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齊蓁前世里最恨人家說她八字兒硬,因為廉君與廉肅一前一后都去了,她連改嫁都困難的很,否則她娘家最后也不會為了一筆銀子,直接將她賣給了一個沒了根兒的老太監。 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兩個碎嘴的婦人,齊蓁沒有理會她們,顛了顛身后的背簍,直接回了廉家。 走到廚房里,齊蓁放下背簍,拿著幾個紅薯,放在盆子里洗洗涮涮,齊蓁對于生火做飯雖然有些不熟練,但到底也是農家的女人,沒費什么力氣,就在爐子里點起了火,灶上燒了開水,往鍋里加了些米,又把紅薯切成拇指長的大塊兒,放了進去。 等到粥煮的軟糯之后,廚房里也散出了濃郁的甜香,大灣村的紅薯香甜的很,即使用水煮軟了,嘗起來味道依舊不錯。 打了三個荷包蛋在鍋里,雞蛋熟了后,齊蓁直接將粥給盛了出來,走出廚房喊了一聲。 “伯元、仲琪,過來吃飯!” 聽到女人的聲音,廉伯元拉著廉仲琪慢吞吞地來到廚房,廉伯元到底年紀大些,用警惕的眼神看著齊蓁,齊蓁也沒理會他,盛出滿滿一碗粥,里面臥了一個荷包蛋,送到了廉肅的房中。 輕輕敲了敲門,齊蓁直接將紅薯粥端到了床前,廉肅看了齊蓁一眼,抿了抿唇,什么都沒說。 看著躺在床上已經脫了相的男人,齊蓁暗地里撇撇嘴,只覺得百無一用是書生,只不過是一場小小的風寒罷了,廉君挨不過去,這廉肅也被折騰的幾乎去了半條命。 “起來吃點東西?!?/br> 一邊說著,齊蓁一邊將瓷碗放在木桌上,扶著廉肅坐起身子,在他后背處墊了一個墊子。 端起瓷碗,齊蓁問了一句:“用我喂你?” 廉肅挑了挑眉,黑眸幽幽的看著齊蓁,那眼神,看的齊蓁脊背發涼。 好在廉肅很快就接過瓷碗,他雖沒有什么力氣,但還是能端起一碗粥的,因為餓的有些久了,所以廉肅也顧不得燙,咕咚咕咚就把碗里的粥給喝了,連那只荷包蛋都是一口吞下。 兩只母雞只下了三只雞蛋,齊蓁都給這廉家三個小子了,她自己都沒撈上,看著廉肅吃得香,齊蓁吞了吞口水,暗罵自己沒有出息。 看著廉肅吃完了,齊蓁這才接過瓷碗,回到廚房,將自己的那碗紅薯粥給喝了,這時放在爐子上的湯藥咕咚咕咚冒起了泡,走到爐子前,看著其中大概一碗水的分量,齊蓁用抹布捏起把手,把湯藥倒在碗里,又給廉肅端到房中。 說實話,齊蓁對廉肅這個小叔子,當真是不太熟悉的,廉肅看不上她愛慕虛榮,貪圖蠅頭小利,而齊蓁也看不上廉肅那副恨不得鉆進書里的樣子,廉家還有兩個娃娃呢,田里的地也沒人耕種,如今早就荒廢了。 看看別人家的田,現在都收了不少糧食,偏偏他們廉家的地里長滿了雜草,米缸也見了底,要是不去山上挖紅薯的話,恐怕還得餓肚子。 說起來,廉肅雖然是齊蓁的小叔子,但年紀比齊蓁還要長一歲,不過他二人之間也并不很熟,齊蓁嫁過來攏共還沒有半年,與廉肅都未曾說過幾句話。 不過廉肅還是很識好歹的,見著齊蓁端了藥過去,也沒有裝模作樣,直接把一碗烏漆漆的湯藥吞下了肚。 齊蓁以往喝過劉大夫開的藥,那味道,苦的人能把膽汁都給吐出來,在嫁給老太監之后,齊蓁手上有了些散碎的銀錢,每當要喝苦藥了,就會去榮安坊中買一些蜜餞來吃,那味道,齊蓁現在想想,都覺得甜到了心坎兒里。 “你今日做的這些事情,可是有什么條件?” 廉肅突然開口了,在他眼里,齊蓁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能讓這個女人主動照顧這一大家子,著實不算什么簡單事兒。 不過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齊氏搬到了娘家,就連之前兄長辦喪事收的禮金,廉肅連碰都沒碰一下,就成了齊家的東西。 