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正想著等這事稍稍平息一些,他再帶著禮親自上門,去和詹世城套個近乎。 沒想到,金龜自己爬上門來了。 南奇賦笑得滿臉都是牙,只覺得得來不費功夫。 詹世城朝他拱手一禮,背脊深深躬了下去。 這可不是同級官員行的禮,而是晚輩對長輩之禮。 果然,詹世城朗聲道:“見過南大人?!?/br> 他是為著南青青,所以在她的父親面前,把自己的輩分壓了下去。 南奇賦對此十分樂見,親熱地拉著詹世城的手,把他迎進了前廳。 “快坐快坐,來人吶,快把最好的茶沏上來!” 底下人一聽便會意,忙去沏上好的明前龍井來。 無論什么客人進了南府,南奇賦都會說,沏最好的茶。 當然,這里頭的隱秘只有南府的下人知道。 他若說,沏上最好的茶來,那就是告訴下人,沏尋常的茶。 他若說,把最好的茶沏上來,那就是告訴下來了,沏中上等的茶。 今日詹世城來,他說的是“快”把最好的茶沏上來。 這便是真的告訴下人,沏最上等的茶了。 可惜詹世城是個粗人,給他再好的茶他也喝不出來,只囫圇了一口。 隨后便進入了正題,“實不相瞞,南大人。我今日是為了青青的事來的,不知大人有何想法?” 有何想法? 哦哦,南奇賦好像明白了,他問自己的是什么想法了。 他咬緊了牙,做出一副極其氣憤的模樣。 “南青青這個不孝女,與大人情深義重竟不知珍惜,還與太子殿下發生了那等丑事。真是丟盡了我南家的門楣,讓本官丟盡顏面!” 詹世城沒想到,他在私底下,竟然還是這套說辭。 原來他不是當著圣上的面膽怯,而是真的這般是非不分。 他陡然心生厭惡。 那么單純善良的南青青,她的父親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他打斷了南奇賦的話,“南大人,我不是問你這個。便是你覺得青青丟了你南家的門楣,她畢竟是你的嫡親女兒。眼下你可有什么法子,救青青出來?” 南奇賦一愣。 “救她出來?詹大人,你是不是腦子又糊涂了?” 南奇賦一直對詹世城的腦子,表示很深的懷疑。 他道:“青青已經失身于太子了,難道詹大人想救她出來,還要娶她不成?” 詹世城的官職不算高,到底是從三品的朝廷命官。 便是稍微富庶些的鄉紳土豪,也不會娶一個婚前不貞的女子—— 那叫破鞋。 詹世城卻點了點頭。 “我仔細想過了,此事不關青青的事。她單純善良,這件事是受人陷害,并非她有意。她現在比誰都痛苦,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拋棄她!” 這下南奇賦可以確定他的懷疑了。 詹世城的腦子,真的有點毛病。 正當此事,門外跑進來一個女子,生得和南青青一模一樣。 “詹大人!求求你,救救我jiejie吧!” 南子衿掙脫了自己的丫鬟,急切地跑上來,跪在了詹世城面前。 淚痕如雪,洗盡鉛華。 “詹大人心悅jiejie,jiejie也對詹大人十分傾慕。如今jiejie遭此一難,求大人為她主持公道!” 看著南子衿和南青青相似的面容,詹世城心中動容。 此刻在大理寺監牢中的南青青,是否也滿面淚痕? 他曲身扶起了南子衿。 “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把青青救出來?!?/br> 南奇賦眉頭一皺,正想把南子衿趕下去,忽然腦中靈光一現。 南青青和南子衿,原就是一對雙生姊妹。 詹世城喜歡南青青,自然也會喜歡南子衿??! 南奇賦不禁露出了笑容,為自己的想法洋洋得意。 “詹大人,青青涉身太子這樁大案里頭,惹怒了圣上。豈是你我這等小官,能夠救得出來的?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他可不希望南青青被救出來,最好她趕緊死在監牢里。 這樣就不會有人指著南青青,說南家的家風不正了。 只要南青青活著一天,便是給南家丟人一天! 詹世城聽了他這番說辭,怒不可遏。 “就不出來就不救了嗎?南大人連試試都不肯試,就直接放棄了,你還有把青青當做你的女兒嗎?” 南奇賦見他動怒,連忙賠笑臉,生怕把金龜氣跑了。 他指著南子衿道:“詹大人不就是想娶青青嗎?多簡單的事。你就把子衿娶了也是一樣,她們姊妹二人是雙生胎……” “南大人說得什么話???” 詹世城氣得一拍桌子站起來,南子衿跪在地上愣神。 南奇賦自有一套歪理,振振有詞道:“本官說得不對嗎?難道你寧可娶個破鞋,也不要一個黃花大閨女?” 嗖的一聲,詹世城極快地出手,一拳打在南奇賦的臉上。 “我忍你很久了,你這個混賬爹!青青怎么這么命苦,攤上你這種王八蛋!” 他直接將南奇賦壓倒在地,一拳一拳地招呼了上去。 “你自己的女兒受人欺負不去救,我要救你竟然還阻攔?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東西,枉為人父!” “你叫什么南奇賦?你直該叫個南奇葩!” 南奇賦身形瘦小,被詹世城壓在地上,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他哀叫連連,朝著愣在一旁的南子衿大喊,“還愣著做什么?快去叫人啊,哎呦!” 南子衿終于動了起來。 她從地上爬起,走到了門口,腳步一滯。 而后,她合上了前廳的大門,用背脊頂住了門。 她的目光帶著冷意,那是一種雙生姊妹的心有靈犀。 就好像南青青在監牢中,正透過她的眼,看著這一切。 南奇賦看見她森冷的面容,只好忍著疼,大聲叫喊試圖把人引過來。 “閉嘴吧你!” 詹世城奮力一拳,將他打暈在了地上。 進南府前,詹世城焦躁不安,試圖通過一切可能的方法,來救南青青。 離開南府之后,詹世城正了正衣冠,心中多了一分坦然和堅定。 在他身后,一眾南府的下人一邊忙著救治南奇賦,一邊威脅他要去京兆尹府狀告他。 “本官就是京兆尹,諸位有何要告?” 詹世城氣死人不嫌事大,此話一出無人敢應。 被打暈的南奇賦悠悠醒來,“你,你別得意!本官非去御前告你不可……” 詹世城的面上,現出一絲邪惡。 “恐怕圣上為著青青這事,正氣著你呢。你要是不怕死,就去御前試試?” 說罷揚長而去,留下南奇賦再次暈厥。 這次,他是被氣暈的。 回到晉王府的沈風斕,聽聞了詹世城這事,不禁贊嘆。 “打得好!南奇賦這種人,也配做父親嗎?” 她昨兒在大殿之上,就想打這個南奇賦了。 從前只是些許聽聞,南青青姊妹的父親十分嚴厲,對她們姊妹較為苛刻。 今日一聽說這事,才知道這是一個何等厚顏無恥之徒! 他竟然想把南子衿塞給詹世城,讓南青青在監牢中自生自滅? 真是無恥至極。 軒轅玦聽了她對南奇賦的咒罵,不禁想到了沈太師。 當初沈太師將她禁在桐醴院,是不是也希望她不吃不喝,羞憤而死? 可惜沈風斕不是南青青,不是一個遇見事情,就放棄生存的弱女子。 也幸好有她的不放棄,才能有他們現在的相識,才能有云旗和龍婉兩個,這么聰明可愛的孩子。 所以沈風斕對南奇賦的咒罵之中,更多的是,她對沈太師的怨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