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就在林溯在心里默默為自己哀悼的時候,魏瀛已經三兩下撕掉了他的衣服,準備開餐。 “你住手!你干什么!”林溯嚇得大聲叫道,“你快放開我!禽獸啊啊??!” 魏瀛淡淡道:“想讓外面的人都聽見,你盡管叫?!?/br> 以自己和魏瀛的知名程度,要是被人聽了去,這事明日就會傳遍洛陽的街頭巷尾成為八卦頭條,然后自己就會顏面掃地沒臉見人……林溯乖乖閉嘴。 醞釀了一下情緒,一雙明眸里光華熠熠,林溯嚴肅認真地看著魏瀛,自欺欺人地說道:“愛哥哥,我其實是讓著你的……那個,我不想做的事情你是強迫不了我的?!?/br> “哦?”魏瀛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問道,“你現在還逃得了?” “我韓晏一世英名,要死也得死得有尊嚴一點?!绷炙蓍]上眼,一副慷慨就義視死如歸的模樣道,“你痛快點就行,我自愿的!” 原來是嘴硬,逃不了也不承認逃不了,非說是他讓著自己。魏瀛被他這死到臨頭還嘴硬的模樣逗得不禁一笑,趴在他耳邊曖昧地輕輕道:“我可不比你,快不起來啊?!?/br> “你!”林溯羞得面紅耳赤,不服地罵道,“你快!你才快!你最快!” 魏瀛微微一笑,幽幽道:“那我們就試試吧?!?/br> “唔……??!” ……(蜜汁大河蟹爬過~想吃河蟹嗎2333) 林溯覺得,魏瀛應該去受一下宮刑,不然自己的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折騰了一晚上直到天亮,那姓魏的才意猶未盡地放過了他,然后親自給他清洗抹藥。 林溯全身撕裂一般疼,被折騰得筋疲力盡,連動根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隨便他擺弄。 魏瀛把人抱在懷里安撫著,心中一絲疑惑久久縈繞。前世因為強迫得急切沒有注意到,韓晏這個傳說中情|人一堆床友無數的大色狼竟然——是第一次…… 那一大堆男男女女的情|人,甚至連孩子都有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覺得胸口被什么東西壓住了,喘不過氣來。這么多年來,自己也一直相信那些傳言,相信他韓晏風流放|蕩、到處留情,雖然不因此嫌棄他,可心中多少有些不爽。 可是其實,他竟什么都沒有做過?這么多年沒有一句解釋,一個人默默扛下那么多誤會和誣陷,自己竟然和那些人一起誤解他,甚至還曾經給他擺臉色? 魏瀛又是心疼又是自責,把懷里的人摟得越發緊了。 “咳咳……”林溯虛弱地咳了兩聲,有氣無力道,“二哥哥,我要喝水……” “好?!蔽哄蚜炙葺p輕放在榻上,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林溯把杯子接過,唇還沒沾到水,就把杯子遞回給魏瀛:“太燙了?!?/br> 以往就是伺候親爹,也從沒被這樣刁難過。魏瀛還是第一回被人這般挑三揀四,耐著性子把杯子里的水吹了吹,再遞到他手中:“不燙了?!?/br> “太涼了?!绷炙莺艽蠓降財[擺手道,“算了算了,將就喝一下吧?!?/br> 看著他這副當大爺的模樣,魏瀛恨不得上去狠狠揪一把他的小臉。 一個小太監在門外尷尬地候了良久,終于忍不住開口:“王上,陛下派來的使者正在前殿等候接見?!?