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節
說著低下頭看了看,很快改口了。 “呸,小姐,你就當奴婢方才沒說過,好不好?” 在肥美的魚rou面前,什么尊嚴都是浮云。 幾人在船尾這處說笑,忽然聽見船頭有喧嘩之聲。 細看此處已經到了碼頭,又要例行官員搜檢了。 果然,她們走回船艙之中,便聽得一個狂妄的聲音在吆喝著。 “你們這條船是買賣什么的?本官瞧著你們這些人,怎么不像商人?” 沈風斕倚在窗邊聽著,便聽得蔣烽的聲音響起。 “這位大人,我們是去嶺南販鮮果的,所以船上是空船,沒有貨品?!?/br> 而后他湊近了那個官員,將手中一塊銀子遞給他。 “煩請大人讓我們先行過去,我們趕著鮮果的季節呢?!?/br> 嶺南的鮮果最早五月就成熟了,眼下已是四月下旬,要說趕時間也是極好的理由。 那個狂妄的小吏,卻朝著船艙里頭看來。 “空船?本官方才聽說,你們這船上一群年輕男子,還夾雜著幾個美貌女子。這到底是去販鮮果,還是販賣人口??!” 說著便朝船艙中闖來,一副不見到人不罷休的模樣。 蔣烽一聽這話,便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了。 大約是碼頭岸上,有人不經意瞧見了沈風斕容貌,這小吏色心大起罷了。 就憑這樣的貨色,也敢覬覦沈風斕? 蔣烽一劍在手,半出鞘的劍鋒擋在他脖子前。 那小吏急忙剎住了腳,一旁看著的差役也緊張了起來。 這一艘商船,果然有問題! 蔣烽身為晉王府精銳的暗衛,哪里受過這等小吏的氣? 待要發作,忽然想起沈風斕說過的,不可引人注目。 他飛快收回了劍,掌心一翻,在那小吏面前露出一塊令牌。 同時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我們是晉王府的人,辦的什么事情你就不需要多問了。若是敢外傳半句,即刻要了你的性命,你信不信?” 猖狂的小吏眼睛尖得很,一眼便認了出來,蔣烽手中的令牌他是見過。 小半個月前,晉王殿下的龍船經過此地,那些護衛身上都配著這樣的令牌。 這算是對了景了。 “哎,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位爺別跟小的計較!小的保證不說出去!” 晉王殿下是何等人物,他府里的事情,輪得到他一個小小的碼頭小吏管嗎? 當下便朝身后揮手,示意自己手下的差役放松。 “這位爺跟本官開玩笑呢,你們都緊張什么?快,先讓這位爺的船過去,不必檢查了!” 說著怯怯地朝蔣烽看了一眼,見后者沒有動作,連忙下了船。 在差役們的指揮下,停留在碼頭檢查的船只,紛紛退避到了一旁。 沈風斕所在的商船順流直下,繼續朝著嶺南而去。 看著他們的船只遠去的方向,那個猖狂的小吏,目露驚懼。 “好險,你們這起子不長眼的東西!” 他說著,一巴掌拍到一個差役的腦袋上。 “什么絕世美人,還看不清臉?看不清臉你還敢說是絕世美人?害得本官差點讓京使抹了脖子……” 對于他們這些地方上的小吏來說,京城來的官員,統統都稱為京使。 “大人是說,那船艙里頭是京城來的大官嗎?” 小吏哼了一聲。 “船艙里頭本官不知道,只知道攔著本官的那個人,是……” 他忽然閉上了嘴巴,沒敢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是什么?” 差役們也不顧查其他的船了,紛紛圍著他好奇地問。 “問問問,問個屁!還不快滾去干活!” 那小吏罵罵咧咧地把人散開了。 一路經過了數個關卡,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眾人終于到了九江。 蔣烽道:“小姐,前方水道和我們的去處不同路了,我們得在這里改乘馬車了?!?/br> 一行二三十人,在船上看起來不顯眼,到了陸上未免太惹人注目。 沈風斕便道:“蔣烽,把手底下的護衛分散開來吧。只需留三五個在明面上,也就夠了?!?