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于夫人看到王筱,心底卻是有些羨慕的。管事大人看著小,臉長得也嫩,聽說還沒有出閣呢。但卻十分能干,這些日子里外一把手,能看賬,會算賬,管人管事都一套一套的。而且提出的問題也往往在點子上,能考慮周全。 若是一輩子都當了官家夫人,于夫人必定不會喜歡這種俗世中滾打的女子。跟個男人似的像什么樣子? 但是如今家里的頂梁柱倒了,她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會。沒本事沒特長,她該拿什么來養兩個孩子?若是管事大人是她,肯定有好多種辦法活的好吧。但她卻不行,就只能寄托于別人的救濟。 王筱糾結了半天,看的于夫人都有些手足無措了。 半晌,王筱問道:“于夫人……你成親多年,是只有一兒一女是嗎?” 于夫人點點頭。有點奇怪……這不是誰都知道的事兒嗎? 王筱尷尬了一會,低著頭接著道:“你是只想生一兒一女嗎?怎么沒有多生幾個?” 于夫人愣住。這話還用問?老天爺只送了她一兒一女,她自然只生了兩個呀。 王筱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好吧,這時代的女子大多相信孩子是天賜的。于夫人眼里的想法如此明顯,她覺得更尷尬了。 于是頓了頓,她決定破罐子破摔問道:“那個,我是想問,你知道有沒有什么避孕的辦法?” 說完一眨不眨的看著于夫人。 王筱心想她是真的沒有準備好,生孩子這事兒真的不是鬧著玩的!萬一她要是懷孕了……絕對要去把謝韶暴揍一頓!都怪他! 于夫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好像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王筱只得補充道:“就是避孕,避免懷上,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嗎?” 于夫人看了她好一會,糾結道:“管事大人,這個……方法有是有,但都是一些虎狼藥,很傷身體的?!?/br> 王筱點點頭,這個她還是知道的,那些虎狼藥根本沾不得。于是趕緊問道:“那有沒有什么不傷身體的?” 于夫人嘆了口氣,搖搖頭道:“這個……小婦人就不知道了。管事大人可要去問大夫才好?!?/br> 大夫? 王筱腦子里第一時間閃出了杜大夫那張老臉。那張老臉醫術高明是高明,但是就是個老古究,死板的不行。讓她去問杜大夫這種問題……還是讓她死了吧。 她會被這個老古究鄙視死的。 王筱擺擺手,只得道:“我想想。我今天問你的話,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好了,你去忙吧?!?/br> 于夫人又行了個禮,欲言又止。 王筱奇了,不由得問:“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于夫人心想看來傳言管事大人和太守大人的那種關系是真的了,也是,孤男寡女怎么可能沒有問題?只是這終究不關她的事,她只是想前提醒一聲—— 便說道:“管事大人,懷孕是好事,能誕下孩子亦是好事。你……” 她還沒說話,就看到王筱的一張臉垮下去了。于是只得道:“小婦人多嘴了?!?/br> 王筱搖搖頭,一擺手道:“你下去吧。不要告訴任何人?!?/br> 于夫人點點頭,應了個“是”,就轉身去廚房了。 留王筱獨自在原地踱步,還糾結著。 沒一會,她突然聽到有人喊她。是……魏武的聲音。 魏武是負責城中新開的糧食鋪子的掌柜,王筱交代的計劃,基本都是他在負責執行。 這人別看名字粗壯,長得卻高高瘦瘦的,三十多歲。除了精打細算一流之外,還很能跑。 王筱看到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來到她的面前,喘著粗氣急道:“不好了!管事,出大事了!我們的鋪子被搶劫了,就在剛才……” “哐當!”一聲,王筱差點坐到地上去。 她忙對魏武道:“你說什么?!你說詳細一點?!?/br> 一說完她又道:“等等!我們邊走邊說,走!” 王筱拉著威武往新開的糧食鋪子跑去。離開中央粥棚的時候,她看到這附近正好有一隊巡邏的士兵,便把這隊士兵給帶上了。順便差了個士兵去給謝韶送信。 她一路聽威武的匯報,來到糧食鋪子前面時,發現這里一團亂。 果然有一股流民正在搶劫他們的糧食。鋪子原本就有一小隊士兵守著,還有店鋪伙計,如今正跟那股流民打起來了。 撕扯中有店伙計受傷,躺在地上□□。 王筱怒不可竭,為什么城區里還有這么多的流民?流民難道不是都被他們給招募修城墻去了嗎? 她帶來的那隊士兵一加入,打斗的高下立刻呈現。搶劫的流民很快就處于下方。 ☆、第101章 謝韶沒多久也趕了過來,他也帶來了一隊士兵。而跟在謝韶身后的是謝玄,他應該正在跟謝韶商量一些事情,碰巧也過來看看。 王筱看到謝玄,原本想打個招呼,一抬頭看到他根本沒看她。想了想還是罷了。 她站到謝韶身邊,謝韶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手。 流民很快都被控制住了。有幾個刺頭的原本已經逃走了,被堵在路口的士兵又給抓回來了。就連被搶走的糧食也一并抓了回來。 這等搶奪糧食物資的事情前段時間大街上基本每天都要發生,士兵訓練有素,都知道該怎么處理了。 只是流民聚眾,而且膽子也夠大。 領頭搶劫的是一個胡子拉碴的漢子。長得又高又胖,簡直像一頭肥豬,身手卻還算敏捷。 