/br> “知道了?!蔽哄蚜炙葸f回來的杯子接過,擱在一旁,對林溯道,“我去辦點事情,等會兒讓阿涼來陪你?!?/br> “哼,我不是要一個人思過的嗎?!绷炙莅琢怂谎?,捂著嘴咳了兩聲,“咳咳……怎么能在這里享樂呢?!?/br> “你啊……都這樣了還不消停點?!蔽哄挂槐f給他,將人輕輕摟在懷里,“懟我就這般好玩?怎么一直咳著,我派人去傳醫官來看看?!?/br> 林溯剛喝了口水,聽得魏瀛要傳醫官,連忙阻止道:“不要不要,我一會兒就會自己好的……咳咳咳……”被人知道自己和另一個男人那啥了是下面那個不如去死…… 魏瀛知道他心中顧慮,想了想道:“那我一會兒派人送點補藥來,你得乖乖喝了。晚上若還是這般半死不活的模樣,我定要傳醫官來看?!?/br> “你才半死不活!”林溯鉚足了勁,狠狠推了一把魏瀛,使盡全力地大聲喊道,“我還能干掉一頭牛!” 這幅樣子還逞強,魏瀛搖搖頭,輕輕在他耳邊笑道:“我知道你很能干。既然這么有力氣,好好休息一會兒,晚上我們再來?!?/br> 林溯氣得直跳腳,拎起床上的枕頭就往他臉上招呼:“魏瀛!你不是東西!你沒良心!沒人性!” 魏瀛也不惱他,反而覺得心情異常地好,抓住林溯拍過來的枕頭放回床上,捏捏他的小臉道:“好了,不鬧了。我還有要事處理,你在這里好好休息,阿涼一會兒就過來?!?/br> —— 這偌大的魏王宮里,又冰冷又陌生。魏瀛不在,林溯覺得唯一能暖心的只有小小的糯糯的小阿涼了。 魏涼又抱著昨天那只小兔子來了,手臂上還掛著一個小籃子,大概是擔心籃子受到顛簸,沒有和往常一樣蹦蹦跳跳的,而是小心翼翼地護著籃子走。 這種小貓護崽一樣的感覺林溯看著就想笑,學著小孩的聲音奶聲奶氣地問道:“阿涼,籃子里是什么好東西呀?過來給我看看呀?” 魏涼笑嘻嘻地走到床邊去,把兔子放到林溯腿上,再把小籃子放在床頭的矮幾上,打開蓋子,雙手端出一碗藥來遞給林溯:“是阿娘要喝的藥哦!” “哈哈哈,真乖?!毙『⒆涌偸沁@么令人不忍拒絕,林溯揉揉魏涼的頭,接過藥碗一口就給自己全灌了下去。 雖然知道這是補藥,可是這藥真的好難喝……難喝得想吐出來。 魏涼下眨巴眨巴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糯糯地問道:“阿娘,好不好喝呀?” “呃……好……很好喝……”林溯苦笑。 魏涼聽了以后,伸出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說道:“阿涼下次也要爹爹做給阿涼喝?!?/br> 林溯低頭看看空蕩蕩的藥碗,問道:“怎么?是他熬的藥么?” “對呀,爹爹還讓阿涼幫他送給阿娘呢?!蔽簺霭阉幫敕旁谛』@子里收好,一條腿搭在榻上想往上爬,哼哧哼哧連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 林溯伸手把小人兒撈到了床上坐著,魏涼便又把他的小灰兔抱了起來,握著它的小爪子用rou墊蹭蹭林溯的手,又把它長長的耳朵打個結。 兔子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抬抬爪子又夠不到耳朵。 林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把兔子的耳朵解開,問道:“阿涼最近怎么一直抱著這只小兔子?是哪里來的?” 