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她可是一直坐在一旁,什么不合時宜的話都沒說。 “走吧,快走吧?!?/br> 她拉扯著衛玉陵,后者向著天斕居高處望了一眼。 等晉王哥哥過了氣頭,她再和他好好解釋,他一定會聽的…… 她咬了咬牙,隨即跟著沈風翎離開了。產房就在沈風斕臥室的旁邊,一應動用物品是早就準備好的,閑雜人等也都被清理了出去。 只留下定國公府送來的穩婆,并古mama和浣紗照應。 浣葛和紅妝等人,被安排在產房外接應物品,其余天斕居伺候的下人,都在樓下院子里候著。 蕭太醫聞訊趕來,藥箱不知被誰一搶先拿了進去,他自己則是幾乎是被推進了產房。 “殿下怎么還不回來?” 底下伺候的人急得團團轉,軒轅玦不在,她們就覺得像是沒了主心骨。 “夭壽哦,又是這個小郡主,殿下都不讓她進府門了,她是怎么跑進來的?” “是跟著沈府三小姐進來的,沒想到她這樣壞心眼,把娘娘氣成這樣!” “糟了,要是孩子生不下來,這正妃的位置……” “呸呸呸!阿彌陀佛,娘娘一定能平平安安,生下兩個小公子?!?/br> …… 相比起她們,產房之內,眾人有條不紊地忙活著。 隔著一扇屏風,穩婆和古mama在里面,一個負責接生,一個在旁幫襯。 蕭太醫在屏風外細細垂詢,以便對癥下藥,浣紗充當起了他的藥童。 沈風斕躺在床上,身下似乎有一股熱流涌出,疼痛一陣陣襲來。 “啊……” 她發出第一聲痛呼,穩婆喜道:“快看到頭了,娘娘用力!” 這意思就是,到現在連孩子的頭都沒看見? 沈風斕額上沁出一層汗水,咬緊牙關調整呼吸。 旁人要生的是一個,她要生的可是兩個,不能一開始就把勁用光。 她盡量把呼吸放得平穩,均勻用力。 外頭蕭太醫的聲音傳來,“娘娘現在覺得如何?” 沈風斕只叫了一聲就沒動靜了,他不免有些擔憂?!皼]問題?!?/br> 沈風斕輕輕舒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吸氣,聲音出奇淡定。 這讓蕭太醫很是吃驚。 他在宮中也見過許多嬪妃生產的情境,第一次遇到像沈風斕這般,鎮定自若的。 她畢竟是個才名滿京城的女子,自然與尋常高門貴女不同。 又兼經歷了這許多事,再嬌弱的女子,也會從嬌花蛻變為韌草。 穩婆在里面喊著,“娘娘快用力,頭出來了!” 這句話無疑給了沈風斕極大的鼓舞,她試圖用盡全力,然而收效甚微。 “孩子的頭卡住了,娘娘,再用些力氣!” 穩婆一面鼓舞著她,一面手上用勁試圖把孩子拉出來。 古mama在旁看著,唯恐她出手太用勁,傷著了孩子或是沈風斕的身子。 一時間孩子出不來也進不去,眾人正著急之時,聽得底下院子里一片呼聲。 “殿下回來了!”軒轅玦在長生殿磕完頭回來,又到華清宮見過了蕭貴妃,心里掛念著沈風斕,沒坐多久就出了宮。 才到玄武門,便見府中下人焦急地等在門外,“殿下,不好了,側妃娘娘早產了!” 他的心咯噔一跳。 “說清楚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風斕的胎月份已足,是自然生產對外稱早產,還是真的發生什么事情,尚未可知。 來報的下人著急道:“聽古mama說,是小郡主去看望娘娘,小郡主出言不遜罵了娘娘,娘娘一怒之下動了胎氣……” 衛玉陵? 軒轅玦劍眉蹙起,“她又是怎么進的府?” “是跟著太師府的三小姐來的,三小姐是側妃娘娘的親妹,門房的人也不好攔的?!?/br> 誰都知道沈側妃如今盛寵在身,晉王殿下為她在王府中央修建了天斕居,儼然是正妃的待遇。 沈風翎是她的親妹,看在她的面子上,門房的人自然不能攔衛玉陵。 軒轅玦心道不好。 沈風翎是什么人物,他上次在太師府,已經見識過了。 她與衛玉陵曾有過齟齬,一道往晉王府看望沈風斕,必定沒安好心。 他拋下馬車,翻身一躍徑自上了馬,長鞭一揮,那馬兒飛快向前奔馳。 