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南青青背對著他,視線漸漸模糊。 時間仿佛停止在這一刻,擁抱像是一劑最好的解藥。 將彼此多日來的陰霾,瞬間驅散。 過了好一會兒,南青青才忍下了眼淚,強笑著推開他的手。 “好啦,我就在這里,哪兒也不去?!?/br> 她轉過身來,笑容仍像是初識那日般,純凈美好。 詹世城笑得傻氣,而后突然反應過來什么,問道:“你是怎么出來的?” “我擺脫沈jiejie把子衿帶進牢中,讓她替我待一日,我才能脫身出來見你。好在除了你們,也沒人能分辨得清我們姊妹誰是誰?!?/br> 詹世城一聽便放了心,連他方才一時恍惚,都會把南青青認錯成南子衿。 那些不熟知她們兩的人,就更加找不到區別了。 南青青笑道:“我先去了你的府邸,府中下人說你在府衙。今日休沐,你還在府衙做什么?走,回府去,我給你做飯吃?!?/br> 詹世城原是要在府衙里,尋找與平西侯府有關的案卷,卻怎么也沒找到。 他不好意思告訴南青青,便含糊了過去,“也沒做什么,我收拾收拾,咱們這就回府去!”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案卷收拾好了,抄起一件外衣,就回頭對南青青笑。 “哪能讓你做飯?我做飯可好吃了,高軒他們都交口稱贊,今日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高軒是何人?” “哦,就是你沈jiejie的大哥……” 兩人一邊往詹府走,一邊在路上閑聊。 正值傍晚時分,許多附近的人家開始做飯,飯菜的香氣四處飄散。 兩人相視一笑,就像是一同還家的小夫妻一樣,格外和諧。 詹府離京兆尹府不遠,那里本就是一處閑置的宅院,正好給他便于辦公罷了。 南青青尚未進府門,先觀察了起來。 此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用做一個三品官的私宅,勉強說得過去。 就是看起來陳舊了些,大門的朱漆都剝落了許多,有些寒磣。 “你便是性子粗狂不拘小節,這門臉也該稍稍注意些才是。一看便知府中缺人少丁,怪不得有人都敢把刺客,直接派到你府中來了?!?/br> 聽南青青的話,詹世城只是嘿嘿一笑。 “有人想殺我,我把門臉刷得好看又有什么用?你瞧瞧晉王府多煊煊赫赫,不過是讓人派去的刺客更多罷了!” 南青青被他一句話頂回來,索性不開口了。 他連忙討饒。 “好好好,刷刷刷,一會兒就讓他們刷!” 不就刷個門兒多大點事,她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南青青一下子又笑了起來,而后一路朝府里去,一路嘰嘰喳喳給他提意見。 “這院子里空蕩蕩的,也該擺些花草,再不濟種幾顆果樹也好?!?/br> “你這府里下人太少了,丫鬟倒是不必,婆子小廝都可以添些?!?/br> “廚房只有這些菜嗎?你平日辦公辛苦,回家要多吃些好的……” 無論她說什么,詹世城都是好好好,是是是,滿口答應。 也不知道她那樣小小的一個人兒,嘴里嘰里呱啦的,怎么有那么多話說。 沒一會兒,仆人又出去拎了一條草魚回來,并一些鮮rou和各色蔬菜。 兩人搶著要下廚。 詹世城道:“你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動手做飯的,讓我來吧!” 南青青道:“君子遠庖廚,男兒家家的做什么飯?我來就是了?!?/br> 兩人一時爭馳不下,索性都進了廚房。 詹世城撩起衣袖,動作麻利地用刀刮起魚鱗,一條小臂長的草魚就被收拾好了。 南青青在廚房里找到圍裙,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系上,而后細細地挽起了衣袖。 她細嫩的手一看就沒干過粗活,拿起菜刀來倒似模似樣。 一串串漂亮的蘿卜花從她刀下出來,看得詹世城目瞪口呆。 他自己是個不講究的人,親自下廚做飯是常事,就算是府中下人給他做飯,也不見得精細到哪兒去。 蘿卜能切成片就不錯了,實在不行,切成段他也能吃—— 只要煮熟。 乍見南青青還要給蘿卜雕花,這種屬于閨閣的閑情雅致,讓他既好奇又喜歡。 切完了蘿卜花,南青青抬起眼看他,不免有些得意。 “把拿南瓜也給我?!?/br> 南瓜可就沒有蘿卜那么好切了,她費的力氣比方才大了許多,挽起的衣袖也不住地往下滑。 那一段纖細的皓腕時隱時現,讓正切著五花rou的詹世城,遐想連篇。 南青青時不時用另一只手臂,將袖子再蹭上去,堅持不了一會兒又掉下來了。 她有些氣惱地嘟起嘴來,面上薄紅。 忽地,一雙略顯粗黑的手伸來,將她滑下的衣袖,細細地卷起。 這樣的動作間,他的手難免碰到她肌膚。 一黑一白,一粗一細。 肌膚相接時,彼此心中擦起火花。 等菜都做完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兩人在房中相對而坐。 一把白瓷酒壺,散發著清冽的酒香。 她親手執壺,在兩個小杯中各倒了八分滿。 “大人連日辛苦,為青青在外奔波。青青感激不盡,聊以一杯水酒,報大人恩情?!?/br> 說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一回再聽她說報恩,詹世城沒有再提以身相許的話。 她才經歷過那么不堪的事情,不是他可以開玩笑的時候。 他同樣執杯滿飲。 “你我之間,就別說什么報恩不報恩的話了?!?/br> 他為她,甘之如飴。 一杯酒下肚,南青青面上現出薄紅,似乎不勝酒力。 詹世城少在官場應酬,多喝了兩杯,眼神也開始飄忽了。 他想勸南青青少喝兩杯,偏偏南青青還不斷地給他勸酒。 “你嘗嘗,我做的這個醋溜魚塊,下酒是最好的?!?/br> 她朝詹世城碗中夾了一塊,等他嘗過之后,又勸他喝一杯酒試試。 “怎么樣,是不是味道很好?” 詹世城面上通紅,醉眼乜嘢,只笑著道:“好……很好?!?/br> 兩人一面吃菜一面喝酒聊天,不知不覺月上中天。 他的酒杯滿了一輪又一輪,而她的杯中,遲遲未滿上第二輪。 南青青一手端著酒杯,湊到唇邊,忽然問他。 “你說想娶我,是真的嗎?” 詹世城醉得厲害,卻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對,我要娶你,我要娶青青!” 他忽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高聲喊道:“我詹世城此生,非南青青不娶!” 這一聲高喊,她眼眶含淚,站起來扶住了搖搖晃晃的他。 “我聽見了,你慢些?!?/br> 眼看他醉得不輕,她用肩膀撐著他半邊身體,將他扶到了里間的床上。 “你慢些,這邊——” 她忽然輕呼一聲。 詹世城醉臥在床上,一個不小心,將她也帶了下來。 兩人面對面倒在床上,彼此的臉貼近,四目相接。 在最近的距離,看到最真實的心意。 而后,不知道是誰先靠近,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近到彼此的呼吸,在對方面上噴薄。 詹世城忽然愣了愣,看清眼前南青青的容貌之后,便急著后退。 真是酒能亂性,他怎么能做這樣輕薄的事? 想著便直起了身子,試圖從床上爬起來。 身后一只纖手一勾,他好不容易直起的身子,再度被拉回了床上。 南青青的聲音,細弱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