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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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向雀對周圍都是模模糊糊的,眼神茫然,又有幾分可憐,想到他的病,王老師在心里嘆了口氣。她走下講臺,親自把裴向雀領到座位上。 鄰座是方才在辦公室的那個同學,此時離得近了才能瞧得清楚,模樣長得好看清秀,只是面色冷漠,態度疏離,理也不理裴向雀。 介紹完了新同學,終于要開始上課了。 裴向雀偷偷看著安知州的側臉,糾結了小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和新同學交流的打算,仔仔細細地聽起了課。 與其說是聽,倒不如說是看,裴向雀一個字也沒聽懂,按照板書和ppt上的內容記了許多亂七八糟,不知道有沒有用的東西。 到了下課的時候,班主任一踏出教室,幾個活潑開朗的同學就圍了上來,對新同學充滿了好奇心,七嘴八舌地問裴向雀從哪里來,為什么這時候轉學。 裴向雀在人群堆里緊張極了,他曉得自己該說些什么,和新同學處好關系,可是無論他在心里怎么想,嘴里總是說不出話,耳朵也聽不清。 就在這些新同學已經不耐煩他的不回答的時候,身邊卻傳來一句話。 安知州磕了一下筆,冷冷淡淡的,“你們吵到我做題了?!?/br> 他脾氣不好,待人疏離冷漠是全班周知的事情,即使成績好長得好看也沒人愿意和他做朋友,反而不太愿意搭理這個人。 圍著的人一怔,一個女孩子“切”了一聲,嘟囔了一句,“誰在乎?”就拉著自己的小姐妹回了自己的位置。其余人也一哄而散,周圍終于清凈了下來。 可安知州卻合上筆蓋,收拾起了書包。 裴向雀心想完了,難道要第一天就鬧到和同桌分手? 見這頭沒有動靜,安知州有些不耐煩,眉眼皺起,又把筆拿出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到里面來?!?/br> 裴向雀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和同桌交換位置。 等到了上課的時候,老師還沒來,安知州低著頭,眼前被推過來一張紙,上面寫著,“你好,我叫裴向雀,你呢?” 第10章 歌聲 裴向雀最終還是要到了新同桌的名字。 他叫安知州。 放學后,天近黃昏,教室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只余下幾個人。裴向雀收拾完書包,繞到前排,走到安知州面前,招了招手,“明天見?!?/br> 安知州還在寫作業,手上的筆桿一頓,猶豫了一下,看到裴向雀因為緊張而抿起的唇,還是輕聲說:“再見?!?/br> 旁邊有幾個學生看到兩人講了話,一個早晨圍過來的女生陰陽怪氣地和旁邊的人講,“怪不得不愿意搭理我們呢,原來是只瞧得上安知州啊?!?/br> 周圍人紛紛附和。 裴向雀從他們身邊路過,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話,卻像是有小動物的直覺一般明白這幾個人的不懷好意。 他徑直地走了。 裴向雀半低著頭跨出校門,還沒轉彎,就被一個聲音叫住了,連續的幾聲,似乎是自己的名字。 他一抬眼,陸郁站在不遠的地方,西裝革履,樣貌出眾,周圍路過的女同學都要偷偷多看他一眼。 裴向雀走過來,張了張嘴,周圍人潮涌動,川流不息,甚至可能隱藏著他新認識的同班同學,他不想寫字。 陸郁很理解他似的,及時在手機屏幕上打出一行字,“下班的時候想到你今天第一次來新學校上課,就順道來看看你。今天在學校里怎么樣?” 他頓了頓,又加了句,“怕你不認識路,走丟了?!?/br> 裴向雀看明白陸郁話里意思,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那都是晦暗難明的記憶。 他的母親很早就生病臥床,不能起身,后來去世的也早。后媽不疼,親爹不愛,誰也不在乎他。小學在鎮上,家卻在村子里,上學的路途遙遠,得過一條河。南方雷雨季節河水暴漲,淹了小橋,要淌水去才能上學。