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節
他是被龍威氣壞了,所以直呼龍駿大名,一點禮數也不顧。 城頭上的士兵聽見這話,面色都古怪了起來。 他們想著詹世城剛剛從嶺南回來,自然不知道昨夜京城的事,更不知道龍駿昏迷不醒。 龍威嘿嘿一笑,故作得意。 “我大哥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昨夜府中大火,他現在已經昏迷不醒,龍騎營如今是我當家了?!?/br> 說著朝底下的詹世城擠了擠眼睛,也不管他隔著那么遠,能不能看得見。 詹世城雖沒看見他擠不擠眼,卻感受到了他的陰陽怪氣。 “去你娘的,你大哥的名諱我怎么叫不得?他昏迷了你就當龍騎營的家,你算老幾?龍騎營是你們龍家的私兵么,沒有圣上批準你憑什么私自調動,還把城門關了?” 他這一連串的質問,正是龍騎營的士兵們想問的。 而今見詹世城一股腦說了出來,他們只覺得神清氣爽。 怪道聽聞這位詹大人,是最耿直忠正的臣子,今日一見所言不虛。 龍威被這一連串的問題炮轟,只覺得腦子都懵了。 他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圣上重病不起,如今京中只以寧王殿下號令為是。是寧王殿下讓我接替大哥的位置,代掌龍騎營的,你有何不服?” 軒轅玦聽了這話,忽地眉梢一抬。 “寧王號令?父皇重病,本王要回宮探看,你竟然阻擾本王的路?父皇是封了寧王太子還是監國,你要聽他號令,來攔阻本王?” 他不在京城,以寧王號令為尊,無可厚非。 可他如今回來了,便不該如此。 “你如何知道,父皇未曾冊封本王呢?” 一道冷淡中含著笑意的聲音,從城頭上傳來。 寧王款步走上前來,手中握著一卷明黃卷軸,看起來像是圣旨。 他慢慢走到正中,看著城樓下的軒轅玦,帶著居高臨下的睥睨。 “晉王,接旨?!?/br> 軒轅玦坐在馬上,笑得氣定神閑,并沒有翻身下馬的動作。 眾人看著他,不自覺地捏了一把汗。 即便是寧王關了城門在先,可他若是抗旨不接,這可是大罪??! 雖然抗旨不接這種事,對晉王而言,早就不是頭一遭了…… “哦?本王如何知道,這圣旨是真是假?煩請三哥讓我們進城辨認,再接旨不遲?!?/br> 寧王眸子微瞇,冷聲道:“眼下父皇暴病,你帶兵入城,未免有逼宮篡位之嫌。為防此等事發生,只能委屈四弟在城外駐守了?!?/br> “本王帶兵進城,便有逼宮篡位之嫌。那三哥自作主張關閉了城門,還私自調動龍騎營,豈不是坐實逼宮篡位?” 寧王抬了抬手,那卷軸明黃之色,格外顯眼。 “等本王宣旨之后,所謂逼宮篡位的言論,便有分曉了?!?/br> 軒轅玦冷笑一聲,“你要宣可以,我是不會接的。假傳圣旨這一招,實在太過拙劣。讓本王猜猜,你那道假圣旨,不會寫著父皇要冊封你為儲君吧?哈哈哈?!?/br> 他笑得放肆,絲毫沒有懷疑那道圣旨,會是真的。 寧王的神情瞬間一僵,而后很快恢復了常態。 “你一貫是如此放肆,父皇在的時候容忍過你一回,你以為我為兄還會容忍你嗎?” “自然不會?!?/br> 軒轅玦笑著看他,“三哥巴不得用抗旨不尊的罪名,將我射殺在此處,是不是?只是不知道你這圣旨仿造得像不像,這個罪名坐不坐得實?” 寧王不再理會他的話,只是將圣旨遞給了身旁的元魁。 元魁接過來后,略一愣神,又交給了自己身旁的護衛。 他只有一只手,不能恭敬地宣旨。 “圣旨到!” 那護衛沒有讓他失望,高聲一呼,城樓上龍騎營的士兵都跪了下去。 而底下自軒轅玦起,到虎騎營的每一個士兵,都沒有要下跪接旨的意思。 因為軒轅玦說那是假圣旨,那便是假圣旨。 那宣旨的護衛頓了頓,不禁看向寧王,后者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念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病勢纏綿,恐壽數不永。而國無太子,江山社稷無可寄?;嗜訉幫跣┤蕫?,秉承朕之風范,堪為太子。