/br> “是?!?/br> 他們此番南下最重要的是,就是盡快找到軒轅玦。 故而能不引人注目,就盡量不引人注目。 改乘馬車后不出兩日,周遭的山嶺越來越密集,能看到的市鎮也越來越少了。 好在蔣烽等人一路都在查看地圖,在不耽誤時間的前提下,每日落腳的地方都能準確到達。 沈風斕心中有數—— 看這崇山峻嶺的地形,嶺南就快到了。 這一夜,眾人投宿在了荒山里頭,一家客棧之中。 客棧雖不大,占的地方確實極其關鍵,位于官道的要塞之上。 來往嶺南的客商,幾乎都要在此處投宿。 客棧的老板娘是個極其健談的婦人,生得高大健壯,在半掩著的后廚里揮舞著兩把菜刀剁rou。 沈風斕見她是婦人,便主動走過去同她問話。 那婦人一看到她,雙手的菜刀不禁怔了怔,好似嚇了一跳。 “喲,原來是小姐啊。您有什么吩咐說一聲就是了,何必親自到后廚來?” 沈風斕并沒有進去,只是她們住的房間和后廚是在一個院子里的,她在樓下經過看見婦人,一時興起便湊上來罷了。 隔著一道窗戶,沈風斕笑得有些羞澀。 “真是不好意思,我從小嬌生慣養的,沒有見過婦人殺豬。見老板娘你舞刀虎虎生風,便起了好奇心?!?/br> 那婦人聽見沈風斕說嬌生慣養,隱隱放松了下來。 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姐,面上雖裹著重重紗麗,也能看出是極難得的好相貌。 她可最喜歡這樣的小姐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小姐你既喜歡看,那就看吧?!?/br> 婦人又揮舞起了雙刀。 沈風斕卻不再看,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婦人。 “其實我還想和老板娘打聽一件事,這里到嶺南,還有多遠???” 婦人隨口答道:“不遠了。小姐沒瞧見嗎?我們這處山高嶺深的,荒無人煙。再往山林茂盛處走上不出一日,就到了嶺南的地界了?!?/br> 沈風斕又故作羞澀。 “聽說晉王殿下到嶺南來了,老板娘,你可瞧見了晉王殿下什么模樣嗎?” 那婦人只當她是個仰慕晉王的小姐,越發放松了警惕。 “嗐,晉王殿下那是什么身份,我哪能見著?何況他們一行幾百上千人的,我這小店也住不下?!?/br> 說著朝著南邊指了指,“前頭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官家的驛館,來往的官人都是住那里的。晉王殿下的隊伍,大約是十日前經過這里的?!?/br> 沈風斕心中暗舒了一口氣。 十日,看來她很快就能追上軒轅玦了。 “謝謝老板娘,我也乏了,先走啦?!?/br> 那婦人滿面堆笑,“小姐慢走,要是夜里餓了想吃什么宵夜,盡管叫我給你做!” 看著沈風斕婀娜的身姿漸遠,她帶笑的面容,忽然露出了一絲陰險。 “要是不吃,那就要把你做給別人吃咯……” 沈風斕回到樓上的屋子,蔣烽忽然從窗外掛了進來,嚇了她一跳。 來不及問她為何受驚,蔣烽急道:“小姐,有個壞消息,后院有一群可疑的人,約莫七八個。屬下懷疑,他們是京中派來的?!?/br> 沈風斕坐下喝了一口茶,忍不住干嘔了一聲。 “我也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們。這家店是黑店,那個老板娘當著我的面剁人rou餡,我假裝看不出來?!?/br> 她當時表現得鎮定自若,讓那個老板娘以為她真的是嬌生慣養,什么都看不出來。 其實腹中翻江倒海,差點就要吐出來了。 好在他們晚膳吃的多是山中野菜,并沒有點什么rou食。 否則她只怕當場忍不住,就會吐出來。 蔣烽的神情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他們明面上跟隨沈風斕的護衛,一共是五個人。 這家店中的伙計,男男女女算起來有十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