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軒轅玦踏進院來,便一眼看見她修長的脖頸,朝天仰著,線條優美得像一只天鵝。 雪白肥美得叫人食指大動,恨不得拆吃入腹。 “在看什么呢?” 見他大步邁進來,沈風斕便收了脖子,目光平視朝他看去。 “在看天上能不能掉下一只大雁,正好落在我鍋里?!?/br> 說著話時,忽然肚子咕嚕一動,發出了令人尷尬的聲響。 軒轅玦面不改色,“想吃大雁等明兒吧,是時辰用晚膳了?!?/br> 好像沒聽見沈風斕肚子在叫一樣。 可等沈風斕站起身來,跟在他身后進屋,才看到他肩膀一聳一聳的。 那個模樣,分明是在笑話她。 可惡! 要不是等他回來,她至于餓得肚子叫嗎? “殿下下回再回來晚了,我可就自己先用晚膳了?!?/br> 沈風斕氣哼哼地說著,越過了他,徑自走在前頭。 她經過他身邊時,耳后一縷碎發拂開,擦過他的面頰。 帶著一股好聞的幽香。 —— 六月初五這日,期待已久的沈風斕盛裝打扮,一襲玄色交領銀邊裙,襯得肌膚越發雪一樣白。 女子都愛花紅柳綠的裝扮,故而一見她這一身玄色,軒轅玦愣了愣。 “好看么?” 沈風斕對著鏡子里,站在她身后的軒轅玦問道。 如今他夜夜留宿天斕居,兩人共處一室,洗漱更衣等等難以避諱,越發親密了起來。 只有沈風斕沐浴的時候,會讓浣紗和浣葛等人齊齊守著,防止晉王殿下偷襲。 故而如今,軒轅玦正慢慢欣賞她梳妝的模樣。 “好看?!?/br> 晉王殿下難得不口是心非一次。 若要叫他實話實說,沈風斕穿什么,都好看。 不過還是不穿最好看——他猜的。 “好看是好看,不過旁的女子都穿得一身艷色,你就不愛俏么?” 浣紗小心地將她一束青絲挽起,綰成一篆兒花朵似的,貼在后腦之上。 只聽沈風斕淡淡道:“酒是燒身硝焰,色為割rou鋼刀。要俏有什么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br> 她長得就夠引人注目的,再打扮得花紅柳綠的,到那一堆權貴女眷之間一坐。 豈不是討人嫌么? 何況穿一身玄色不僅不起眼,還能有效地避免,和宮中某位高貴的娘娘撞色。 撞色不可怕,誰丑誰尷尬,而她并不想讓旁人尷尬。 緊接著,她就看到晉王殿下露出一副,對佛家經典嗤之以鼻的神情。 “這些佛語不通得很。既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色還是色,空還是空?!?/br> 沈風斕瞥他一眼,“晉王殿下真空?!?/br> 軒轅玦:“……” 逼著他要追求女色,那也得沈風斕讓他同床才行。 霸王硬上弓這種事,可不是他的風格。 兩人收拾齊備登上馬車,朝著宮中而去。 一路上朝宮中而去的馬車甚多,非富即貴,一般的升斗小民都不敢隨意出街。 今兒是圣上的壽辰,達官顯貴都要入宮,萬一沖撞了哪個,那就不好了。 晉王府帶著明黃徽記的馬車,在一眾達官顯貴之中,又顯得格外顯眼。 沈風斕不能把車簾揭開一角,來看外頭的街景,只得百般無聊、一杯又一杯地喝茶。 以至于她一進宮,便有些憋不住了。 玄武門外,文武百官的馬車從西偏門進,皇室宗親的馬車從東偏門進。 侯在宮門外的小太監,一見了晉王府的馬車徽記,忙殷勤地迎上來伺候。 車門一開,晉王殿下先下了車,容顏燦若桃花,耳后垂著的淺藍色發帶,越發襯得眉目如畫。 正要伸出手相扶的小太監,見他瀟灑落地,便慢慢收回了手。 真是可惜,若是能扶一扶晉王殿下的手,那該多好??! 隨即一想,晉王殿下的車里必是沈側妃,要是能扶一扶這位美人兒的手,那也是極好的。 小太監正要湊上前去,晉王殿下卻杵著不動。 瞧那架勢,他是要親自扶沈側妃下車。 半開的車門中,一只纖纖素手伸出來,柔若無骨地搭在晉王手上。 隨后而來的是一方寬大的玄色廣袖,襯得皓腕猶如凝著霜雪一般,白璧無瑕。 美人螓首探出,傾城容貌,修長脖頸,腰身如柳…… 晉王殿下一個使力,便將她從馬車上拉到身前。 美人抬頭一望,一雙幽若寒潭的眼,帶著嗔怪看了他一眼。 一眾在宮門外下車的官員和女眷,不禁看著他們兩人,目光發愣。 好一雙天造地設的璧人! 長公主府的馬車正巧這時也來了,衛玉陵從馬車中鉆出來,暗自呸了一聲。 什么一雙璧人? 狗男女還差不多! 想著忽然覺得不對,這個詞好像把她的晉王哥哥也罵進去了,又連忙呸呸了好幾聲。 一旁有女眷看著她的模樣,不禁蹙眉。 長公主府的小郡主,怎么這樣沒家教? 再喜歡晉王,也不能大庭廣眾之下,做這么不雅的舉動??! 怪道先前京中傳聞,說是小郡主害得沈側妃小產,又打扮成婢女跑去晉王府意圖傷害兩個幼子。 這京城刁蠻第一,越發不成體統了。 沈風斕并沒有看見這邊的衛玉陵,和晉王殿下一同進了含元殿,便向小宮女打聽何處更衣。 更衣是個雅稱,實際上,就是說哪里可以解手。 她方才在馬車上,喝了太多茶水了。 小宮女朝她一笑,“奴婢領側妃娘娘去,就在這大殿后頭?!?/br> 宮中但凡有大型的宴會,給女眷準備的更衣場所總是有的,一間間的凈房整齊擺開,里頭放著恭桶和清水、帕子等物。 算得上十分齊備了。 沈風斕從里頭出來之后,便巧遇了一個盛裝華服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耀眼的銀紅,遍身縈繞珠翠羅綺,步態端莊方正。 若不是她還梳著未出閣少女的發式,沈風斕險些要以為,眼前是某個宮里的娘娘了。 待走近了才發現,這不是旁人。 便是她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汪若霏。 兩人對面走來,目光都落在對方身上,默契地在五步遠之處停住了。 “沈側妃?!?/br> 汪若霏皮笑rou不笑,下頜微抬,看人的時候乜著眼,十分傲慢。 便是晉王殿下這等天之驕子,在她面前,也未曾有過如此傲慢的神態。 沈風斕不禁學著她的模樣笑了笑,雙眼華彩中透著一絲鄙夷。 汪若霏一下眉頭蹙起,問道:“你笑什么?” “汪小姐為何蹙眉?是不是自己也知道,這樣笑很難看?” 如果說第一次在京郊,她對汪若霏那個高高在上的憐憫眼神,還有些不解。 那這一次,她是徹底看明白了。 汪若霏對她,有著深深的敵意。 此言一出,汪若霏的假笑一下子繃不住了,走近了兩步,在她耳邊輕聲開口。 “區區下堂妾,也敢對本小姐無禮?” 原來她對自己的輕蔑,就因為她是晉王的側室啊。 沈風斕反唇相譏。 “區區無職女眷,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側妃便是妾室,那也是堂堂三品,未嫁無爵女卻是白身。 只有衛玉陵那般被封為郡主的,才有品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