裴向雀的同學都是在父母的背上,他看著很羨慕,卻只能自己摸著沒過大腿的河水過河,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沖走了。他就這樣全身濕漉漉的去學校,有時候從過大的破鞋洞里還有些小魚小青蛙什么的跳出來,班上的同學笑話他,老師也以為他是故意調皮,罰他站在教室外頭反省。那時候裴向雀很小,也沒有多難過,只是覺得自己大概和別的人命不一樣,他的命不好,所以沒人接他上學。 可現在陸郁卻等在門口。他心里有些歡喜,明知這只不過是好心的鄰居陸叔叔一點善心,也忍不住有夙愿成真的夢幻感,原先在學校里的垂頭喪氣都消失的一干二凈,點了點頭。 陸郁瞧見了他最開始的模樣,并不大相信,卻不揭穿,只是寫,“那就好,我們先回去吧?!?/br> 住所是陸郁特意挑選的,離學校很近,只是大路夾著小路,并不太容易記得清楚,所以才能叫陸郁尋的著這個借口。 不過裴向雀卻將路線記得很清楚,走的離學校漸漸遠了,周圍也沒了學生,陸郁才一邊走,一邊問具體的情況。 在路上不好拿紙筆寫字,陸郁用手機打完字再塞給裴向雀接著打,裴向雀沒用過這種手機,又覺得貴重,用的小心翼翼,好半天才能打下一行字。 陸郁問:“在學校交到了什么新朋友嗎?” 裴向雀心里一動,擅自把他歸為朋友,“有一個,我的同桌?!?/br> 陸郁刻意放慢步調,緩聲問:“那他是個怎么樣的人?” 路旁長了許多高樹,春日草木枝葉滋長,枯枝上才生出些微軟綠,連夕陽的余暉都遮不住。 裴向雀的笑容被金橘的光映得真切,又有少年人活潑的可愛,“很好的人。不太愛說話,正好我也不會說話?!?/br> 陸郁看著他的模樣,語調稍稍抬高,“那除了這個,別的都好嗎?” “都,都很好啊?!迸嵯蛉赣悬c緊張,手抖了一下,差點沒拿穩手機,慢吞吞地打下一行字。 陸郁一把接過手機,眉目低斂,視線垂在裴向雀的臉上,輕輕問:“真的嗎?” 裴向雀的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直視,可陸郁的緊迫逼人,叫他不得不說實話。 他的指尖摁在屏幕上,很久才動一下,好半天才打完一行字。他本來一點抱怨也沒有的,可陸郁一問,仿佛萬般情緒都涌上了心頭。 人往往如此,在惡意中不動不搖,堅強而勇敢,而與善意卻沒有絲毫辦法,無法拒絕。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新同學和我說話,我聽不懂。他們,好像很不高興。還有上課的時候老師講的話,也不明白?!?/br> 陸郁仔細看完了,嘆了口氣,這早在預料之中。 其實在重生回來,把裴向雀送到學校之前,他也想過這個問題。裴向雀與尋常人不同,他的確是有缺陷的,而且這個缺陷會在集體生活中被無限放大。 可陸郁不愿就這樣剝奪了裴向雀的心愿,他希望讓裴向雀去嘗試自己希冀的生活,即使不如想象中的美好,也不足夠愉快,可總是滿足的。 而且無論如何,自己還在背后看著他,出不了什么大差錯。 陸郁想了想,寫,“這是因為你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去看醫生,醫生會診斷出來怎么治好你的病。我陪你一起去看病,好不好?” 裴向雀一怔,嘴唇動了動,大約是想拒絕的,可是心底的欲望太盛,戰勝不了,喉嚨里講不出話,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陸郁笑了笑,輕輕地觸碰了他一下腦袋,似乎是撫摸,卻又太快。 “這樣才是乖孩子。我的阿裴?!?/br> 他們約定好在這個周六的早晨去醫院看病,走到了各自家門,互相道別。 裴向雀回到家,打開了一盞小燈,想起了今天的事,有安知州,還有陸郁和去醫院的事,忍不住的開心。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差點沒揪掉小半撮頭發,裴向雀終于寫完了老師布置的作業。洗了個澡,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邊寫邊畫,寫完了今天的日記。 因為他的日記上只記開心快樂的事,而這幾天的好事太多,所以任務格外繁重。 可壞事不會因為好事太多而消失。 