魏涼逆著摸摸兔子毛,把它揉成了一個炸著毛的大毛球:“阿爹山上抓來的?!?/br> 魏瀛這么有權有勢,為了送弟弟只兔子竟然親自去山上抓?這是對弟弟何等寶貝啊。林溯伸手揉揉兔子,不禁對這個看似高高在上冷酷無情的人有了一絲不一樣的看法。 第33章 篡位 魏瀛承襲魏王之位后, 據說劉獻再三派遣使者向魏瀛傳達退位讓賢之意。盡管魏瀛再三推辭,然而劉獻堅持退位,魏瀛只得勉強答應。 暮春時節,劉獻告祭祖廟,遣使者奏奉上玉璽詔書,稱禪讓皇位于魏瀛。 魏瀛于繁陽亭登上受禪壇,接受玉璽, 即皇帝位,改元開國,國號為魏。 大魏皇帝追尊其父魏德為武皇帝, 廟號太|祖。封其同母弟魏洛為陳王,魏爽為趙王。廢獻帝為山陽公,其皇后為山陽公夫人,勒令其搬出皇宮, 但允許其享受天子禮樂。 一個主動退位讓賢,一個知書達理再三推辭, 推辭不了后還保持對方天子的待遇??此埔荒痪己椭C的禪讓,其實就是披著和諧外衣的篡位。劉獻坐在出宮的馬車里一把一把抹著淚水,哭成了淚人。 大梁朝四百多年基業,就此毀在了自己手中。而魏瀛的勢力正如日中天, 自己沒有絲毫辦法。 何嘗不想做一代明君,可惜祖宗基業到手時已經千瘡百孔,想力挽狂瀾也已經無計可施。 “嗚嗚嗚……”劉獻坐在車里流淚,妻子金鄉公主坐在一旁越聽越氣。 她不再是什么大梁皇后, 更不再是什么金鄉公主,所謂的父親把她從她深愛的夫君韓晏身邊奪走,所謂的哥哥謀權篡位讓她連個假的皇后都沒得做……這一切的一切,都拜那所謂的父親和哥哥所賜! 既然他們沒有親情,我又為什么要有?金鄉公主回身一把揪住劉獻的衣領,咬牙切齒道:“有什么好哭的!你一個大男人就這點能耐?魏瀛他謀權篡位乃是大梁的jian賊!你身為皇帝應該快召集天下各路諸侯討伐他!哭!哭有什么用!” 劉獻先是被金鄉公主的話嚇得一懵,隨即被她拽著領子使勁搖了幾下,只聽她繼續說道:“篡位就是篡位,再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篡位。如今天下三分,誰不想當皇帝?怎么單單他魏瀛做了皇帝?那其他人會不會心悅誠服?我的陛下你用腦子想想,只要你現在詔告天下討伐逆賊,一定會一呼百應的!” “我們現在本來就一無所有了,輸了能有什么損失?”金鄉公主道,“可是我們萬一贏了呢?陛下您不想看jian賊魏瀛是怎么死的?您不想挽回屬于您的地位您的江山?你快醒醒吧!快點行動!不然等他坐穩皇位一切就晚了!” 饒是劉獻膽子小不敢和魏瀛為敵,如今也想明白了。如今自己已然被廢,日后的生死存亡無不是魏瀛一句話的事情,做什么事也無不仰人鼻息。雖說魏瀛允許他享受天子的禮樂,可哪天興致來了要殺了他,不也是易如反掌? 從前不敢反抗是怕魏王謀權篡位殺人滅口,如今他都已經篡位了,自己的確是沒什么可以輸的了,那為何不放手一搏? 想到這里,劉獻坐直了身子,把金鄉公主的手從自己衣領上扯了下去:“你不用說了,朕有主意了。朕身邊還有韓家六十四暗衛,朕會派人帶密詔給蜀吳兩國,讓他們起兵討伐逆賊。還有魏國國內,也還有朕的人,朕也會一并派人通知的。如此一來,魏國一定會內外受敵,魏瀛坐不穩這個江山?!?/b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鄉公主突然仰天大笑,笑得如同鬼魅一般凄厲,“哈哈哈哈……魏德魏瀛這等jian賊,活該亡國滅門!哈哈哈哈……” 劉獻輕聲提醒道:“夫人,你應當小聲一點,魏瀛耳目眾多?!?