身后的下人追趕不及,眼看著他一騎絕塵,在宮門外長街上越來越遠,不禁拊掌大嘆。 殿下如今這個境地,叫那些御史言官知道他在京中縱馬狂奔,怕是又要參他一本了。 軒轅玦一路狂奔至府門前,丟下韁繩就往天斕居趕,尚未進門,便看見院中一群仆婦圍著那里說話。 “殿下,殿下您總算回來了!” 軒轅玦大步往里走去,在產房門外被浣葛攔下,“殿下?!?/br> 他會意地停下腳步,眉頭緊鎖道:“如何了?” 浣葛看清了他神色中的疑問,明白他所憂慮的是什么,“殿下放心,小郡主沒碰到小姐,只是……說了幾句難聽的話?!?/br> 他特意給沈風斕留下了兩個暗衛,料想衛玉陵那三腳貓的功夫,是絕對近不了她的身的。 然而聽到浣葛的話,他才真的松了口氣。 問道:“她說了什么?” 浣葛朝房里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把衛玉陵的話復述了一遍。 軒轅玦一字一句聽完,看到浣葛有些探尋的目光,心知她害怕衛玉陵所說是真的。 “她真是這樣說的?” 浣葛認真點頭,“奴婢所言句句屬實?!?/br> 那他就放心了。 軒轅玦一笑,“這種一聽就不可能的蠢話,你主子是不會信的,她不可能為此動了胎氣?!?/br> 他對沈風斕,這點信心還是有的。 “可是,”浣葛有些為難道:“奴婢覺得,小姐是笑得動了胎氣?!?/br> 軒轅玦:“……” “里頭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站在門外,聽得產房內寂靜無聲,與傳聞的全然不同。 傳聞太子妃生產之時,痛呼之聲響徹東宮,恒王妃生產就更不得了了,整整痛呼了一夜。 據說呼聲驚天動地,吵得隔壁上造侯家的貓,也跟著叫了一夜。 沈風斕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浣葛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磕磕巴巴道:“許是,許是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生得不疼吧?” 自來女子生產,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 不死便是命大,哪有不疼的? 他擺擺手,“叫個人出來回話?!?/br> 浣葛看了紅妝一眼,示意她留在門外,自己進了產房。 不一會兒,蕭太醫跟在浣葛身后出來,對著軒轅玦拱手一禮。 “蕭太醫怎么出來了?” “娘娘胎位正,胎兒小,呼吸吐納有方,微臣在里頭幫不上忙?!?/br> 可以說,天時地利人和,都叫沈風斕趕上了。 軒轅玦有些不敢置信,“她從前兩度落水,身子有畏寒的病根,又受了那一掌,對胎兒沒什么影響嗎?” “暫時看不出有何不利,現下只需等著,娘娘自會順利生產的?!?/br> 沒想到沈風斕命途多舛,幾番受害,在生產這件事上,倒沒有受太多苦。 尚未到晚飯時辰,產房里便傳來穩婆的歡呼,“出來了,出來了!” 小小的孩子渾身皺紅,安安靜靜地閉著眼。 穩婆心里咯噔了一下,忙抓著孩子的雙腳,把孩子倒提了起來。 古mama忙上前用手扶著,生怕穩婆手一抖,把孩子掉在地上。 二人眼神對視,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祥的惶恐。 門外的軒轅玦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孩子呢?” 穩婆分明說孩子出來了,為什么連一絲哭聲也沒有? 屏風之內,穩婆輕輕拍著孩子的臀部,期望他能哭出聲來。 一下,兩下。 孩子皺巴巴的小臉紋絲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