裴向雀想起了裴定,他的父親。他猶豫了很久,要不要把現在的情況告訴他,他丟了工作,可得到了上學的機會。其實這件事瞞不了多久的,到了下個月,沒有打錢回去,裴定一定會追問原因。 想到這些,難得有些焦慮,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只好從床上爬起來去陽臺吹風,又有些精神了。 他想唱歌了,這是他的母親小時候教他的。她是個傳統的水鄉女人,溫柔可人,嗓音像春水一樣,唱歌動聽。裴向雀遺傳了她的好嗓子,也喜歡唱歌,還想要給許多人唱。不過就像癡人說夢一樣,沒人相信一個話都說不好的人能唱的好歌。 那么,至少要唱給自己聽。 而另一邊陸郁回到家,打開電腦,里頭傳來了一份文件,是淮城那頭的基本產業報告。他甄選了一番,圈選了一些日后大有發展的項目,又找到了幾只股票,給賀原發了過去。賀原是家中老幺,和前頭的幾個哥哥不是一個媽生的,現在的日子不太好過。 賀原問:“為啥???” 陸郁不太耐煩,“賺錢的,買不買?” 賀原“嘿”了一聲,“買買買!難得一毛不拔的陸三少爺給我指點迷津,怎么能不買!” 掛斷電話后,陸郁開始遠程處理淮城的事。再抬頭已經是凌晨的時候了,他站起身,點了根煙,煙頭上的火明明滅滅,陸郁沒什么煙癮,不大抽,只是偶爾才抽一口打發時間,一根煙從點燃到最后熄滅化成灰燼,費了很長的功夫。 屋里滿是煙味,他走到窗臺邊,打開了窗戶,夜風很涼,外面有隱隱的歌聲傳了過來。 是裴向雀在唱歌。他唱的聲音很小,若不是陽臺是半封閉的,是而陸郁又恰巧開了窗,周圍一點也聽不到動靜。 陸郁閉上眼,這歌聲曲調都太熟悉了,不僅是因為裴向雀從前唱過許多回,還因為這是他們倆頭一回見面,裴向雀在他床上唱的歌。 他們之間緣分的開始。 時至如今,陸郁也從沒有后悔過,從前與裴向雀是以那樣的方式相遇的。 陸郁走到陽臺上,敲了敲玻璃窗,裴向雀聽到了動靜,一抬頭就看到了陸郁扔過來一張紙團。 上面寫了——唱的很好。 裴向雀頭一回受到夸獎,害羞極了,臉在黑夜里紅透了,回房間找了一支筆,顫抖著回了一句,還不小心寫錯了兩個字,劃掉重寫,扔了過去。 “謝謝?!?/br> 還是不告訴他了,至少暫時不要說。裴向雀隱隱約約意識到,一旦讓裴定知道了,現在的一切都沒有了。他不會讓自己待在這里。 也許連陸郁也再見不到著了,他是這樣好的人。 裴向雀唱完這支歌,朝陸郁這邊露出一個害羞的笑,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而陸郁佇立在原地,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也很削瘦。 他沒有吃安眠藥,卻一夜好眠。 第11章 筆記本 那天晚上過后,裴向雀安定下來學習了。他于語言上有缺陷,也不愿意解釋,加上和安知州同桌,招致了班級同學里的一大批惡感。大多數人看到他就像沒看到一樣,裴向雀并不太介意,他已經對于這種態度很習慣了。 學業上的事還是有困難的。裴向雀在初中成績還不錯,也是靠自學成才,高中知識要艱深一些,他本來就缺了大半年的課,一時半會補不回來,每日上課也聽不懂,只能硬啃,寫作業都很困難。 或許是為了照顧裴向雀的隱私,班主任并沒有把他的病告訴所有的任課老師。一天,語文老師上課到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要提問學生昨天的背誦。 他環視了班級一圈,許多人惴惴不安,連喘氣都不敢大一點,生怕抽到了自己。他看到了一個生面孔,指了指靠窗的位置,說:“那位同學來背誦一下?!?/br> 他叫的是裴向雀,可站起來的卻是安知州,并且立刻背誦了起來,沒來得及叫老師提醒。 安知州雖然和同學之間的關系不好,可因為成績優異,很受老師偏愛。 發際線危險的語文老師也不好責怪他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只好讓他坐下。 安知州坐下繼續聽課,果不其然,沒多一會,隔壁又塞過來一張小紙條。 展開一看,卻僵了好一會,原來上頭寫著,“謝謝你!不過如果是我提前背誦下來的東西,也可以立刻講出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