故今冊立,于朕之后世,繼大周宗廟,欽此!” 如軒轅玦所料,是一道冊封寧王為太子的圣旨。 龍騎營的將士面面相覷。 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夠的智慧,能看清寧王與晉王之間的局勢。 聽了這道圣旨之后,已經有人對寧王改了態度。 就算他關閉城門是做錯了,可他是圣上冊立的太子,憑著這一條—— 那他做什么都是對的。 可是…… 眾人不禁猶疑了起來。 方才晉王殿下可說,那圣旨是假的…… 當著城上城下幾萬士兵的面,軒轅玦自然不能叫破寧王的身世。 他只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而后越笑越放肆,大有他少年時的狂放。 可若仔細看,不難看出那狂放之中,隱藏的從容鎮定。 “你可有孝悌仁愛,可有父皇的風范,你心里清楚。慢說父皇早就已經有了口諭,要冊立本王為太子。即便父皇要冊立的是你,你又為何如此心虛,阻攔我與虎騎營的將士?難道父皇重病,我連看都不能看了么?” 心虛。 有人聽進去了這話,恍然大悟。 怪不得寧王要封閉城門,不讓晉王進京。 聽聞昨夜兵馬調動的時候,寧王的親兵還射殺了沿街的百姓,只因為他們想探出窗戶看一眼。 這樣暴戾的行為,除了用心虛來解釋,還能怎么說呢? “本王已經說過了,父皇病危,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既然父皇將大周托給了本王,那本王就不得不防范于未然?!?/br> 寧王冷冷地說著,兄弟兩個你來我往,唇槍舌劍。 竟半點兄弟之間的仁愛都沒有。 反倒像是兩個陌生人。 他的氣息已經不穩,而軒轅玦仍是輕笑。 “那么三哥打算,讓我在這等到什么時候?等到你憑借假圣旨登基的時候,再讓本王入城給父皇送殯么?!” 這話說到最后,叫人不寒而栗。 寧王一拂袖,不再同他爭論。 “圣旨是真是假,滿朝文武自有評說,不勞四弟cao心!” 說罷大步邁下了城墻,只留給眾人一個略顯倉促的背影。 他就這樣走了。 軒轅玦變了一副正經面孔,朝上首高聲呼喊。 “龍騎營的將士們!且聽本王一言。本王的身后,只有八千虎騎營的士兵,和本王離開京城的儀杖。本王為何不能回京探望父皇,這些人為何要被迫背井離鄉?” “倘或是你們!你們出城執行了一番任務,凱旋而歸之時,卻被阻攔在城門外,有家不能回,你們是何感受?!本王一人不足惜,可我大周的士兵,保家衛國,都是拋頭顱灑熱血的錚錚漢子,豈能受這等委屈?” 守城的士兵們變了臉色,看向底下的虎騎營士兵,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晉王說的不錯。 皇子之間爭權奪位,為何讓他們這些無辜的士兵受牽連…… “你們也有父母兄弟,倘若是你們的父親病重,尚不知是死是活,你們不想見他最后一面嗎?本王只想見父皇最后一面,卻被污名為意圖逼宮篡位!本王若真要逼宮篡位,就不會孑然一身站在這里!” 他的身上沒有甲胄,沒有兵器,只有一襲寬松單薄的夏裳。 何況憑借著虎騎營的八千人,想在重病把守的京城謀反,那也不是件易事。 他的字字句句,都刺入士兵們的心頭。 聯想到從前他在京中之時,圣上還是更寵愛他一些,要封晉王為太子的消息也一直沒斷過。 這樣想來,那道圣旨…… 軒轅玦忽然長舒了一口氣,抬起手來抹了抹眼角。 城上的士兵尚未看清,他已經調轉了馬頭。 “罷了……你們好好想清楚,該當如何選擇,本王先走了?!?/br> ------題外話------ 今天不會有二更!小可愛們別等哦。 《妾身》寫到現在快一百萬了,全文的大綱已經到了尾聲,難免有瓶頸。 伊人最近很卡文,所以降低了更新的字數,力求寫得更精致一些,希望小可愛們見諒。 斷更是不會的,只是字數可能會少一些。 等卡文的狀態過去,會恢復從前的萬更,在此表示抱歉,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