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他說得一臉不正經的樣子,沈風斕連忙解釋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只是不想逼迫殿下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并無其他心思?!?/br> “真的沒有嗎?哪怕是一點點?” 寧王笑意越發深了起來。 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在誤會解釋開的瞬間,沈風斕眼底的疏離,一下子如陰霾驅散。 在她心中,還是對自己真心相待的——朋友。 他不介意,慢慢來。 “殿下快走吧,若是讓賢妃知道你來了此處,定會疑心于你?!?/br> 賢妃此人用心歹毒,令人膽寒。 相比之下,寧王只是爭權奪利罷了,并沒有壞到那個程度。 “來不及了,她早就疑心于我了?!?/br> 兩人慢慢地走出了宮殿,又將那只早已敗壞生銹的銅鎖,扣了起來。 “殿下說的,難道是汪若霏的事情?” “嗯。平西侯和賢妃都不是等閑之輩,我再如何隱瞞,也難保分毫破綻都不露。他們已經有所懷疑,只是找不到證據罷了?!?/br> 沈風斕心中暗驚,此事主要是由南青青下的手,寧王不過是配合。 這樣都逃不過平西侯和賢妃的眼睛…… 幸好,她讓南青青把汪若霏殺了。 若是留她性命,后患必定無窮。 “那他們可曾疑心到青青的身上?” 寧王一面走,一面壓低了聲音。 “這個倒沒有,南青青身懷有孕,終日待在福王府中。她從前性情又柔弱,誰能想到,她敢做這樣的事?” 他一開始找到南青青,也純屬偶然。 而后發現,眼前的女子與從前判若兩人,早就不復怯弱模樣。 她就像死過一次般,脫胎換骨了。 “不過,她現在的性情,連我都有些擔憂。她那般憎恨汪若霏,大約也知道,汪若霏此舉是在為我和賢妃辦事……” “不!” 沈風斕很快反駁了他,“青青沒有那個能力,也不會去那樣想。汪若霏已死,她不會再遷怒到別人頭上。更何況我告訴過她,是賢妃指使的汪若霏,與你無關?!?/br> 她盯著寧王,正色道:“青青不會對你怎么樣,也請你不要因為一絲懷疑,就去傷害她?!?/br> 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寧王看著她,像是一只被占了領地的小貓一樣,炸開了一身毛刺。 她待南青青,是真的好。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放心吧,我只是隨口一說。你不希望我傷害她,我便不會。只是若有朝一日,可能受到傷害的那人是我,你會這樣維護嗎?” 沈風斕想也不想,便道:“那是自然。你救過我性命,我豈能見死不救?不論你與晉王之間誰勝誰負,我都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傷害對方的性命?!?/br> 見寧王沉默不語,她又補了一句。 “你的仇敵是賢妃,是平西侯,晉王并不曾做過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便是蕭貴妃也沒有。同是兄弟,你不會做那等泯滅人倫的事的,是不是?” 這一回,寧王卻沒有回答她…… 得知了寧才人真正的死因之后,沈風斕愈發明白,為什么蕭貴妃和晉王都如此忌憚賢妃。 同時又對寧王感到深深的同情。 寧王給她的那方帕子,她命浣紗拿下去洗凈之后,送去了寧王府。 因其中的原因不便說明,沈風斕也沒有告訴底下人,那送去的東西是寧王的帕子。 沒想到送帕子的人回來,又帶了一樣禮盒回來。 “寧王殿下說,多謝沈側妃饋贈,他也有一樣事物要送給您……” 莫管事帶著禮盒來回話的時候,臉都綠了半茬。 