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節
眾人紛紛伸手去搶那書,那書的主人連忙護在懷中,碰都不讓他們碰。 “這書又印第二版了,過不了多久能出來。你們別搶我的,自己買去!” “我把銀子撂下了,你去給你那個遠房舅舅,讓他再印第二版的時候,千萬給我留一本!” …… 沈風斕一向愛看書,天文地理,資政兵法,幾乎沒有她不看的。 那些武俠傳奇、花妖狐媚的話本子,她偶爾也看。 這一回外書房里頭,進了一批新的話本子,莫管事屁顛屁顛送到天斕居來。 “娘娘,聽說這一本南陵小小生的大作,十分好看。才一印出來,就被哄搶一空了?!?/br> 沈風斕不由好奇。 她看過的話本子里,那些作者的名字都十分熟悉了。 有個叫炒芹菜的,最愛寫些大家族男女的混亂情事,總能催人一把辛酸淚。 還有個叫伊人歸的,據說是個女作者,最愛寫有權有勢的美男子,為一個女子爭斗不休…… 從來也沒聽說過,有一個叫南陵小小生的作者。 “這個南陵小小生,還能比炒芹菜更受歡迎?” 她接過那話本子,一看書名叫落魄書生與美貌小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差點噴出一口茶來。 “怪不得他這話本子火,原來書名起得如此惡俗,又惹人心癢不得不看?!?/br> 她隨手翻開一頁,開頭就是一個落魄書生,不得已以在酒樓說書為業。 偶然一次說了個滅門案的故事,日進斗金,由此引起了一位千金小姐的注意。 那千金小姐用一錠金子,將他接進府來聽書…… 慢著,這個故事,怎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題外話------ 伊人自黑了一把,還黑了一把古典文學的前輩,金瓶梅的作者蘭陵笑笑生(南陵小小生)。 并無不敬之意,伊人是十分喜愛和尊重中國古典文學作品的~ 小可愛們猜猜,炒芹菜是指的哪個古代文學作家?哈哈哈。 再附一遍伊人的討論群號,571307626,敲門磚為書中任一人物名字。 第159章 替補隊員邱雙瑩 永巷之中,一處高大而破舊的宮殿里,擠擠挨挨擺滿了衣裳架子。 上頭晾曬著五顏六色的衣裳,亂糟糟濕淋淋的。 幾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婦人,還在旁邊疲于奔命地洗衣裳,唯恐遲了就要挨罰。 好在她們手中的衣裳,都是下等宮女太監的,就算洗得不是很干凈,也不要緊。 不像她…… 一旁的角落里,獨自坐著一個布衣襤褸的婦人,顯得甚是冷清。 看那背影,約摸四五十歲。 她佝僂著腰,一手抓著一只粗糙發臭的夜壺,另一只手抓著木刷。 正在費力的刷洗著。 那雙蒼老的手,可以看出膚色原是白凈的。 卻因為在水里一直泡著,變得腫脹變形,看起來格外丑陋。 那幾個洗衣的婦人,忙里偷閑看她一眼,便覺得心理平衡許多—— 她那夜壺要是刷不干凈,可是要挨姑姑的罰的。 永巷里管事的姑姑們,管著手底下這些罪奴,是最沒有好心腸的。 滿宮苑的人機械地重復著動作,從太陽尚未升起,到夕陽西下。 管事的一聲呼哨,上前來輕喝一聲,“吃飯了?!?/br> 這些人便像死里逃生一般,覺得又多活了一日。 她們慢騰騰地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然后看向刷夜壺的婦人。 干完活兒的輕松,讓她們面上現出了些許笑意,說話也大聲了些。 “賢妃娘娘,還不去吃飯???” 有人朝著那刷夜壺的婦人喊著,頓時引來旁邊幾個人的哄笑。 管事的姑姑聽見這動靜,看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刷夜壺的婦人手上頓了頓,接著,又若無其事地動了起來。 那些取笑著玩的婦人,都撇著嘴翻著白眼,覺得一天中唯一的樂趣都沒了。 于是口中說著難聽的話,扭著屁股各自散開了。 “還真當自己是賢妃娘娘吶?瞧她那副傲慢的樣子!” “就是,說是什么平西侯府表小姐,寧王殿下的養母。據我看啊,表的就是表的,養的就是養的,終究成不了親的!” 她來了永巷之后,干的是最臟最臭的活,不見管事姑姑對她有半分照應。 宮里的人都長了一雙富貴眼,但凡賢妃還有一絲半點翻身機會,管事姑姑都不敢苛待她。 這只能說明,她是徹底翻身無望了。 “可不是嘛,她進來這么久了,也沒見寧王殿下和平西侯府的人,來看過她一眼!” 一個走遠了的婦人,故意回過頭來,朝著賢妃的方向大聲嚷著。 唯恐她聽不見。 賢妃當然聽見了,她已經聽得麻木了。 虎落平陽被犬欺,后宮里的規則就是這樣。 她輸了,連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欺負到她頭上。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置之不理,故作一臉冷漠。 那些女罪奴自身難保,一覺睡去,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也只會嘴上占幾句便宜,諷刺她一句“賢妃娘娘”罷了,別的也不敢做什么。 昔日最光榮的那個稱號,而今在別人口中,枉做笑談。 她面無表情,麻木地盯著手中的夜壺。 這是她今天洗的第幾個夜壺,她早就記不得了。 只知道每一個夜壺都散發著惡臭,被宮人嫌棄地丟到她身邊,指揮她洗干凈。 有一些被丟過來的時候,甚至灑出沒倒干凈的尿液,濺在她身上。 管事姑姑一味討好蕭貴妃,這些夜壺全讓她一個人來清洗。 洗到旁人都去吃飯了,她還洗不完。 忽然,一個繡著祥云花紋的裙角,出現在她低垂的視線中。 她抬起頭來。 “有人要見你,跟我走吧?!?/br> 管事姑姑居高臨下,對她丟下這句話,便徑自朝前走去。 她對著永巷罪奴的時候,永遠面無表情,說話都懶得多一個字。 那日在椒香面前邀寵時,卻笑得像條狂搖尾巴的狗。 賢妃把手在圍兜上擦了擦,快步跟了上去。 她隱約知道,想見自己的人是誰。 管事姑姑把她帶到了自己的屋子,門一打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屋里喝茶。 “侯爺,人給您帶到了,還請您快一些,別叫奴婢為難?!?/br> 她朝平西侯福了福身子,后者略一點頭。 隨后,管事姑姑帶上門離開,屋中只剩下平西侯和賢妃兩人。 平西侯打量了她一眼,見她一身粗布麻衣,看起來十分狼狽。 不僅如此,她的身上還有一股惡臭味,叫人聞了忍不住犯惡心。 他把手掩著鼻子,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便慢慢放了下來。 “坐吧。你在永巷這些日子,還好嗎?” 賢妃也不客氣,面容淡淡地走了過來,在他對面坐下。 “那事情剛出的時候,本侯急得不得了,在圣上面前磨破了嘴皮子,圣上卻怎么也不肯松口。唉,本侯直到今日才有機會來看望你啊?!?/br> 賢妃抬起頭來看著他,面無表情。 若不是寧王那一番話,也許她今日還會相信平西侯。 相信他的確為救自己努力過,只是沒有成功而已。 可有些謊言,一旦被揭穿,就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 是,那是自欺欺人。 她一直都明白,平西侯府利用她,只是為在后宮中安插一個棋子。 一個用來斗蕭貴妃、害衛皇后,聯系起寧王和平西侯府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