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我也不知道,我先去問問?!?/br> “好,那麻煩你了,邵棲最近總是逃課,有幾門課的老師已經不大滿意了?!?/br> “我明白的?!?/br> “你可千萬別跟他說是我告得狀?!?/br> “好的?!?/br> 掛了電話,榮雪趕緊撥邵棲的手機,果不其然處于關機狀態。 他平時都住在宿舍,只有周末才回家,今天是星期二,應該不會在家,何況昨晚送了自己回學校,就匆匆跑了。 她知道邵棲這個人愛玩兒,如果沒猜錯,昨晚很可能是去跟酒吧那群人鬼混去了。 可是能去哪里鬼混呢? 酒吧凌晨會打烊,現在他們人肯定不在酒吧。 她忽然想起他們租的那個練習室。 本來她上午還有課,跟江凝說了一聲,就匆匆趕去了那個廢舊廠房。 她打了個車過去,不過幾分鐘就到。 那廠房大門關著,她走過去推了推,竟然一下推開了。 但是下一秒看到的場景,讓她驚呆在原地。 六七個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躺在地上,到處是煙頭和酒瓶,一片狼藉,顯然是昨晚狂歡過。 她反應過來,屏住呼吸越過地上亂七八糟的垃圾,看到了上半身靠在沙發上,下半身在地上的邵棲,他手中還拿了個啤酒罐,然后看到了他身邊的夏絮,再接著是杜遠,最后落在了地上幾顆花花綠綠的藥丸上。 她彎身拾起一顆,臉色大變。 第36章 遇險 地上不知是誰在睡夢中發出了一聲囈語。 榮雪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然后上前一步, 踢了踢邵棲的腳。 邵棲閉著眼睛嘟囔了一聲,腦袋一偏, 上半身從沙發上滑到在地,卻仍舊沒醒過來。倒是旁邊有個板寸男人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幾步之遙站著個沒見過的女孩,打著哈欠開口:“呦呵!哪里來的美女?” 榮雪沒理會,又踢了踢邵棲。 這回邵棲終于悠悠轉醒, 緩緩睜開了惺忪的眼睛, 但腦子顯然還是不清楚, 看到上方的人,咧嘴笑著含含糊糊喚她:“媳婦兒……” 榮雪面無表情看著他:“邵棲, 你起來!” “不要!”邵棲打了個滾, 挪到她腳邊, 抱住她的腿。 榮雪抽開自己的腳,蹲下身, 拍拍他的臉,將手指間的藥丸舉在他眼前:“邵棲,這是什么?” 邵棲半瞇著眼睛瞅了下他手里的東西, 甕聲甕氣道:“不知道, 好困??!?!?/br> “還沒清醒是嗎?”榮雪問。 邵棲閉上眼睛哼哼唧唧點頭。 啪的一聲。 重重的耳光喚醒了空曠廠房中的寧靜。 不僅僅是被打得腦袋磕在地上的邵棲,因為吃痛捂著臉睜大了眼睛,周圍的人也都紛紛轉醒。 夏絮是隔兩人最近的, 很快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爬起來朝榮雪怒道:“你干嘛呢?” 榮雪卻看都沒看她,只是盯著坐在地上,看向自己的邵棲,一字一句問:“清醒了嗎?” 邵棲醒是醒了,但腦子卻因為這一耳光,更加懵然。被人打耳光這種事,對他來說,是完全沒有過的體驗,按著他的脾氣,不管動手的是誰,下意識都會勃然大怒,但此刻他看著榮雪冰寒的臉和凌厲的眼神,腦子一片混亂,怒氣完全沒升上來,只有沒來由的忐忑不安。 他爬起來,左右看了看,地上幾個衣衫不整的人,正打著哈欠東倒西歪。他想起來自己昨晚干了什么。支支吾吾問:“怎……怎么樣?” 榮雪舉起手中的藥丸:“這是什么?” 邵棲目光落在她手指間,茫然地搖頭:“不知道?!?/br> “不知道?”榮雪顯然不信。 邵棲定了定神,腦子里浮現昨晚的畫面,大家練完歌喝酒,正喝在興頭上,飛哥也就是那個梳著臟辮的貝斯手,拿出一袋五顏六色的藥丸,說要給大家助興。 他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他雖然跟這些人一起鬼混,但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喝喝酒抽抽煙就差不多,這種越線的事肯定不會干,他確定自己沒碰。 他看著榮雪冷冰冰的表情,趕緊搖頭:“不是我的,我沒碰過?!?/br> 那個臟辮飛哥打著哈欠起來,笑道:“邵棲,你這媳婦兒這是來查崗了?” 榮雪看著面前因為宿醉,眼睛還微微有些發腫的男孩,一字一句道:“邵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我真得沒碰?!?/br> 昨晚飛哥給他,他義正言辭拒絕了,還被他們一伙人給取笑太慫。 但是……后來喝得爛醉,爛醉之后發生了什么事,他就不記得了。 面對榮雪質問的眼神,他忽然就沒了那么足的底氣。 “邵棲,你太讓我失望了?!睒s雪閉了閉眼睛,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藥丸丟掉,轉身就走。 邵棲被她最后那涼涼的一眼,看得如墜冰窟,愣在原地半響沒反應過來。 “邵棲,你沒事吧?”夏絮走上來扶住他的手臂。 飛哥笑道:“邵棲,剛你女朋友?跟你不像是一路人??!” 