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節
沈風斕見他笑得不懷好意,索性理直氣壯起來。 “那是在提醒殿下,要好好向父皇學學,這個意思都聽不懂嗎?” 軒轅玦一臉無辜。 “好像兩年前,你受傷的時候,我就給你喂過粥了。怎么到如今,還是我要向父皇學學?” 沈風斕一面眼神示意他繼續喂,一面做思考狀。 “是嗎?我忘了?!?/br> “……我總有辦法叫你想起來?!?/br> 軒轅玦把果盤叫到了浣葛手上,后者精明地端著盤子跑了出去,剩下沈風斕和一臉危險氣息的軒轅玦。 “殿下,唔……” 他欺身而上,堵住了她不老實的嘴。 沈風斕懷著身孕,每日除了管理后宮事務之外,便是吃吃喝喝,順便“相夫教子”。 相夫,便是在他處理朝政的時候,在一旁搗亂。 要么喂他吃點東西,要么偷偷親他一口,待他意亂情迷時又悄悄跑掉。 這是軒轅玦給她的啟發。 反正她懷著身孕,他便是再不甘心,也奈何不了她。 不過隨著肚子越來越大,沈風斕是不敢再這樣了。 她總覺得,軒轅玦在盯著等她生產,然后加倍地報仇…… 她只能把相夫的時間,花到了教子上頭。 “進了五千匹的紅布,一匹是六兩銀子,那一共是多少銀子?” 沈風斕一面吃著點心,一面教云旗和龍婉算賬。 “三萬兩!” 兩個孩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算的又快又準。 沈風斕故意笑道:“不來了不來了,每次提問你們都答得這么快,太沒勁了?!?/br> “娘親問的太簡單了,不如問些難的?” 沈風斕正等著他們這么說,眼珠兒一轉,便命浣葛把內務府的賬冊拿來。 “既這么說,就真給你們難的了。這本賬冊給你們,限時一個時辰,誰找到的錯誤多,就是誰贏了,好不好?” 龍婉跳起來接了那賬冊,云旗身為哥哥,只能讓著她。 “好meimei,讓我也看看?!?/br> 他雖要讓著龍婉,到底也是個孩子,希望在沈風斕面前表現得好。 龍婉故意同他嬉鬧,便高舉著那本賬冊,朝著慶源殿外一溜煙跑了。 兩個孩子你追我趕,沈風斕在后頭看著,笑得肚子疼。 浣葛一臉無奈地看著她,只覺得她自打入了東宮之后,不但沒有端起太子妃的威嚴,還越來越活潑了。 想讓云旗和龍婉幫她看賬冊,就直說唄。 她竟然還使起這種小心思,誘騙他們幫自己看賬冊,騙成功了就在這哈哈大笑,真是越活越像個孩子了。 兩個孩子拿著賬冊跑出去,正好遇見內務府的總管來交差,看了一眼他們手上的東西嚇得魂不附體。 “哎呦我的小皇孫,小郡主,這東西可玩不得??!” 他連連拱手作揖,恨不得給他們兩個小祖宗跪下了。 沈風斕是太子妃,她當然可以隨便把賬冊給孩子玩,不必擔心什么。 可這賬冊獨有一份,要是弄丟了,他這個總管可算做到頭了! 云旗和龍婉正笑著嬉戲,忽然見著眼前的人,一眼便認出了他的身份。 “劉總管,你又來做什么?” 龍婉抬著下巴看他,一個又字,充分顯示了她對劉總管的不歡迎。 每次他一來就是有事,古mama說了,這樣會打擾沈風斕安胎的。 龍婉便記在了心上,下意識不喜歡他來。 劉總管尷尬地回話道:“回二位,奴才是來送新的賬冊的,這是封后大殿那日的總賬冊,一共要花多少銀子,都詳細寫在上頭了?!?/br> 他正指著手上的賬冊說話,云旗已經從他手里接過了冊子。 他隨手翻開一看,惹得劉總管心驚膽戰,生怕他給弄壞了。 “這賬冊不對,別拿進去打擾娘親了,拿進去還是要改的?!?/br> 云旗只看了兩頁,便指著一處道:“喏,這個紅布的帳就不對,方才我們才算過的,還沒來得及派人去內務府,通知你改過來?!?/br> “???” 那劉總管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 他接過賬冊,半信半疑,不確定云旗說的話是否可靠。 “啊什么啊,哥哥都說了,你還懷疑不成?” 龍婉沒好氣道:“還不快回去改了,在這杵著做什么?