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
軒轅玦比她更加無辜。 “柳下惠之所以能坐懷不亂,一定是他懷里的女子不夠美……” —— 京郊的荒山上,元魁看著夕陽沉下,不禁看了寧王一眼。 他仍然對著那座孤墳,對著墓碑,喃喃自語。 若是細聽,時不時還能聽到沈風斕的名字。 “殿下?!?/br> 元魁終于忍不住,上前出言提醒。 “再不回去,一會兒天就要黑了?!?/br> 寧王這才慢慢從地上站起,雙腿麻痹不能自持。 “母妃,孩兒下回再來看您。對了,衛皇后和賢妃狗咬狗,兩敗俱傷。母妃的大仇,也算得報了。若不是衛皇后搶先,孩兒也必會為您親手報仇的?!?/br> 蒼黃的暮光照在他面上,映出他眼底最真實的恨意。 “當初若不是她,一心想讓汪若霏成為寧王妃,設計了沈風斕和晉王的一夜。也許今日,孩兒就可以帶著兩個可愛的孫子孫女,一起來看您了?!?/br> 元魁在一旁聽著,心中酸楚不堪。 寧王這一輩子,成也賢妃,敗也賢妃。 若是沒有賢妃撫養,他在宮中便是人人可欺,比齊王還要卑微。 賢妃打他罵他,也教會了他算計人心,營造虛名。 唯獨在沈風斕這件事上,賢妃徹底觸及了寧王的底線。 那是寧王生命中,唯一一個愛護的女子。 為了討她歡心,寧王甚至把他這個頭號貼身暗衛,送到晉王府去耍寶。 只是想在晉王不在府中的時候,為她增添一些快樂。 而賢妃設計了晉王和沈風斕,逼迫寧王將此事泄露給太子,讓圣上知道。 “本宮這是一石三鳥,既能讓沈風斕讓出寧王妃的位置,也能陷害晉王,挑撥他和太子不睦?!?/br> 當時說著這話的賢妃,一臉得意。 卻沒有注意到,寧王幾乎咬碎了一口牙。 哪怕沈風斕還沒有過門,畢竟是他的正妃。 賢妃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便設計了這一出,還要他來陪著演戲。 這便是,賢妃對他一貫的態度。 視若草芥,毫不在意。 元魁不禁開口道:“殿下,您也會有的。有寧王妃,也有孩子?!?/br> 如果沒有這一場陰差陽錯,寧王也不會,至今還是孤家寡人一樣。 寧王輕輕一笑。 “或許本王造孽太多,注定是,不配有妻有子吧?!?/br> 說罷,慢慢地朝著上下走去。 夕陽沉入山間,最后的一點余暉,也被吞沒。 寧王的脊背直直地挺著,盡力維持著,他身為皇子的尊嚴。 山風襲過,墳前的蘭花被吹散。 法相寺里,法源的木魚聲戛然而止。 無法正聽得入迷,見他放下了杵,一臉疑惑。 “師叔祖,怎么不敲了?” 法源被他這一問,不僅不敲了,索性連杵都丟到了地上。 “心魔難定,滿山的木魚聲,也治不了病?!?/br> 寧王這心魔日益強大,怕是他有心要治,也治不好了。 說罷干脆仰在榻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無法白凈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思忖了良久,想著法源這句話有何禪機,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 “師叔祖,你是說我有病,還是你有???” 無法一向勤習佛法,這句話不問個明白,他怕是沒心思看經書了。 他雙手在法源身上推搡,想把法源推醒問個明白。 法源不耐煩地一揮手,像趕蒼蠅一樣把他趕開。 “不是你也不是我,是世人,世人都有病。你再推搡貧僧,貧僧就要犯戒打你了,阿彌陀佛!” 夜幕垂落,晉王府中,酒飯香氣怡人。 沈風斕才走到座旁,不禁掩嘴輕笑。 “衛皇后病重,咱們府里治起這樣的酒菜,倒像是盼著她駕薨似的?!?/br> 浣紗站在一旁笑道:“是殿下吩咐的,說是今天是個好日子,該慶祝慶祝。一是慶祝與福王府從此修好,二是慶祝殿下從此不必喝醋了?!?/br> 軒轅玦前頭聽得好好的,聽到后頭,不悅地看了浣紗一眼。 “本王是這么吩咐的嗎?” 浣紗連忙改口,道:“奴婢說錯了,殿下說的二是,慶祝娘娘從此不受jian人蒙蔽了?!?/br> 這還不是一個意思嗎? 反正就是說,慶祝沈風斕,看清了寧王的真面目。 軒轅玦輕哼一聲,“這還差不多?!?/br> “差得可多了?!?/br> 沈風斕款款坐下,對著軒轅玦使了個眼色。 “殿下愛喝醋,沒有jian人,將來也有惡人歹人什么的。只要是個男子,殿下都能喝得起醋?!?/br> 先前不是還為那塊玉玦,喝陳執軾的醋么? 云旗和龍婉坐在一旁,正抱著小碗用小勺舀著,一口一口地喝魚湯。 聽沈風斕說,軒轅玦愛喝醋,都抬起頭來眼巴巴看著她。 “娘親,醋是什么?很好喝嗎?” 他們兩近日添了不少吃食,像是魚蝦蛋rou這些,都由廚房的專人做得十分精細。 只是年紀還小,不敢往里頭添調味的油鹽,吃起來十分清淡。 他們便不知道,這醋是什么東西,又是什么味道。 云旗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沈風斕。 “能不能給孩兒嘗一口,就一小口!” 沈風斕噗嗤一笑。 “了不得,好好的孩兒,跟誰學的?成了一個小吃貨!” 軒轅玦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跟誰學的?反正我是不吃宵夜,也不吃點心的,更不吃路邊的冰糖葫蘆?!?/br> 說得沈風斕無言以對。 他的意思就是,云旗成了吃貨,是隨她? “那這么說,龍婉愛打人,是隨殿下?反正我是不會拿劍,也不會拿刀的,更沒上過戰場?!?/br> 她嘴皮子一向麻溜,照著軒轅玦的話還了回去。 龍婉躺著也中槍,一臉無辜地看著沈風斕。 “娘親,她們說我是郡主了,郡主好吃嗎?” 她像是下了大決心一樣,認真地咬了咬,她那沒長全的乳牙。 “要是好吃,就讓給哥哥吃吧!” 屋子里忽然爆出笑聲,沈風斕捂著嘴,笑倒在軒轅玦身上。 等到夜里,心情大好的軒轅玦,越發熱烈索求。 “唔,輕點?!?/br> 她被他的唇舌堵住口,只能輕聲嗚咽,讓他動作更加小心。 他輕輕一笑,克制著力度,手掌在她周身的肌膚拂過。 每每流連在她纖纖柳腰之時,便會引起一陣酥麻,和她壓抑不住的低吟。 那聲音從她喉間,婉轉曼妙地逸出,聽得人如入仙境。 他不禁加大了力度,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永遠都不分開。 “啊……” 夜色深沉,紅綃帳中纏綿如水,旖旎生花。 過了許多,那曖昧羞人的聲音才漸漸停止,而后化作了睡夢沉酣之聲…… 次日,府里叩響了云板,宮中傳出喪鐘之音。 衛皇后,駕薨了。 聽聞她去的時候,很是痛苦,連稀粥都喝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