能搭把手的就過去幫一把, 不犯忌諱, 也在兩重長輩和祁氏跟前賣了好兒。 祁氏生產,只從上午鬧到第二天凌晨,臨近的江雪院內都能聽到隔壁的喧鬧。第二天一早石斛回來,饒是她都鬧得臉色發白,眼下一片青黑之色。季念然二話不說, 只聽得隔壁“母子平安”四字,就先讓石斛去廂房里睡覺去了。 等石斛醒來,才叫她進東次間說話。 “孩子出來的時間也長,到后來大奶奶都沒什么力氣了,在外面連聲音都聽不到,可把大家伙兒也嚇壞了?!本退愀袅藥讉€時辰,再說起來,石斛依然一臉心有余悸的樣子?!昂貌蝗菀缀⒆映鰜砹恕蘼曇踩?,產婆抱著狠掐了兩把才敢抱出來給老將軍和大爺看……” “你在哪兒等著的?”季念然好奇地問,又有些不滿,“這么冷的天,剛生出來的孩子就抱來抱去的,那豈不是沒病也要被風吹出病了?” “這也沒辦法?!笔矡o奈,“產房都是布置在廂房里的……男人不能進產房呢,一開始老將軍和大爺都站冒著風在回廊里等,反而我們能跟著老夫人和夫人在外間等著,還暖和些?!?/br> 對于“男人不能進產房”這個說法,季念然相當嗤之以鼻,但是她也沒有辦法改變古代的習俗,只撇了撇嘴,沒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