/br> “呸!你這個膽小怕事的東西!你給我住口!哈哈哈哈哈哈哈……” —— 洛陽南宮,夜 魏瀛手中拿著一根黑布做的衣帶,翻來覆去看了看,沒看出什么名堂。 “陛下,這衣帶系在那些暗衛衣上,乍一搜查以為他們什么問題也沒有,其實不然?!睆堦庞檬殖镀苾筛p衣線,腰帶刺啦啦地在魏瀛面前散開。原來這腰帶竟有雙層,而里層是一塊淺黃色的布帛,密密麻麻地寫著小字。 “陛下,這就是山陽公寫給各路諸侯和他在國內細作的衣帶詔,臣一共只截獲兩封,不知他到底派人送出了多少?!睆堦艑⒀鼛葴\黃色的布帛攤開呈給魏瀛道,“兩封書信內容一致,只是寫給的人不同?!?/br> 魏瀛接過那布帛一看,只見滿篇隸字皆指責魏瀛謀權篡位兇狠殘暴,梁帝請自己的心腹細作在內接應,外已經通知蜀吳兩國聯合討伐,勢必要斬殺魏賊匡扶梁朝宗室,重新恢復他大梁的權威。 魏瀛哂笑一聲,看了看收信人:董成。 “陛下是否要抓董成來?”張昱道,“酷刑之下,不怕他不說?!?/br> 魏瀛搖搖頭,將書信遞給張昱:“派人將此信交給董成,暗中盯緊他,看他暗中見了什么人,一一記錄在冊。你看準時機,一網打盡!” “是?!睆堦判闹兄眹@,這陛下的手段真是絲毫不遜色當年的魏王。 魏瀛轉念問道:“送信的暗衛是何來歷?” “陛下,他們被擒獲后就自盡了,什么也沒有說?!睆堦诺?,“不過臣仔細搜查了他們身上,發現起衣襟夾層暗處,都織著一個‘韓’字?!?/br> 魏瀛心中一緊,蹙眉不語。 “韓進一門七年前就已經被先帝殲滅,不知是否還有勢力殘余,除了山陽公是否令有其主?!睆堦耪f道此處,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 魏瀛冷聲道:“此事朕會查明白的?!?/br> —— 魏王宮,銅雀臺 梁帝剛退位不久,魏瀛也沒有習慣南宮,這些日子都是往南宮辦公事,回魏王宮休息。因此,林溯也依舊住在銅雀臺,沒有換過住處。 紅日半沉于江,斜照過園中樹叢花枝,微風輕輕拂過,兩廊雕窗上金璨璨的水光粼粼,斑駁駁的花影搖曳。 天光明滅,花影陸離之間,亭下下一張小榻上,側臥的美人兒枕著自己的一只手臂睡得正香,鴉羽般的長睫在如玉的肌膚上映下一重比花影還要動人的迷離,兩頰輕輕的紅暈恰似園中還粉嫩嫩的小櫻桃。身上只蓋了一塊半透的剪花紗,如同倒映在他身上的斑駁花影,隨風輕輕搖曳。 東風扶起亭前紗幔,楊花隨風而起,又雖著風息而靜靜垂落。熟睡之人薄薄的春衫上已經雪沾瓊綴,身子都半被楊花埋了。魏瀛走上前,搖搖頭道:“雖是暮春,不冷么?” 言罷,俯身將人抱起,往閣前走去。 閣前楊花傍珠簾散漫,垂垂欲落,又被微風輕輕扶起,簾幕掛的晶瑩珠玉隨清風瑯瑯聲動,一江閑絮散漫輕盈,隨風穿入朱門。 林溯身上那片輕盈的剪花紗半拖在玉階上,隨魏瀛的腳步穿過重重花影,翻涌著庭中輕盈夢幻的瓊浪雪海,沾上了點點楊花,如同情人的清淚。 魏瀛抱著他走過珠簾,將人輕輕放在房中軟榻上,蓋好被子。哪知那原本在懷中輕輕合著眸子的人在榻上翻了個身背對自己,竟呢呢喃喃地吟起詩來:“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珠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欹枕釵橫鬢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