邵棲沒理會他,愣了片刻,忽然回神,甩開夏絮的手,飛奔出去。 榮雪走到路口攔了輛出租車,剛剛上車,邵棲已經跑上來,打開車門跟著鉆了進去:“榮雪,你聽我說,我真沒碰!” 榮雪吩咐司機開車,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邵棲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br> 榮雪終于轉頭看向他:“你要是知道,就不會和那些人一起鬼混?!?/br> “我不知道他們會有那些東西?!?/br> 榮雪冷笑一聲:“你是不知道,還是覺得無所謂?” 邵棲噤聲,他知道嗎?他當然知道飛哥他們是什么人,甚至在昨晚他拿出那些藥丸時,他也只是覺得反正我不碰就可以了。 他沒底氣地低聲道:“我保證以后不跟他們一塊玩兒了?!?/br> 榮雪默了片刻,轉頭看向他,好整以暇道:“邵棲,可能我們的三觀和喜好都完全不在一個頻道,我覺得很嚴重的事情,你大概并不以為然。我不想用我的準則去約束你,但就必須忍受你超出我準則的行為,這樣我們都不會開心?!?/br> 邵棲一下緊張起來,臉色瞬間有些發白,用力抓住她的手:“你想說什么?” 榮雪抿抿唇:“這幾天你別來找我,我想好好想想,你也想想?!?/br> “想什么?” “想我們適不適合在一起?!?/br> 邵棲炸起:“我不想,你也不準想。我沒碰那些東西,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我不跟他們一塊玩兒就是,也不去酒吧駐唱了?!?/br> 榮雪無奈地笑了一聲:“看!這就是癥結所在,我覺得這已經是天大的事,你卻覺得完全無關緊要?!?/br> “我錯了還不行么?”見事態嚴重,他又開始施展撒嬌耍賴大法,將她緊緊抱住,“真的,我已經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虛心接受組織的批評和教育,并將認真反省思過,請求組織寬大處理?!?/br> 若是平日里,榮雪大概會被他這插科打諢逗笑,但是想到剛剛在廠房內看到的場景,她的心冷得提不起半點玩笑的心思。 邵棲掀開眼睛看了看她的表情,見她不為所動,只得悻悻松開她:“你認真的?” 榮雪看他:“你覺得呢?” 邵棲試探問:“要想幾天?” 榮雪沉默了片刻:“一個星期吧!” “五天行不行?” 榮雪冷冷看他一眼。 他摸摸鼻子:“那可以打電話嗎?” 榮雪搖頭。 “那發短信呢?” “你發了我也不會回?!?/br> 邵棲哦了一聲,看了看她,老老實實坐正。 到了學校,他送她到宿舍門口,還想拉著她說點好話,但榮雪沒搭理他,直接走進了宿舍樓。 邵棲懊惱地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耷拉著腦袋走了。 回到宿舍的榮雪,重重坐在椅子上,只覺得腦仁都隱隱發疼,閉上眼睛就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些彩色藥丸。她知道邵棲渾,但沒想到會渾成這樣子。不管他有沒有真得碰,他真真切切是和那些人在一起鬼混。 就算這次沒碰,那下次呢? 如果不是怕自己生氣,他大概并不覺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這種事卻實實在在踩到了她的底線。 她要因此和他分手嗎? 剛剛看到那藥丸的一剎那,這個念頭幾乎是馬上沖上腦袋,她恨不得再也不要看到他。但是冷靜下來,她知道這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因為她對邵棲的喜歡是真實的,她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放棄他,任憑他走上歪門邪道——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去酒吧駐唱,也不會認識這些人。 現在的問題是,哪怕不考慮遙遠的將來,她也得想清楚,在看得見的日子里,她和他應該如何走下去。 她沒有心思也沒有興趣去改變一個人,同樣也不可能讓自己去適應對方的準則和喜好。 她這才發覺,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在一起,真的是一件不那么輕松的事。 這次大概是知道自己觸到了榮雪的底線,邵棲沒再死纏爛打,只是每天準時發條早安晚安的短信,就連晚上接她下班,也是遠遠跟著,沒上前打擾她。然后每天手寫一封認錯信放在她們宿舍的郵箱。每封信都寫得言辭懇切,雖然知道這人慣會哄人,但榮雪看著他手寫的字句,還是不由得有些心軟。 也許他天生太聰明,總是能找到她的軟肋,所以她一步一步退讓,讓他闖入自己的生活。 到了第七天晚上,榮雪下班,果然見著邵棲明晃晃等在樓下,沒再像之前躲在一旁,還真是嚴格遵守約定。 看到榮雪出來,他立刻跑上去拉住她的手:“夠七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