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誰他媽把你當成巖壁了?”喻潤有了想掀桌子的欲望,“李大榮那小子又跟你說了什么?” “他什么都沒說?!笨装不睋u頭,說的那個人,是你…… “喻潤,去找適合的人試試不行么?”孔安槐幾近哀求,她很少這樣放軟身段,除了喻潤,她還從來沒有對一個男人這樣子說過話。 喻潤放下碗。 他瘦削的臉頰被舌頭頂的微微鼓起,眼神兇的像一只困獸。 他就這樣直直的坐著,盯著孔安槐。 孔安槐不吭聲了,她該說的都說完,覺得自己已經表達清楚。 她從來都不討厭他,不管他做了什么,都喜歡站在他這一邊支持他。 她也喜歡他,喝多了會肖想他的rou體。 但是他不會是她的男朋友,也不會是她的未來老公。 她無法承受自己的男人做這樣危險的工作,哪怕有各種各樣的安全裝置。 這幾年,她不是沒有想過去看看喻潤比賽的直播,但是只要看到賽事集錦上面看不出是誰的背影掛著繩子從那么高的巖壁上擺蕩下來,再重重的砸在巖壁上的那一刻,她就會關掉電視。 她希望喻潤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變成飛鷹。 但是她,絕對做不到坐在原地為他喝彩。 哪怕他已經退役。 因為這兩個多月,她已經完全看破,喻潤不會放棄這一行,喻澤再大吵大鬧,喻潤也不會同意回去拿上父母給的創業基金創業。 他有錢,這幾天看電視看他之前俱樂部給的簽約金就知道了。 但是他完全不打算退休,還故意在她面前各種晃悠各種賣可憐。 這樣想想,這個人,真的是太可惡。 ☆、第二十一章 這頓飯吃到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 喻潤沒了吃飯的心情。 而孔安槐, 此刻的心情太過微妙, 她覺得自己今天已經把所有該說的都說完了, 重逢后心里面一直卡著的刺終于拔了出來。 應該感覺到輕松的,把話說清楚,然后遠離喻潤一段時間。 他們兩個都忙,喻潤也不并不是胡攪蠻纏的人, 過一段日子,發現她對他是真的沒意思,應該也就會死心了。 畢竟不管他裝的多可憐, 他現在其實也應該算是功成名就了, 就像楊爾巧嘲諷的那樣,喻潤現在, 不會缺女人。 從理智上來考慮,這頓飯吃的很值,解決了大問題。 但是她心里為什么會那么堵…… 心里面有小小的躁動因為這樣的堵開始生根發芽, 瘋狂滋長, 越過了理智那根弦,被她自己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她告訴自己, 喜歡他的程度并沒有深到想要與他共度一生,那么, 就不要去招惹他。 因為這個人是喻潤,她從遇到他的第二次開始,就一路心軟的男人,她長那么大一來, 唯一一個真的動過心的男人。 她不能對他不好,哪怕一點點因她而起的委屈,都不想加給他。 *** 孔安槐在陽朔住的當地比較有名的民宿,本來就帶著同行相斥的屬性,所以住的格外低調。 喻潤這段時間因為攀巖比賽的預熱,在當地旅游點已經小有名氣,需要低調的孔安槐自然沒讓喻潤送她回民宿,然后發現,喻潤的臉色就變得更黑了一點。 黑一點她的心就堵一點,坐上出租車的時候,司機幾乎以為小兩口是剛鬧完離婚。 偏偏在這個時候,孔安槐接到了家里的電話。 孔安槐和父母感情一直很好,獨生女,從小成績就好,乖巧不惹事,一直都是鄰居嘴里的別人家的孩子。 也因為這樣,孔安槐和鄰居的小孩從來都處不好,小時候經常被欺負,后來漸漸的冷了性子,反倒是沒人再來惹她了。 孔安槐接電話的時候情緒并不高,知道電話里她mama要說什么之后,變得更沮喪。 孔mama電話接通后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為什么要跟杜溫茂吵架?” 孔安槐頭痛,生活圈子小的壞處就是,她的朋友她mama幾乎都認識。 尤其是這個杜溫茂,經常進出喻家,這幾年同她們打交道多了,去喻家拜年的時候還會順道去孔家。 他是她mama理想中的女婿標桿,從她mama給他越來越貴的回禮就能看出來。 “媽?!笨装不彼伎剂讼聭撛趺凑f才開口,“工作上的事你就別cao心了?!?/br> “安安啊,男人不喜歡脾氣差的女人的,你馬上三十了,電視里都說女人過了三十就不能挑男人而是讓男人挑你了?!笨譵ama歇了口氣,“你從小沒讓我cao過心,這結婚的事情怎么就一直想不開呢?” “工作是重要,mama也承認女人得要有一份自己的收入。但是你和阿澤現在的民宿,就算不擴大經營,每個月賺的錢也足夠花了呀?!?/br> “錢呢,夠用就好,女孩子家總是要嫁人的?!弊詈筮@句說出來幾乎在嘆氣了。 這個女兒向來乖巧,十幾歲的時候隔壁鄰居的孩子都在搞早戀,就她家的小安安天天準時放學在家做作業,連異性朋友都沒有,暑假寒假結束,隔壁家都在催著孩子做作業,只有她家小安安早就已經按照計劃預習完了下一個學期的功課。 