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之前聽唐言傾說過,他們唐氏一族,男的被砍頭處死,女的流放邊疆軍營,不知死活。只有唐府夫人和唐言樺、唐言毅的娘張氏,一同以死明貞潔,不愿被人侮辱。 想來也是,唐府女眷被流放到邊疆軍營,那豈不就是軍妓,淪為將士們的玩物。 “我只知道,這次被流放的好像是個大官,應該比父親的官還大,不然怎么可能只是簡單的流放。阿姐,咱們就別管了,只要不管咱們的事就行?!?/br> 唐言傾覺著,這事,不要插手,淪落到這里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早死晚死,都得死在這里。 既然是被流放,還能重新回到朝堂之上?根本不可能。 “你說的也對,暫且看情況再說,只要那些士兵,不是來找咱們的就成。我倒是忘記問了,咱們一行四人出來的時候,你們可知道,是誰在暗中幫我們?不然憑我們四人,手無縛雞之力,又沒權勢傍身,怎么可能會從牢獄中出來?”這事當真是阿楚最為奇怪,稀里糊涂的事。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像是做了一場夢,就那么出來了?!碧蒲詢A也不知曉。 “阿姐,我記得一點,我曾聽到過,獄卒說,是外面有人花了錢,說保什么來著,具體的,我也沒記清?!碧蒲砸阕ブ?,想到,他曾偷聽過到的話。 具體的是記不住了,那么長時間,阿姐不問,現在問他,他也不記不清了。 花了錢?那救他們出來的那個人,肯定很有錢。 阿楚心中想著,點頭應了下,“我知道,我可告訴你們了,出門在外,誰也不許說自己姓唐,可是記住了?” “知道了,阿姐,我們記得清楚?!?/br> “嗯,你們在家里,我出去看看,不知那流放的是到底是什么身份?!?/br> “阿姐,你就別去了,他們肯定是犯了法才這樣的?!碧蒲詢A拉住阿楚,不許她離開。 * 阿楚本不想去,但是腦海中有個奇怪的想法,她想過去看看,她直覺,下放過來的這幾人,和本尊,也就是唐珞施有些關系。 唐言傾自知攔不住,只能跟隨一起過去。 “阿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來了?你不是說,你的記憶,已經失去了么?”唐言傾一路跟著,一路問道。 阿楚聽他說話,立刻停住,盯著他問,“傾哥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故意瞞著我,不告訴我?” “阿姐,我不告訴你也是為你好,咱們現在這樣挺好的,要是……?!碧蒲詢A猶豫,心中知道,這事兒怕是藏不住了。 “什么事,你現在全給我說了?!?/br> “好,我就告訴阿姐,那個衣家,和父親在朝堂上,政治意見統一,有些交情。而阿姐和衣家二姑娘,是閨房手帕,關系非常要好。曾經,我們剛下入獄的時候,衣家二小姐,還曾去牢獄中看望過阿姐,只是,后來,就沒再來過?!?/br> “原來還有這么一出,那你不早些告訴我。先過去看看,既然和父親有些交情,若是不觸犯法規,我們能幫就幫一下?!?/br> 主要還是想查一下,唐家當初被突然抄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感覺沒那么簡單,不,應該是唐珞施的直覺,阿楚跟著感覺到了。 “好,阿姐想知道,那咱們就過去看看,反正衣家人在村子里沒人搭理。聽說,知縣大人,讓府衙的人送衣家人過來,就不管不問了,而那衙役,直接把人扔到村子里,也沒個去處,一家老小,還在村后草房子那里呢?!?/br> “草房子?那地方是之前獵戶住的,十幾年沒有人住了,一般也就是下雨,人躲在那里落落腳?!?/br> “說的正是這個,沒床板,沒被褥,沒鍋灶,沒食物,連水都沒有?!?/br> 這家伙,自家的東西剛準備齊全,就開始擔心別人了。 唐言傾嘴上說著不想管衣家的人,其實,心里也有些擔心。 畢竟曾經,他也隨著阿姐去衣家玩耍過,記得衣家可以說,是京城除了圣上之外,最好的世家了。 房屋金碧輝煌,亭臺樓閣,宅院幾進幾出,若不是有下人帶著,他進去都走不出來,當真是比迷宮還要大、卻比迷宮要華麗。 ------題外話------ 關注微信公眾號:淺尾魚 看更多關于阿楚和宋臨辭的小段子,火爆爆的…… ☆、043 虎落平陽被犬欺 此刻,烽火村山腰間,平常用來村里人歇腳用的茅草屋,比平日里多了幾分落寞和蕭瑟。 衣家,一家老小,坐在茅草屋下。 一陣風,之間上面灰塵茅草一起落下,衣步塵面如死色,咳嗽聲一下一下的溢出,似是咳嗽出整個內臟。 年輕小公子,看著臥在床上的人,面色擔心,“爹,咱們現在怎么辦?