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外邊的雨還在下,聶朗也沒從門口出去,直接從三樓跳下去,走到邪祟面前。 “怎么樣?這天也快亮了,是等著灰飛煙滅呢還是乖乖地跟我走?!?/br> “少廢話!” 聶朗漫不經心地挖了挖耳朵:“那行吧,你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叫我一聲,我就在樓上?!?/br> “臭警察!假好心!” 聶朗走了兩步又微微側過頭來:“哦,對了,順便提醒你一句,離天亮還有半個小時?!?/br> 邪祟的眼角的爛rou動了動。 正當聶朗抬腳離開,那邪祟說:“給個什么,我進去?!?/br> 聶朗折過身來:“早說不就得了,浪費大家的時間?!?/br> 而后摸出一指長粗的竹筒,邪祟似是認命一樣低著頭,聶朗手指輕動,那支短箭咻地一聲回到聶朗手中。邪祟化作一團白霧鉆進竹筒里,聶朗蓋上一張黃符包實了。 這次不打算從客棧正門進了,就怕嚇著前臺值班的美女,沒見人出去,怎么老見人回來? 正當聶朗攀上窗戶要跳進房里,抬頭一看,金宸坐在床上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被子正好蓋在私密部位。 這他媽就尷尬了,聶朗渾身濕透,蹲在窗沿上與金宸對視,想著得怎么解釋…… ☆、名字 “你在干什么?”金宸對眼前這個穿著白色t恤格子大褲衩蹲在窗沿上的聶朗說道。 “鞋子,”聶朗靈機一動,“我這鞋子掉到外邊去了,還好是掉在屋檐這兒,我下去撿?!闭f著把腳上的人字拖丟在地上。 金宸眼里滿是不相信,但又不好說什么。 聶朗從窗沿上跳下來把鞋穿上,說:“你怎么沒問這是哪兒?” 金宸的臉色不大好,頭一疼,揉著額頭:“不用問,看到你就知道了,我有病?!?/br> “嘿喲,不錯,還會自我檢討了,還挺深刻的啊?!甭櫪市χ裻恤脫下來進浴室隨便洗了洗,就掛在晾衣桿上晾著了。 金宸想瞪人,可腦子還在鈍痛中,敲了敲之后,才說:“我有夜游癥?!?/br> “哦?是么?!甭櫪拾蜒澴右裁摿?,套上平時出門的長褲,沒穿上衣。 “真的,沒騙你?!苯疱氛f得老實。 聶朗坐在床沿上,大掌覆在金宸的腦門兒上探體溫:“還好,沒發燒?!?/br> “夜游癥怎么會發燒呢?開玩笑么你?”金宸輕輕揮開他的手晃了晃腦袋,剛才聶朗這一摸,感覺也沒那么疼了,肯定是心理作用,絕對是。 “你可是淋著雨過來,知道吧?還是暴雨,看來你這病得不輕呢?”聶朗知道金宸哪兒是什么夜游癥,就是陽氣弱容易鬼上身,上身次數越多就陽氣就更弱,惡性循環,這種病哪兒是看醫生就能治得好的? “哦哦哦,”金宸應著,有些想不明白,“奇怪,我怎么找到你這兒來了?!?/br> “誰知道啊,我在睡覺,大半夜的就聽到你在樓下叫我名字?!甭櫪屎a。 “不可能?!苯疱氛f得肯定。 “怎么,還不信?” “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會叫你的名字?”金宸說這話的時候兩只眼睛看著聶朗,疑惑中夾雜著不信任。 聶朗的劍眉往上一揚:“你不知道我名字?” “是啊,”金宸說,“你也沒告訴我啊?!?/br> 聶朗暗地里罵了一聲cao,隨后說:“我叫聶朗,耳雙聶,晴朗的朗?!?/br> “聶朗?”金宸睨著眼前這個胡子拉扎黑眼圈極重的男人,“這么陽光的名字和你陰沉的相貌一點兒都不搭?!?/br> “誒,你這是以貌取人了吧?”聶朗五指穿過黑發,高傲地揚起下巴,“我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個帥哥?!?/br> “得了吧你就?!苯疱粪托?,而后才發覺被子底下的身子光溜溜地,瞇著眼斜看聶朗,“說,我為什么是裸著的?!?/br> “我都說了你是淋著雨來的,全身濕透,衣服我都幫你晾起來了,感謝的話都不說一句,還用這種語氣來質問我?哎,傷心吶!”聶朗煞有其事地嘆了口氣。 “裝吧你就,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苯疱防淅湟恍?。 聶朗也不管了,掀開被子就鉆進去,躺在床上,后腦勺枕著雙臂:“躺會兒吧,天亮了我就送你回去?!?/br> “我一大老爺們兒讓你送什么,我自己回去就成?!苯疱废胫凑际悄腥艘膊慌铝?,躺會兒也該回去,不然助理早起看不見他人得急。 聶朗也不說話,翻了個身面對金宸,視線剛好看到金宸的后背,不知道是怎么的手指頭有些發癢,就是想摸上去。 金宸也躺了下來,聶朗聞到了從金宸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那是另外一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和他的不一樣,卻很好聞。 或許是聶朗放松的原因,這一覺竟然睡到了中午,并且沒有做噩夢,床邊的位置已經空了,金宸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離開。聶朗躺在床上覺得身心舒暢,他許久沒有睡過那么好的覺了,自打他重生以后睡眠時間本來就少,而且他也睡不了多久,正常人得睡個八小時他一兩個小時就行,剩下的時間不是辦案就是看書。 有黑眼圈還真不是他的錯。 像這種人離開他卻不知道的情況是從來沒有過的,聶朗還有點納悶兒。坐起來靠著抱枕,倚在床頭點上一根煙,吞云吐霧間,聶朗微微皺起了眉頭,想著難道是因為太累?可是也不至于,平時他辦案一個星期不睡覺也沒覺得累,要說是因為金宸這小子在身邊?這結論又荒謬了些,不,是瞎jiba扯蛋。 往床頭柜上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聶朗叼著煙被白煙熏得瞇了眼,拿出上次的古籍出來看,等肚子實在餓得受不了這才出去覓食。 外頭還下著小雨,天空還是陰沉沉的,走到一樓要出門,前臺的美女就在背后喊他。 “先生,店里有免費的雨傘,就在門邊的木桶里,你可以用?!泵琅嵝训?。 那敢情好啊,聶朗想著,低頭一看地上的木桶,隨手抽了一把出來撐開,他媽的竟然是油紙傘!還是溫婉有花色的油紙傘! 聶朗面無表情地收回了傘放回木桶里:“我覺得我還是淋雨吧?!?/br> “先生!我這還有——”等美女把柜臺下面的傘拿出來,聶朗已經不見蹤影。 雨勢已經變小,淅淅瀝瀝的小雨變成了飄雨,古鎮里能見度變低,再往遠一些看就是水霧朦朧一片。聶朗走在屋檐下,想著等會兒吃了東西就回去,身上還帶著收了厲鬼的竹筒到處晃悠也不好。 吃飯的時候聶朗還考慮到底是要把這東西帶回局里再審,還是干脆問厲鬼死因讓當地的警察去查算了?畢竟這事兒發生的地方不在他的轄區內,如果上級有批示他倒是可以跨地域查案。 聶朗吃完飯后又像個老大爺一樣遛彎去,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來到茶座附近的石拱橋,看到有劇組在拍戲。 此時金宸站在石拱橋上撐著一把素色的油紙傘,穿著月白色長衫,眉眼清秀,兩岸倒垂的楊柳枝在微風中搖擺,點點飄雨襯著那煙雨朦朧的景致,金宸身上的書香氣息顯露無疑。 看裝束是在拍民國劇,也不知道金宸飾演的是個什么角色,簡直就是顛覆了對金宸的印象。 或許是化妝的原因,聶朗覺得和私底下的金宸有些不一樣,太過于悲秋傷懷,金宸擺明就是個逗比么。 聶朗就這樣靠著漆紅柱子點上一根煙慢慢地抽著,一邊觀賞拍戲中的金宸。 或許是聶朗赤裸裸的視線讓金宸察覺到了,眼睛往聶朗這邊瞟了過來,看到聶朗在不遠處的走廊下抽著煙目不轉睛地看他,以聶朗超群的視力就發現金宸的漆黑的眸子動了動,隨后當做什么也沒看到地繼續和其他演員對戲。 等金宸拍完一場戲下來休息,視線再往聶朗站著的那個地方看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人影。 聶朗腳步匆匆地進到客棧,跟前臺的美女要了紙和筆,回到房間,關上門窗,貼上符紙,再掀開竹筒的黃符,那邪祟只能躲到最黑暗的角落里和聶朗對話。 “說吧,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出來?!?/br> “真的?”邪祟說道,“你真的能幫我?” “廢話,說不說?不說你就進去,別浪費我的時間?!?/br> “說說說?!毙八蠲Σ坏攸c頭,臉上的爛rou跟著一抖一抖地。 聶朗忍著那令人腐爛作嘔的氣息,認真把邪祟的話記錄下來,待事情已經清楚了之后,聶朗迫不及待把邪祟趕回竹筒里。扯了另外一張紙將剛才聽到的事重新整理一邊,聶朗一邊抽著煙一邊寫,思路清晰,語句簡潔,最后擱下筆,把煙屁股摁在煙灰缸里,把寫的東西看了一遍,塞進信封。 為了省掉不必要的麻煩,他花了點兒小錢讓個人把信送到當地的轄區派出所。 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可金宸這邊…… 下午聶朗又來到今兒早上劇組拍戲的地方,已經人去橋空,不知道上哪兒個景點取景去了。 石拱橋邊上的茶座白天不開門,聶朗又不想再跑回客棧,索性就隨處走走,其實他已經把這片區域看遍了,來來去去也不過這幾個地方,倒是包子鋪老板說的什么周家大院倒是沒進去過。 此時還是飄雨,地上濕漉漉地,聶朗就當是無聊打發時間吧,邁著步子往周家大院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周家大院的門口,就看到不少人在庭院里聚集,聶朗微微皺眉,因為他聞到了血腥的氣味。 果然,一個滿頭是血、只能暫時用毛巾簡單捂住傷口的演員被劇組的工作人員攙扶著走出來,還哎呀哎呀地痛吟著。 聶朗拉著圍觀的人問:“發生什么事兒了?” “聽說是被屋頂上掉落的瓦片砸到了腦袋?!?/br> “瓦片?” “是啊,剛才有人就看到瓦片突然掉下來?!?/br> 另外一個圍觀的人說:“合著是因為昨兒下大雨把屋頂上的瓦片弄松了吧?” “誰知道呢?” 接著兩人又談論起來。 聶朗走進庭院里,劇組的工作人員喊著說清場啦清場啦,不是演員的大伙兒都散了吧,聶朗也被工作人員請到了門外去,只能站在門邊往里瞧了瞧,也沒看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轉念一想,這周家大院應該不止這一個門吧? ☆、補蛋 站在周家大院的墻根底下抬頭看,聶朗猜想以前周家應該是這兒的大財主,不然起那么高的圍墻做什么?足足有兩層樓的高的圍墻不是用來防偷防盜么,擺明里邊有很多值錢玩意兒。 視線往下,看到一個類似小門的入口,然后只見有些動靜,悉悉索索地,聶朗低頭一瞧,只見一條黑狗從那小門里鉆了出來,他媽的竟然是個狗洞。 聶朗收回視線,他剛才竟然會考慮從那不到半人高的小洞進去。 嘆了口氣,環視四周,還好是下雨天沒什么游人,現在站的地方又是一個死胡同根本沒人靠近,這才退后幾米,接著又向前沖過去,以助跑的力量雙腳迅速踩上墻,雙手攀上了高墻頂,手腳并用輕松躍上了高墻,等看清了底下的情況,這才跳了下去,雙腳落地后迅速躲到一根柱子后方隱蔽身形。 搞得像做賊似的,聶朗打心里唾棄自己,明明他就是人民的公仆??! 這應該是周家的后院,院子很大,三個方位都是廂房,廂房旁還種著一排湘妃竹,還有幾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樹,院子中間還有一口井,看起來也沒什么特別之處。 聽剛才看熱鬧的人說事故是發生在前院的,聶朗必須穿過廊道才能去到前院,總不能老是這么飛檐走壁的吧?畢竟這還是在青天白日被人看到難解釋,而且這周家大院也是古跡,以他的體重踩上去萬一屋頂承受不住塌了,他就真的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了。 聶朗看四下無人這才朝著廊道的拱門走去,沒想到、迎面就撞上一個人,聶朗定睛一看:“金宸?”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