齊蓁低垂著頭,她哪里會不清楚廉肅的想法? 想到自己把那么多的銀錢都給了齊家那些吸血的水蛭,齊蓁就氣的心口疼,那她好爹爹好娘親,根本就把她這個女兒視為貨物一般,只要有買主能出得起不錯的價錢,就可以賣出去。 賣了一次還不算,還要再賣第二次。 想到自己被老太監折磨的日子,齊蓁臉色難看的很,連帶著也沒有什么好態度,看著廉肅道: “我現在照顧你,是免得讓你死了,這一大家子沒人養活,等你身體好了,就快點去找個活計,省的在家里混吃等死!” 明明齊蓁心里頭對廉肅的死十分愧疚,但她本來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嘴上刁鉆的很,這話一說,廉肅那邊就冷笑開了,好像早就看出了齊蓁的打算一般。 “你放心,只要你不再把錢拿去貼補娘家,我廉肅還不至于連個女人都養不起!咳咳!” 一邊說著,廉肅顯然因為動了火氣,又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齊蓁也沒去管他,冷哼一聲,直接端著碗離開了房間。 八月的天熱得很,今個兒留下的碗筷一定得刷干凈,否則明日指不定上面圍了一堆蒼鷹,那模樣齊蓁曾見過一次,惡心的讓她想吐。 借著月色,她把木桶放在井里頭,用手搖著麻繩,提上來半桶井水,把這些碗筷都給清洗干凈了。 出了一身汗,齊蓁只覺得渾身粘膩的很,都透出一股酸臭味兒了,她原本并非愛潔之人,但因為那老太監折磨人的手段著實污穢的很,每每經過一次之后,齊蓁都得把渾身仔仔細細地給洗上一遍,久而久之,她也養成了夜夜沐浴的習慣。 月光灑在地上,好像一層白沙似的。 齊蓁又提了幾桶井水,先是提回房中一些,灌到了木桶里,之后又用鐵鍋燒了一鍋開水,端著盆子到了房中,仔細地關好門窗后,這才把盆中的熱水倒入木桶中。 頓時水汽蒸騰,白煙裊裊。 齊蓁沒有直接泡澡,她先打了水將身上的泥土洗干凈,看著身上細白的皮膚,又摸了摸粗糙的臉頰,重重的嘆了口氣。 她底子的確是細皮嫩rou的,但日日在村里頭風吹日曬的,又不像京城里頭那些大家小姐那么保養,再好的皮膚也受不住,看著自己滿是繭子的手,齊蓁心疼的很。 腦海中那段不堪的回憶是齊蓁不愿想起的,但她卻不得不承認,老太監的確是有些真本事的,否則也不能伺候在貴妃娘娘身邊,讓貴妃娘娘椒房獨寵。 那老太監生了一雙巧手,最會做女人使用的香膏香油之物,世上沒有哪個女子不愛美,那些香膏涂在身上,不止可以讓粗糙的皮膚重新變得細膩如凝脂,還可以起到美白之效,在配上那些幽幽的花香,讓人鼻子里一聞,整個人都要醉了。 前世里齊蓁跟在老太監身邊,曾跟他一起做過香膏,老太監做好的香膏賣剩下了就給齊蓁涂上,當時那一身皮rou養的,說是吹彈可破也不為過。 但老太監就是個變態,明明沒了根兒,卻對那檔子事極為熱衷,什么工具都用得上,將齊蓁折騰了個半死,這渾身皮膚越是細嫩,老太監折騰的就越是上癮。 到了最后,齊蓁竟然是被那個王八蛋生生給折騰死的。 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齊蓁知道,貴妃獨寵這么多年,與那老太監調制的香膏恐怕也脫不了干系。 要是她也能做出那些香膏香油拿出去賣,這大灣村離京城不過半日功夫,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只要東西足夠好,齊蓁根本不愁賣不出去。 女人身上的錢也是最好賺的,這一點,齊蓁在前世里看著老太監賣脂膏賺的盆滿缽滿的,就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