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
阿楚渾身寒顫,真的不想多說,卻還是點頭,道,“是,他很好也很重要,比你想的要重要很多?!?/br> 宋霍羲聽聞,立刻轉身,剛走兩步停下道,“我會讓人通知他過來?!?/br> 就這樣走了…… 阿楚看著他同樣渾身濕漉漉的離開,心里一松,只要他不在跟前就好解釋。 —— 宋臨辭聽到宮女的話,說阿楚落水了,當即離開酒席,快速離開。 因為他這一身深紫色高品階官服,又是坐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離開的時候格外醒目,坐在首位的唐明皇當下就注意到了。 出聲道,“宋卿家,何事這般著急莽撞?” “臣妻落水,臣不敢打擾陛下興頭,想輕步過去,等解決了事情再過來?!彼闻R辭雙手作揖十分恭敬的說。 唐明皇擺手道,“你快去,等處理好了,把她帶來,朕瞧瞧她是怎樣的人?” ☆、197 好啊,你還抓了人家姑娘的小手 等宋臨辭找到她的時候,阿楚正坐在走廊里,身上披著一個毯子,渾身衣服帶頭發濕噠噠的,看著尤為可憐。 瞧見宋臨辭過來,她還伸手沖他揮了下。 “你也真是不小心,怎么會掉到水里?!彼闻R辭走到她跟前,伸手碰了下她的額頭,發現還好,沒著涼。只是這渾身都濕透了。 “我這可全是為你濕身的,好冷,你帶我回家吧?!泵餮矍埔娝闻R辭身邊站著宮女太監,她自然不敢說,自己討厭宮里才想離開。 宋臨辭低首,看著她,伸手抱起,跟在身邊的宮女瞬間會意。 當下說道,“將軍請隨奴婢走,前面靜心苑有空房間?!?/br> 宋臨辭道了句多謝,抱著阿楚隨在身后,不忘輕聲說道,“現在宮里換了衣衫,等會兒圣上要見你?!?/br> “見我?怎么會想起見我呢?”阿楚往宋臨辭懷里縮了下,對于圣上,那個砍了她爹頭顱的人,本能的有些懼怕。 “我之前對圣上說過關于你幫助我一起治理洛陽城瘟疫的事情,圣上應該是對你做的事跡有些興趣?!彼闻R辭說著,語氣挺悶的,這是心里不痛快了。 阿楚低聲道,“我能有什么能耐,不過是用了些醫術而已?!?/br> 宋臨辭看著她想多說兩句,奈何現在到了靜心苑,宮女說了句,去準備衣服便走了。 阿楚被宋臨辭報到里面的床上,這才放下,隨即說道,“脫吧,渾身上下都濕透了?!?/br> “就是因為濕透才找人去喊你的,若是被別的男人碰見,抱著我離開了,我這名譽可全都沒了,好歹之前在臨安城還有個什么才情滿滿的稱呼……?!彼p聲不斷的說著。 “合著你找我來是為了你那點才情的驕傲,你現在是我宋臨辭的妻子,應該更驕傲才是,你嫁了全臨安城最想嫁的男人,沒有之一?!彼闻R辭這般不要臉的說,眼神與行為舉止還那么自然。 阿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怎么不說自己是整個臨安城最不要臉的人,沒有之一?!?/br> “不要臉,我現在讓你看看誰不要臉,我這身上的衣服,也是你弄濕的?!彼闻R辭說著,作勢要脫身上的衣服。 阿楚立刻伸手阻止,點頭朝他示意,“外面來人了,可別亂來?!?/br> 她說完話,外面的宮女就敲了門,“將軍,夫人,衣服拿來了?!?/br> 宋臨辭道,“拿進來?!?/br> 外面的宮女進來,把衣服給了宋臨辭,阿楚在內室床上,脫的一干二凈,只裹著一個毯子。而這宮女準備的也是齊全,從內到外,剛剛齊整。 宋臨辭接了衣服,端在手中,沉聲問了句,“這衣服是借的哪位主子?” “不是借,是從布衣房拿來的新的?!?/br> 宋臨辭這才算滿意,收斂起心底里那份占有欲,他對阿楚穿別的女人的衣服,打心底里排斥,好在這里畢竟是皇宮,新衣服倒是足夠。 拿了衣服進來,阿楚看著他問,“衣服準備好了嗎?趕緊拿給我,不是還要去見圣上,我什么都沒準備,這樣直接過去可以嗎?” 