她家女兒從來都不用cao心,天生的冷靜,天生的有計劃性,小時候她很欣喜,現在女兒快三十了,才突然發現,她這樣的冷靜帶到感情里,估計會嫁不出去。 那些經??淇装不钡母舯诩壹议L,現在都已經抱上了孫子孫女,快一點的二胎都能在地上爬了。 孔mama終于開始急,她也終于意識到,b大畢業,創業成功事業有成的女人,可能會嫁不出去這個事實。 “媽,你很喜歡杜溫茂么?”被自己mama一通嘮叨之后,孔安槐突然有些好奇,她沒問過父母對自己擇偶的標準,因為這么多年,她和父母的目標總是一致的,讀書的時候目標都是第一名,工作之后目標都是努力賺錢。 所以理所當然的,她的擇偶標準,應該也和父母想要的差不多。 “喜歡吶,長得周正,為人禮貌,工作也不錯,學歷跟你也相當?!笨譵ama細細的數,“聽說他家里跟我們家差不多是吧,小康之家,不會特別富裕,這樣好,門當戶對最重要?!?/br> 孔安槐換了個手拿手機,另外一只手開始摳出租車車內的編織車墊子。 “對了,說起來你知不知道,喻家小兒子回來啦?”孔mama估計是剛才數優點數的開心了,有了聊天的興致。 “嗯?!笨装不笔稚蟿幼饕煌?,嗯的時候皺了皺眉頭。 “我跟你講,喻家那位就不行!”孔mama語氣帶著八卦,“運動員退役,帶著傷,前途未卜,跟家里關系還鬧的那么僵?!?/br> “跟自己親爸爸親mama都處不好的人,絕對要不得?!弊詈筮@個結論下的斬釘截鐵。 …… 孔安槐掛了電話,出租車還在高架上疾馳,對面的車燈流光溢彩一閃而過。 她爸媽喜歡的標準,果然和她一模一樣。 她今天做的很對。 哪怕杜溫茂并不如外表看起來那么良善,她也需要找一個和杜溫茂類似的人。 她的未來雖然毫無驚喜,但是也不想要有驚嚇。 到達民宿的時候,孔安槐的電話又一次響起,這一次是喻潤的。 她看著電話一邊震動一邊亮著在桌上四處顛簸,一動不動,直到平靜。 她現在連一句“我到了”這樣報平安的話都不想跟他說。 多說多錯,躺在床上閉上眼,孔安槐這樣叮囑自己。 喻潤只是個涂滿了糖液的毒蘋果,她過的很好,不需要這樣的誘惑。 *** 那一晚,孔安槐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關于七年前,關于她很想要遺忘的不愿意喻潤再提起來的前緣。 她其實已經有些不太記得請喻潤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追她的了,似乎就是那次過年之后,喻潤開始經常來學校找喻澤玩。 喻澤愛熱鬧,每次出去都喜歡拉著同寢室的人,一來二去的,見面變得很頻繁,然后孔安槐發現,喻潤喜歡在大家都在玩的時候坐在她身邊。 靜悄悄的,不說話就只是坐著。 她要喝水了,他幫他擰瓶蓋,她想唱歌,他幫她點歌。 孔安槐那會對他的印象就只是喻澤那個曾經被家暴過的弟弟,性格叛逆但是人還不錯。 所以他這樣靜悄悄的守在她身邊,她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一直沒說什么。 直到有一次聚會,喻潤叫上了自己攀巖隊的隊友,一群年輕男女鬧哄哄的唱了半宿的歌。 然后李大榮就開始鬧事。 他一直拽著孔安槐讓孔安槐跟他老大唱情歌,一溜點了大概有三十首,ktv里面所有能點的男女合唱他都給放上去了。 除了孔安槐和喻潤,所有人都當他是在撒酒瘋。 所以孔安槐冷著臉甩開李大榮的手的時候,大家都沒太在意。 孔安槐本來就內向,被這樣一拾掇生氣是理所當然的事,喻澤當著大家的面就拿了一個抱枕說幫孔安槐悶死這貨,一通嘻嘻哈哈之后,大家又該干什么干什么。 沒人注意到,臉陰郁下去的喻潤。 也沒人注意到,孔安槐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借口抽煙也跟了出去的喻潤。 哪怕很多年之后,大家也很難把這兩個人想在一起。 性格相差太多,一個天一個地,大家都覺得,冷靜理智的孔安槐應該是受不住喻潤這種帶著土匪惡霸氣質的男人的。 那是孔安槐第一次拒絕喻潤。 ktv廁所偶爾還能聽到幾聲其他包廂里傳來的鬼哭狼嚎,孔安槐上完廁所洗完手,轉身就看到了靠著女廁所大門的喻潤。 她被嚇到了,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喻潤的表情看起來像要吃人,半長不長的頭發遮著他的眼睛,暗幽幽的像是一匹狼。 “你不喜歡我?”喻潤單刀直入。 “不喜歡?!笨装不弊ブ词值牧骼砼_,腦子里想的是他要是突然沖進來她叫救命的話,會有多少人聽見。 喻潤瞇了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