想讓你喝口水都沒機會?!?/br> “扶我起來,這個信,你拿著這個信,離開這里?!币虏綁m起身,看著唯一的兒子,他必須保住他的性命、 “爹,你讓我去找誰?娘已經死了,只剩下叔伯還在,伯娘也病了,伯娘帶著晚清去找食物了,您在等等,馬上就有東西吃了?!?/br> 衣泠亦扶住衣步塵,面色擔憂。 從被抄家之后,父親就一病不起,他無時不刻不在擔心。若是父親離開,他們衣家就真的散了。 “你拿著這封信,去找定國侯的連襟,也就是蘇大將軍,他在渝州城邊境,恪守軍職,以防敵軍來犯,你需要把這封信……?!?/br> 衣步塵剛要說,就一陣咳嗽,衣泠亦立刻制止住,“爹,你別說了,外面有人來了?!?/br> “誰?來人是誰?”衣步塵神情激動。 “是村民,只是很普通的村民?!币裸鲆嗖⑽匆娺^阿楚和唐言傾,根本不認識。 就是阿楚到他跟前,他也認不出來。 * 阿楚和唐言傾到了跟前,看著躺在草地上的人。 低聲問唐言傾,“他們便是衣家的人?” “是,躺在草地上的那個就是衣步塵,我想起來,還是個丞相?!?/br> “傾哥兒,回去再好好盤問你,剛才怎么都不說?!碧蒲詢A不說,阿楚根本不知,這人還是丞相官位。 “我這不是擔心阿姐,不想讓阿姐知道那么多?!?/br> 既然都失憶了,不記得那么多,也好。 阿楚給了他一個,秋后算賬的眼神。 他們到衣家人面前,左右看了下,躺在草地上的是衣步塵,面入膏肓,死氣沉沉。 在他身邊照顧著的,是個年輕少年,應該是傾哥兒年歲差不多,渾身衣衫襤褸,又臟又破。 在草屋旁邊坐著兩個,攏拉著頭的中年男子,年歲頗大,不知是不是被鞭打慣了,蹲在地上,一言不發,似是認命般等死。 “你們是誰?到這里做什么?既然我們到了這里,也是這里的村民,你們不能再罵人,說難聽的話,我爹沒有通敵賣國,全是被人誣陷陷害?!?/br> 衣泠亦也是有些害怕了。 想當初,他在臨安城那就是小貴公子,這下,從云端,直接跌入泥土中,一路被官差押送,到了渝州城。 傳聞,渝州城離臨安城有千里,縱然是騎汗血寶馬,也要整整一個月。 他們這一路是徒步走來的,押送他們的衙役,并不是從臨安城來的那些。 一路上,到了驛站就換一批衙役。若是遇到好的,還能安生的走上一段時間;若是惡人,他們就有受不完的鞭打。 就連唯一的堂姐—晚清,也差點被衙役玷污,好在他爹奮力抗衡,救了堂姐。 他爹也因此被狠狠毒打了一頓,一路吃痛走來,身體受損,剛到渝州城就病倒了。 果真是,風光時,點頭哈腰在跟前當狗也愿意;落魄了,是個人都能狠狠的踩你一腳。 衣家小公子可是看清楚了。 —— 阿楚沒生氣,輕聲說了句,“我不是來欺負你們的,也沒那個閑情,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們有什么需要幫助的。若是不需要的話,我現在直接走人便是?!?/br> 到底是心善,瞧見如此落魄的衣家,她有些于心不忍。 “你真的是幫我們的?不是壞人?你相信我爹,沒有通敵賣國嗎?” “興許你們沒有通敵賣國,但這和我沒任何關系。你若相信我,我就幫你們一些?!?/br> “相信,相信,能在這個時候出手的,不管是帶著什么目的,我都愿意相信?!倍嫉竭@個節骨眼上了,他們除了相信,還能如何。 阿楚這才滿意,走到衣步塵身邊,瞧了下他的情況。 唐珞施本身是有醫術的,勉強能看一些,而阿楚,正巧有藥草。 看衣步塵,除了脾臟受傷,更為嚴重的是營養不良,還有濕氣浸體。 就是現在治好了他的病,怕是以后,每逢季節變換,身體還是要疼上一陣。 “姑娘,你可有辦法治我爹的???” “有,不過得等些時間,一些藥草我現在手中沒有?!?/br> “不著急,不著急,只要能救我爹,就已經萬分感激了?!币裸鲆嗫粗⒊?,眼眸飽含謝意。 阿楚有些不自在,第一次被人這樣看。 “沒事。你今后叫我阿楚就好?!?/br> 她張口想再問,關于衣家二小姐的事。 但,又想,這個時候,不易暴露她的身份。 她現在照顧衣家之人,也算是還了,當初衣家二小姐,去牢獄中看望她的恩情。 阿楚沒想到的是,這唐家姑娘,竟然還有如此真心的好友。 算了,既然衣家人淪落到這等地步,她能幫就多少幫上一些。 * 現在天色已經晚了,阿楚不可能這個時候上山。 說了些話,她帶著唐言傾便回去了。 只等夜色更重,唐言傾和阿楚才把東西準備好。 “阿姐,我不明白,你為何對衣家人這么好?我覺著不值得?!碧蒲詢A覺著奇怪。 他阿姐是失憶,按照阿姐的所說,應該是丟失了部分記憶。 可是,他沒失憶啊,他清楚的記得被抄家之后,他們淪為囚犯,之后被送入天牢,本是等候處斬的,卻意外被人救了,輾轉到牢獄中,一呆就是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