宋臨辭把衣服給她,站在一側看著她穿上衣服。 “一切有我在身邊,你在圣上面前,他說什么,你回答什么就好,不用太拘謹?!?/br> 從宋臨辭口中得知她要去面圣,阿楚心里還是有些慌亂,但聽他說了,圣上見他不也是因為好奇。 她想也是,自己雖說是被抄家之后的唐家嫡女,這身份定然是不夠進宮的資格,可是她現在卻并未戴罪之身呢。當初是唐九齡貪污受賄,又私通賣國,按說,他們全家都要被砍頭的,正是因為主謀是唐九齡,直接拉著午門就砍首示眾、以儆效尤。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唐氏姐弟四人,雖說沒被砍頭,卻也過的十分不好,在牢獄之中一關便是多年,出來之后,也是奴役之身。 阿楚一直以為他們是囚犯之身,突然出獄沒得到圣上下的赦免令,會一輩子成為朝廷要抓的人,為了他們四人的小命,阿楚可是一直不敢在外人面前多說任何關于唐家的事。 本以為他們會簡單平凡的在渝州城那個貧瘠的小山村生活一輩子,卻不料,正是因為宋臨辭,改變了她所有的計劃。 沒想到會成為他的媳婦,沒想到會給他生下孩子,也沒想到宋臨辭會有自己的功勛戰績來保他們姐弟四人的姓名,更是沒想到的是,圣上竟然突然召見她。 她到底是死囚犯唐九齡的嫡女,一開始的身份卑微的到塵埃里,現在一晃身都是要見圣上的人了,這里可不是極為激動,卻又帶著害怕和恐慌。 從靜心苑到皇帝看戲臺的梨春園,走的話快也要半個時辰,阿楚換上衣服,隨著宋臨辭往梨春園去。 身上的衣服雖不是正經的宮裝,卻也是有幾分相似,宮裝講究的是華麗而高雅,處處透著典貴。 宋臨辭十分不喜阿楚身上的宮裝,覺著,她穿上了宮裝,瞧著不像是他這個普通之人的媳婦了。 但是又想,他媳婦吃穿上宮裝之后,竟然比宮內的貴妃娘娘還要好看,又覺著十分榮幸和心滿意足。 腳底下踩著五公分的高底兒鞋,她走的可不舒服了,這一走恨不得摔倒在地。 若不是有宋臨辭在一旁扶著,她怕自己都要摔好幾個跟頭了,還是穿了一輩子的繡花鞋,穿著舒服,這皇宮里的東西,再是好看都是擺設,華而不實,彰顯身份是足夠了,卻不太實用。 宋臨辭見她走路,恨不得一步摔三下,擔心她是因為緊張害怕所致。 “你也別太擔心,圣上在眾人面前也不敢太為難你的?!?/br> “希望如此,我這心里咚咚的只響,緊張又忐忑的?!卑⒊p手扶著宋臨辭的胳膊,小臉帶著紅潤,是剛才走路著急,急得了。 眼前就是梨春園,他們正欲進去,卻瞧見一眾面白無須的男人和一水色相同衣衫的宮女,齊刷刷的端著瓜果進去,想著里面的宴席也吃的差不多了,這會兒正是準備瓜果呢。 到底是皇室的宴席,太后的圣誕,準備的極為隆重而華麗。 正在她胡思亂想呢,聽得外面的人喊了一句,梨春園到了。 她方才就看見了,這不是想在門口多站一會兒,歇歇腳嘛。 被人一喊,她與宋臨辭這才并肩一致的走向里面,只瞧見戲臺子正中央,坐著一個年約四旬的男子,身穿明黃衣袍,帶著金冠、面上有一撮長須,模樣瞧著,說不上多好看,但是,渾身那股子威嚴,讓看到的人望而生畏,阿楚瞧見,差點就給跪了,幸得宋臨辭在跟前,扶住了她。 阿楚跟著往前走了兩步,方才她直視的那個中年男子,想必應該就是圣上了,在身上旁邊放著兩個位置,一側坐的是今日壽星太后娘娘,而在圣上的另一側則是坐著備受寵愛的靜妃娘娘,其他宮妃的娘娘坐在他們手下方兩側的位置。 而那些被邀請的大臣坐在更遠處,被在慈心宮偏遠坐席的女眷們,則是站在太后娘娘的一側,似是看著戲臺子上的戲曲,倒是好一個歡快祥和的氣氛。 只是,宋臨辭與阿楚到跟前的時候,那戲臺子上的人,突然就停了。 阿楚本以為是圣上授意讓人停下來的,其實,是到了換演的時間。 宋臨辭要帶阿楚坐在他之前坐的位置,卻被阿楚小聲拒絕了。 “你瞧瞧看,誰家的媳婦會跟男人坐在一側?這里可是宮宴,我還是跟著眾夫人一起站在太后身后,瞧著這大戲什么時候演完?!?