他大概是以為,晉王殿下頭上綠了。 沈風斕為了表示心懷坦蕩,當著他的面打開了禮盒。 這一打開,她就恨不得趕緊合上。 里頭竟是一對玉搔頭,是閨閣女子喜好放在枕下,頭癢之時瘙癢之用。 這東西也太私密了點吧?! 沈風斕一抬頭,便看見莫管事面色更綠了幾分。 得,這下真是說不清了。 有此一例,往后就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了。 莫管事隔三差五就到天斕居來,稟報的都是寧王府又送了禮物來。 他每來一次,臉色就更綠一些。 要不是初冬時節,外頭的青草都枯黃了,她還以為莫管事拿草汁染了肌膚。 那些禮物樣樣精致珍貴,還都是些一看就很用心挑選的東西。 接了幾次之后,沈風斕忍無可忍。 “下次再有寧王府的東西送來,你就直接退回去吧?!?/br> 莫管事抬起頭來,面色古怪地看了沈風斕一眼。 “回娘娘,退不了,送禮來的人話一說完,丟下禮就跑。奴才上回命人追了他兩條街,他直接飛到屋頂上去了?!?/br> 沈風斕:“……” 這意思是,莫管事早就背著她,試圖把禮退回去了? 她朝著窗外大喊了一聲,“陳墨!” 一道黑色的身影破窗而入,幾乎下意識抬劍便朝莫管事而來。 莫管事嚇得瞪大了眼,一個不穩跌倒在了地上。 陳墨一看是莫管事,狐疑地轉頭看了沈風斕一眼。 后者施施然端著茶盞,慢悠悠道:“瞧你,怎么把莫管事嚇成這樣,還不快扶起來?我叫你是想告訴你,這幾日你就到門房去值守吧?!?/br> “再看到寧王府的人來送禮,就算是打也要把禮給他塞回去,絕不收下。當然,不能把腿打壞?!?/br> 腿打壞了,那人就回不去寧王府了。 從晉王府暗衛中的翹楚,到沈風斕的暗衛,再到值守門房…… 陳墨的仕途,經歷了一次黑暗的左遷。 他原以為,這是一次完全沒有挑戰性的任務,沒想到—— 兩天之后,替寧王來送禮的那個人,叫做元魁。 晉王府的大門之外,兩道快得看不清的黑影,在半空之中纏斗了起來。 看那身形、腿腳的路數,竟是出自一脈。 晉王府的門房里頭,一群人擠在窗戶邊上,邊看邊議論。 “哎哎哎,你們說是咱們府里的陳墨能贏,還是寧王府的元魁能贏?” “以前在侍衛所里訓練的時候,他們兩個就是不相上下的排名,誰知道呢?” “寧王殿下也真是舍得,派自己身邊暗衛的頭號來送禮,果然是對咱們沈側妃有非分之想!” 眾人說著,一只快腿忽然落到眼前。 忙忙躲避之時,窗扉已經被替了個稀爛。 看那腳上的靴子,應該是元魁踢的。 眾人憤憤不滿,七嘴八舌朝房頂上大喊。 “陳墨,快收拾他!竟敢把咱們晉王府的窗子踢爛了!” 元魁和陳墨本是不相上下,無奈元魁懷里還護著一個禮盒,一下子受了掣肘。 他慢慢落于下風,聽見底下的人叫罵,不甘心地回了一句。 “閉嘴,小心一會兒踢爛的就是你的腦袋!” 元魁改攻為守,一心瞄著四周的環境,想著把禮盒放在哪里才好。 只要把東西放在晉王府,他再迅速跑開,就算完成任務了。 陳墨趁他分心,一腳飛到了他的頭上—— 啪地一聲巨響,一個人影從房頂摔了下來。 底下眾人忙走出大門一看,摔在地上的正是元魁。 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還想踢爛我的腦袋,這下你被踢了吧,哈哈哈!” 這群人多半都是一起從侍衛所出來的,當初各皇子出來分府建衙之時,他們也被分到了各處王府。 舊年相識,彼此之間有競爭也有情誼,再聚首又是笑又是罵。 元魁也不惱,哼了一聲,瞪了那說話的人一眼。 他迅速從地上爬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胸前已經癟成了一團。 “不好!” 他忙把禮盒拿出來,打開一看,里頭的東西果然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