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只是一個射在翅上,一個射在腹部。 汪若霏看見沈風斕,頓時露出勝利者的笑容,將馬靠得離寧王更近了一分。 她騎的馬高大,馬背上懸著彎弓和箭袋,可見是個會騎射的。 寧王看了沈風斕一眼,隨即微微一笑,拱手謙讓。 “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這只鴻雁是四弟和沈側妃先看到的,那就是你們的獵物?!?/br> 汪若霏心里卻記掛著圣上說的話。 “射獵憑的是本事,而非先來后到。寧王殿下的箭射在腹部,這才是致命傷。晉王殿下分明是射偏了,只傷在羽翼之上,那這獵物……” 她沒有接著往下說,意思已經表明得清楚了。 沈風斕不禁嗤笑。 “照汪小姐這么說,晉王殿下射中羽翼,鴻雁才會無法飛行掉下來,而絲毫不損傷其性命。自來狩獵都以生擒獵物為上,汪小姐怎么就如此狠毒,只想致命?” 汪若霏被她這一諷刺,只得以退為進。 “罷了罷了,不過是一只鳥罷了。沈側妃若是喜歡,留著慢慢玩便是?!?/br> 沈風斕卻不看她,只是睨了寧王一眼,意有所指。 “要是個活的,我的確還能留著玩玩??上Э焖懒?,我覺得比較配汪小姐,還是留給你玩吧?!?/br> 什么叫快死了比較配她? 汪若霏眸中現出狠色,軒轅玦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那雙勾人的桃花眼中,看著她的時候毫無生機,只有隱隱的殺意。 她不禁朝后一縮。 “斕兒說得對,陳墨,把那只鴻雁給汪小姐吧?!?/br> 軒轅玦唇角帶笑,那笑意未達眼底。 說著親自扶沈風斕上了馬,那匹乖巧的矮腳馬得意地一嘶,腳步輕快地踢踏起來。 汪若霏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是上好的西域矮腳馬,僅次于汗血寶馬的名貴。 想來沈風斕是不會騎馬的,所以晉王特特為她弄來了這匹馬,供她安穩地在獵場戲耍。 看著兩人鶼鰈情深的模樣,她心中產生一絲妒意。 她一直覺得,寧王對她是同樣有情的。 可看到晉王對沈風斕深情款款的目光,她忽然覺得,自己可能不太懂什么是深情。 她不禁轉頭看向寧王。 他同樣看著晉王扶沈風斕上馬的動作,目光凝滯,面無表情。 軒轅玦策馬經過他身旁時,壓低了聲音。 “希望三哥真的明白,什么叫君子不奪人所好?!?/br> 二人乘馬離開,寧王的侍從將那只鴻雁,裝進了汪若霏馬上的麻袋之中,扎緊了口子。 鮮血汨汨地流出,將麻袋染成猩紅色。 射獵之時馬上的獵物越多,越能彰顯騎射的功夫,故而大周的貴族喜歡把獵物掛在自己的馬上。 汪若霏聞見血腥的氣味,雖然有些刺鼻,還是頗為高興的。 她看見沈風斕的馬上,連一只獵物都沒有。 至少能夠證明,她在騎射這一點上贏過了沈風斕。 寧王的聲音冷冷地傳來。 “把它丟了?!?/br> 汪若霏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本王說,把它丟了?!?/br> 侍從連忙解開汪若霏馬上的麻袋,將那只血淋淋的鴻雁拿了出來,丟在一旁草叢里。 “表哥,為什么???圣上會嘉獎獲得獵物多的人,為什么平白要把它丟了?” 寧王已經策馬朝前走去,只留下一個背影,叫人看不清他的面色。 他的聲音冷淡道:“因為本王的獵物,不容許有晉王的記號?!?/br> 汪若霏眉頭緊蹙,連忙驅馬跟上。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異樣感。 總覺得寧王方才的表現,有哪里不對勁…… 這一出神,再抬起頭來才發現,眼前哪還有寧王的蹤影? 她身后七八個護衛跟著,都說沒有看見寧王的蹤跡,大約是樹林茂密一時走散了。 “蠢貨,還不快去找!” 她被沈風斕羞辱了一頓,又被寧王丟在了樹林里頭,心里半點好氣也沒有。 一個護衛連忙往左邊去尋找,另一個又往右邊去尋找。 汪若霏下了馬在一塊大石上坐下,護衛遞上水壺,她慢慢地喝了兩口。 不一會兒,有馬蹄聲慢慢靠近。 她以為是寧王回來找她了,沒想到看見的卻是一個女子。 一個極為熟悉的女子。 一匹快馬當前,身著錦衣華服的女子坐在上頭,馬下有一個高大的護衛牽著韁繩。 在她的身后,十來個侍衛面無表情,帶著一身殺氣。 汪若霏慌忙站了起來,“南青青,你怎么會在這?” 她看著那十來個侍衛的模樣,怎么看都不像尋常的王府侍衛。 反倒像是…… 死士! 這一個念頭冒出來之后,她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往自己身后看去。 她的身后只剩下五個護衛,雖說武藝不凡,如何敵得過十來個死士? 馬上,南青青輕嗤一聲。 “放肆,南青青這三個字,也是你配叫的?我是福王側妃,位同三品公卿。憑你一個白身女子,也敢直呼名諱?” 汪若霏下巴微抬,即使在不利的局勢中,也保持著驕傲的態度。 “我可是寧王正妃,不比你區區一個廢太子的側妃高貴么?” 南青青故作詫異。 “哎呀,有這回事嗎?” 她托腮細想,而后目光流轉,瞥了汪若霏一眼。 “好像圣上是下了旨,不過寧王不娶你,你就什么都不是?!?/br> 她忽然一笑,陰測測道:“只要你死了,寧王不就娶不了你了嗎?” 汪若霏尚未反應過來,只見南青青大袖一揮,身后那十來個侍衛傾巢而出。 她身后的護衛也很快做出了反應,兩方一下子拼殺在了一起。 一個護衛被摔在她的面前,鮮血濺到她的華服之上,嚇得她連忙后退。 這些侍衛出手招招致命,果然是死士的做派。 汪若霏退到樹的后頭,她四下一望,這里樹木密集,是在林子較深的地方。 按理說就算王公大臣們打獵不到此處,應該也有守衛獵場的護衛才對。 為何刀劍之聲轟鳴,卻始終沒有人來查看? 隔著廝殺的人群,她望向南青青,后者一臉淡定。 她顯然是有備而來,要致自己于死地,根本不擔心會被人發現。 汪若霏忽然明白了原因。 此次秋獵的防衛,多半都掌握在詹世城的管轄之下。 他傾慕南青青,甚至在金殿之上不顧龍顏大怒,為南青青求情。 現在南青青想報仇,說通詹世城調離此處的防衛,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南青青陰森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汪若霏,我想要你的命已經很久了,終于讓我等到了今天。當初你設計陷害我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日。人在做,天在看!” 汪若霏顧不上呈口舌之快,趁著護衛纏斗的時候,快馬朝林間躥去! “別讓她跑了,殺了她!” 汪家的護衛武藝高強,雖比不上死士手段狠辣,牽制一時還是能做到的。 汪若霏絲毫將眾人撇在身后,憑著記憶在林間穿梭,尋找寧王離去的痕跡—— 這里離大營太遠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寧王! 寧王身邊還有十來個護衛,甚至是皇家的暗衛,個個身手不凡,足以應付。 林間樹木擁擠,馬跑得快不起來,她卻死命地揮著鞭子。 那馬一吃痛,只得跌跌撞撞地往林子里鉆,從樹枝的縫隙里頭踩出一條路。 粗細不一的樹枝抽打在馬身上,也抽打在汪若霏身上。 她顧不得疼痛,只是不斷地往身后看,生怕那些死士追上來。 每一次回頭,她都會看到那些死士,離她更近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