你平日送來的那些賬冊都是我們看的,還能有錯不成?” “???!” 劉總管的嘴張得更大了。 龍婉眉頭一豎,劉總管立刻反應過來,連連拱手作揖。 “是是是,奴才這就回去改,這就去!” 他帶著身后的小太監,飛快地離開了東宮,直到走出東宮的地界,這才放心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你方才聽見沒有?” 他仍然一副后怕的神情,問自己身后跟的小太監。 “我平日送去的賬冊,太子妃娘娘竟然沒親自看,而是給小皇孫和小郡主看了。這……” 那小太監試探道:“公公是怕,他們年紀小看錯了嗎?” 小太監才進宮不久,對于云旗和龍婉的神童之名,只是耳聞未曾親眼看見。 故而他有此一問。 劉總管差點跳了起來,一巴掌打在他的頭上。 “胡說!小皇孫和小郡主看的賬冊,能有錯嗎?!” 聽聞當今這位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年幼之時便是神童,幼年早慧。 如今生了兩個孩子,又都如此妖孽。 就是因為他們看的賬目半點沒錯,才可怕啊…… 等封后這件事過去了,沈風斕又閑的無聊了起來,自然有人樂得時常進宮陪她說話。 像是陶氏,小陳氏,木清華…… 后者兩位還時常帶著孩子進宮,東宮因為云旗和龍婉的關系,本就招小孩子。 這下可好了,孩子多得像幼兒園似的。 圣上有一回被蕭貴妃推到東宮附近的桂花園,聽見孩子們的聲音,還特地讓蕭貴妃帶她進來看看。 沒想到這一日,小陳氏卻給她帶了另一個消息。 “你還記不記得,你十歲的時候,下棋贏了的那個國手廖亭翁?他回京城來了,如今白發蒼蒼,就想完成一件昔年的心愿?!?/br> 沈風斕心內咯噔一聲,似乎猜到了他這心愿是什么。 木清華笑道:“他還想和你下一局棋,說是隱居了近十年,就等著這一刻。聽聞你封了太子妃,他怕你成了皇后之后,就不肯再輕易同人對弈了。所以匆匆忙忙從深山老林趕到京城,就為了同你比試一番?!?/br> 果然,沈風斕猜得沒錯。 她正想著是否該找個借口拒絕,想到那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又有些不忍。 下棋。 這或許是那位廖老先生,一輩子的執念。 倘若她是十歲那年的沈風斕,她寧可輸給他,也不想讓一個國手從此黯淡無光。 小陳氏接著道:“是啊,說起來,這位廖老實在可憐。所以你父親已經替你答應了這件事,只等你定下什么時候方便,就可以對弈了?!?/br> 沈風斕:“……” 她還沒想好要不要拒絕,沈太師居然已經替她答應了! 這種封建大家長的老毛病,即使她如今已經成為太子妃了,沈太師還是難以完全改變。 不過想到他對沈風翎的不聞不問,對沈風斕,他如今已算得是個慈父了。 小陳氏恐她不悅,又解釋道:“斕姐兒,你可別怪你父親,你父親也是為了你的名聲著想。當年廖老離開京城隱居山林的時候,就說過會再回來找你對弈的,你那時也答應了。如今若是拒絕他,只怕那廖老一時激奮命喪京城,那豈不是要惹旁人議論你嗎?” 沈風斕想著這話也有道理,便朝小陳氏點了點頭。 “不是怪罪父親,只是那廖老蟄伏十年,如今……唉,我若是贏他,對一個老者未免太殘酷了。我若是輸他,父親想來覺得丟臉……” 好像怎么樣都不對,可沈太師的意思,分明是希望他能勝過廖亭翁的。 她來到大周之后才苦練棋藝,靠的是來自現代的計算方法,勝過軒轅玦好幾回。 能不能勝過這位國手,那就未必了。 小陳氏似乎有什么話,想了想又不好直說,便微微低下頭去。 木清華身為晚輩,又是在座身份最低的,就更不好說什么了。 倒是陶氏開了口。 “你如今懷著身孕,動這么多腦子做什么?你既可憐人家蒼老,便同他堂堂正正地博弈一回,就算是體諒他十年苦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