這頭肥豬被士兵反剪了雙手,用麻繩綁死了,雙腳也被麻繩綁了。丟在地上還一個勁的掙扎,嘴里破口大罵,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 “你們這幫殺千刀的狗官,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顧我們百姓死活!” “這些都是我們的糧食,我們拿回來有什么錯?” …… “我們餓死了多少人你們在意嗎!” “要死大家一起死!但你們也不得好死!” 王筱聽著都快吐血了。她從沒有感覺自己這么生氣,氣的全身都抖了起來。 合著他們這些日子忙里忙外掏錢干活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特么魚rou百姓是吧?!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種白眼狼是非不分的人?你要恨也應該去恨秦賊,這么牛上陣殺敵去??!在這里跟自己人叫什么板?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的知道,謝韶來暫代江夏太守這個職務基本是出于自愿,況且他還把這里的秦軍打出去了呢! 他要是不管江夏的死活,這城里的人起碼還要死了大半。何苦這么吃苦又吃力的要把這個城池重建起來? 她情緒十分不穩,謝韶看了看她,然后拉了拉她的手。以示她稍安勿躁。 王筱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壓下去了委屈和憤怒的情緒。她發現謝韶也不是不生氣,只是他情緒隱藏的好。他抓住她的手十分用力,指尖都泛白了。只是臉上卻依然情緒不顯。 等那頭肥豬罵完了,他帶來的那批流民也是一樣的同仇敵愾的時候。謝韶突然笑了,他放開了她的手。 王筱知道他是氣笑的。 謝韶走過去踢了那頭肥豬一腳,下腳很重,肥豬“嗷”的大喊一聲。 謝韶看著他,問道:“是你帶頭來搶劫的?” 肥豬痛呼了半天,喊道:“是!”他還感覺自己很義勇似的:“這糧食本就該我們所有人平分!” 謝韶一抬腳扼住了他的咽喉,仿佛一下腳就能要了肥豬的命似的問道:“城中有規定,凡十八到四十歲的男壯士都必須要去參與修筑城墻,每日提供兩頓飯菜。你們這都是年齡不對、還是傷殘人士?” 他說完環顧了一周。那些跟著來搶劫的流民頓時安靜了下去。有好幾個頓時感覺十分羞愧。 是啊,他們本可以每天有飯吃的。只要去修城墻就可以。曾經他們身邊的好多人,不都是這么干的嗎? 謝韶又道:“而且、城中各處設有粥棚。每日免費提供施粥。這些你們難道不知道?” 那些流民更加羞愧了。躺在地方的那頭肥豬卻十分不滿,嚷嚷道:“那幾口薄粥,哪里夠吃飽……” 他還沒說完,就被謝韶一腳給踢咽回去了。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嗚嗚嗚”的聲音。 謝韶腳上用力,氣笑道:“至于你,你故意煽動民眾,蓄眾搶劫,擾亂秩序,我懷疑你是敵方的jian細!” 他這句話一說,那些跪在地上的流民都懵掉了。 肥豬想說點什么,一陣掙扎。謝韶卻根本沒允許他說話,一腳踢過去,肥豬就暈掉了。 他一臉嫌棄的把肥豬踢出去,然后吩咐道:“拖出去,殺了!” “是?!绷⒖逃袃蓚€士兵領命,一人拖起肥豬的一條腿,把他拉出去了。 王筱緩緩吐出一口氣,莫名的覺得有點大快人心。把這肥豬定性為地方的jian細,確實是好的處理方式。 謝韶掃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許多流民,這些流民此時有許多很憤慨,有許多嚇得發抖。相對于這一屋子的晉軍,他們無疑更恨秦賊! 看到謝韶掃過去,流民們便都跪在地方高呼“饒命!”“不敢再犯了!”之類的。 謝韶皺了皺眉,等他們喊完了,這才道:“全部拉出去,城外修城墻!” “是?!北阌惺勘哌^去,把這些流民綁起來拉走了。 城外有一個地方修城墻特別艱難,王筱知道那是最苦最累的活兒。但是也只能如此。 因為把這幫流民全部殺了明顯不合適,關牢房里還要消耗僅有的糧食,趕走太便宜他們了! 等眾人走的差不多了,店鋪里也清凈了。 王筱讓人去找了個大夫,把受傷的店伙計領走了。 魏武上躥下跳,開始安排人來打掃店鋪,把貨架糧食等全部放好,東奔西跑跟個猴子似的。 謝玄看到謝韶朝著王筱走過去了,便先一步告辭了。 王筱翻著店鋪里的賬本,一目十行的看完了,然后又和魏武交接了點事情。 謝韶走到她的身邊,指著魏武道:“這人,你挑的?” “是啊?!蓖躞愕靡獾牡溃骸八揪褪亲黾Z食生意的,我從江夏找出來的。從十幾個人中挑中了他做這個店的掌柜。怎么樣?我眼光不錯吧?” 謝韶看著她那一臉得意的小樣兒,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好笑道:“不錯,很好?!悲偲饋砭秃退粯?! 王筱純當是夸獎了。真實的用意在心底一閃而過,她之所以會選魏武,是因為魏武沒有任何復雜的背景,會忠于她。 她和謝韶又在店鋪里瞎聊了一陣,然后依依不舍的分開了。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就先一步離開。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 王筱站在原地默想好吧,那就一起吃飯吧。只是她明天真的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