/br> 她想啊,圣上說帶她來見見,興許只是瞅一眼,并未說,要對你說話的。 如此一想,她倒也是放松了下來,想著,等這戲曲唱完,太后高興了,不定就說回去,她也不必站著了。 宋臨辭雖是很想幫她,但,現在不是場合,他不能在圣上面前亂了規矩。也就聽了阿楚的意思。 “那你一切小心,別再傷著了自己?!彼斏鲊诟?,卻又不能說太多。 人多口雜,他們之間的這種小互動,自認會被有心之人瞧見。 比如,坐在皇上側面的靜妃娘娘,從她緊隨太后過來,坐在皇帝身側瞧見那威風凜凜的年輕小將軍,一顆心忐忑不安的揪著,怎生都放不下。 但,畢竟在皇宮帶了十幾二十年了,這一張臉上的功夫那是不動山不動水,誰也瞧不出她在想什么。 唯獨是只有她身邊的男人,那個九五之尊的男人,他當然知道,因為他早就知道宋臨辭的身份,和身邊這個靜妃有關系,當然會不由自主的關注靜妃的一舉一動。 宋臨辭坐在位置上,總感覺有人盯著他看,他不以為意,裝作看戲曲的樣子,眼神卻總是瞟向站在太后一側的阿楚。 穿了那么高的鞋子,不曉得能不能站穩,怕是這站了一天,回家也要好久不得舒服。 平日里穿著繡花鞋慣了,倒真的穿不了這高底鞋子,她才站了一會兒就覺著搖搖欲墜,似乎要倒。 瞧著大家都在興頭上,她還想稍稍偷偷懶。 沒曾想,就在這會兒,只聽一個尖銳而響亮的聲音喊道,“現有請歐陽姑娘給為大家表演舞曲,紅顏?!?/br> 這聲音可響亮了,嚇的阿楚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蘇雅枚本就不受太后喜愛,被眾人推壤到最后,而阿楚又是因為最后過去的,自然是站在最后頭。 蘇雅枚瞧見阿楚這一身尊貴打扮,當下就眼紅了。 “你這衣服是哪里偷來的?真是不要臉,竟然敢穿宮裝,你又不是宮里的貴人,還真想嫁給圣上當宮妃啊?!碧K雅枚聲音不小,不僅是阿楚,連阿楚身邊周圍的人,都聽到了動靜,望著張望。 但是,舞臺上的歌舞表演的也很精彩,阿楚生了幾分相看的心思,低聲對蘇雅枚無語的說了句,“先別打擾我看人唱戲,有什么事,稍后再說?!?/br> 總歸這衣服不是她偷的,隨便蘇雅枚去說。 只聽舞臺子上那蒙面之人,清雅的聲音,悠遠的唱起:劍煮酒無味、飲一杯為誰,你為我送別、你為我送別、胭脂香味、能愛不能給…… 阿楚是越聽眼眸越亮,她是覺著這首歌詞寫的極為好,只是唱的人稍顯悲傷了些,她再看周圍,察覺大家都融入在那首紅顏里面。 這個歐陽姑娘還真是厲害啊,一首曲子,恨不得收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那妖嬈的舞步,恨不得帶走所有人的眼。 她看向宋臨辭,卻見他依舊盯著自己,眼神對她輕笑,薄唇輕抿,帶著幾分清雅。 阿楚方才覺著,在這樣一個場合被人盯著瞧,那種情意綿綿的眼神,讓她心跳露了一個節拍,真真是如小鹿般在亂撞。 被宋臨辭這一打擾,她也沒心思去觀看歌舞,只曉得,自己的心啊,快飛了。 只聽最后一個弦音落下,舞臺上的人,躬身對太后以及皇帝那方向說了幾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歲歲、歲歲年年的話,這就要落場下去。 不料,圣上大手輕擺,沖著舞臺上的女人道,“歐陽姑娘?我朝并未有歐陽之姓?” 臺子上面的人,俏聲說道,“回圣上您的話,小女來自渝州城偏遠小山村,這歐陽之姓當真是少見?!?/br> 阿楚聞言,差點噴了血出來,渝州城、偏遠小山村,說的不就是烽火村臨近的幾個村莊嗎? 這歐陽之姓還真……不是屬于他們那兒的。 若是仔細的說起來,她也不清楚,歐陽之姓是從哪里來的。 但很明顯,歐陽玲玲在說謊。 沒錯,聽到太監報備名字和歌舞的時候,阿楚就聽出來了,歐陽姑娘,肯定就是歐陽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