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時候，她很愛笑的，見誰都笑。

    赤司如今看著明河，對方雖然年少，眸子里卻是空洞洞的，映的都是他的倒影。

    明河大概被水遠家好好打扮了一番才送到了赤司家，小小的孩子穿著和服，長長的黑頭發盤起來，看起來年幼卻很美麗。

    明河張了張口，隨后又叫了一聲：“征?！?/br>
    赤司維持著笑容，點點頭，聲音很輕的說：“我帶你去看看你的房子好不好？”明河想了想拉住他的手，對方沒有掙脫，雖然沒有什么表現，但明河覺得他就是看起來倒是很開心的模樣，畢竟還只是個孩子。

    赤司改作緩緩牽著她的手，她的屋子就在自己的隔壁，推開門的時候滿滿一屋子都是暖暖的橘色，墻角邊堆著很多熊，細看之下擺放倒是很精致的耐人尋味。

    房子里的燈是淺淺的橘黃色，不會很刺眼，大概是考慮到明河如今的狀況。公主床側是長長的帷幔，很漂亮。

    赤司看著明河問：“喜歡嗎？”

    明河環顧四周，看了一圈之后又看著赤司，直愣愣盯著他，眼里都是赤司的模樣，她說：“征，喜歡?！?/br>
    不是喜歡，而是征，喜歡。

    赤司看起來更加開心，隨后說：“明河喜歡就好?！?/br>
    還是個孩子。

    明河被安頓好之后就去洗了把臉，裝作呆愣弱智少女實在太兇殘，臉都要僵掉了，習慣性的將腦袋塞進枕頭里，明河發現這個床大的足夠讓她滾來滾去也掉不下去，于是明河真的在床上滾了幾個圈。

    睡了一覺起來又是一番洗漱，明河恢復了呆愣的表情，推開門又去敲了敲赤司的門，沒有人理會，明河又敲了敲他的門，還是沒人，明河堅持不懈，繼續敲門。

    赤司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明河？”

    明河慢吞吞的轉過身，赤司已經打理好自己，估計是比自己起得早，他穿著小孩子的背帶西褲，紅色的頭發打理的很好，明河將手心里攥緊的皮筋遞給赤司，隨后說：“扎頭發?！?/br>
    赤司愣了愣，在他的印象中，這么大的孩子早都該自己學會所有東西了，別說扎頭發，他圈子里的女孩子們早都已經會給自己的頭發做各種造型了，明河上前一步，似乎在和什么作斗爭一樣，想明白了下定決心，又把皮筋向前推了一下：“扎頭發?！?/br>
    赤司有些無奈的笑笑，說：“好?！?/br>
    赤司帶著明河到了她的屋子，明河因為沒能成功進入赤司的臥室而郁悶了一會，面上還是不顯，乖乖坐在鏡子前面，將皮筋給赤司，赤司將她的頭發一下一下梳著，似乎有些苦惱該怎么下手。

    明和忽然說話：“以前，都是老師給我，扎頭發?！背嗨鞠氲剿龑W校里的老師，語氣還是很溫和：“男老師還是女老師？”

    明河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也回答：“男老師?！?/br>
    赤司看著她黑錦緞一樣的頭發，明河的頭發很長，但是卻沒有絲毫的分叉，摸起來也很柔順，赤司明白了為什么明河會找他來梳頭發而不是母親，卻有些難過。

    赤司想著回頭看看怎么給女孩子扎頭發，今天就簡單梳理一下，雖說簡單，赤司卻還是做的一絲不茍，他將所有頭發梳的整整齊齊，然后梳高，用紅色的皮筋扎了個簡單的馬尾。明河本來就長的漂亮，多余的頭發扎起來之后顯得很精神，也多了些活力。

    明河臉紅紅的說：“謝謝，征?！?/br>
    赤司也點點頭，笑了。鏡子里的兩人靠得很近，都是精致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日本畫里漂亮的一對人偶娃娃，赤司的手將最后一縷頭發打理好就規矩的放下來退后一步。

    隨后客氣的說：“那么明河繼續收拾，我們在樓下等你，早飯快好了?！?/br>
    明河點頭。

    鏡子里的女孩子看起來蒼白而脆弱，但是黑色的瞳孔比起初來乍到時已經多了一點亮色。

    將一切整理好之后明河下樓，先是恭恭敬敬的向赤司先生鞠躬，對方在看報紙，也向她頷首示意，隨后說：“明河長大了些?！泵骱釉傧蛟娍棸⒁叹瞎乐x，卻被對方摸了摸頭，語氣溫柔的說：“征臣是不是嚇到你了？他就是那樣子，嚴肅的不得了，其實啊……”

    “咳咳?！背嗨菊鞒紝⑹址旁谧烨翱攘丝?，很是刻意的模樣讓詩織小姐忍俊不禁。

    “其實因為明河的到來，他也很開心……我們家，都是很喜歡明河的?！边@話讓別人說起來或許會覺得虛偽或者憐憫，詩織說起來卻讓人覺得不自覺信服而溫暖。

    詩織將明河領到赤司旁邊，按她坐下說到：“赤司是哥哥，要好好照顧明河?！?/br>
    “是的，母親?！背嗨緫?。

    在赤司家的時間過的很快，明河久違的感到閑適而溫暖，和赤司的關系也就是“特別”的，但這種特別大概就是對一個收到傷害的meimei的，作為哥哥應該給的特別，在明河各種少女式勾引后也就只是“特殊”的程度。

    年少的赤司遠比她想象的理智，絕不是能輕易喜歡上的人。

    明河在赤司家不知不覺已經住了一年，每天早上依舊讓赤司給扎頭發，晚上有時候打個雷下個雨也能蹭著和赤司擠一張床。

    明河漸漸的開朗起來，還是很喜歡黏著赤司，赤司最近喜歡上了打籃球，小小的少年力氣并不是很夠，明河就覺得自己簡直太厲害，竟然看到了帝王成長史，赤司雖然入門籃球很快，但是很多東西不光是明白就能懂，身體也要能跟上，赤司開始跑步。

    早早的起床就要去跑步，明河為了刷好感，自然是跟著一起跑步。體力值雖然差了很遠，明河硬是撐著倒也能跟上他。赤司跑了些天數以后，速度自然再不是明河能跟上的程度。

    跑完步往回家走，赤司聲音還是溫和的，幾乎沒有什么呼吸急促，他有些疑惑的問：“明河為什么想和我一起跑步呢？”

    跑完步會覺得有些熱，夏風便顯得很軟。道路兩旁種著很多梧桐樹，四級都是婆娑著，美麗著。風拂過的時候有沙沙的聲音，摩挲的讓人覺得心癢難耐。

    赤司想，估計又會聽到那個答案。下一秒不出所料。

    “因為，最喜歡，征了！”她現在說話依然會斷斷續續，但是意思卻表達的很明顯。

    赤司這句話聽了太多遍，回過頭看著她，明河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要被看起來了，還是堅持要求自己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說：“因為，最喜歡，最喜歡征了！”

    赤司收回了視線。

    剛才她看著自己的時候，瞳孔里還是只有自己的倒影。慢慢的，充斥不下別的東西。

    “嗯?！彼牭阶约狠p輕回應。

    赤司母親的死亡仿佛毫無征兆，在又一年仲春過去之后，傳來了那位詩織小姐的死訊。

    作者有話要說：　　唉嗨沒有流言唉嗨，大過年還在堅持更新的我好可憐qaq

    真的那么無聊嗎沒有留言嚶嚶，舉個手讓我知道你們在看嘛=3=

    啊自娛自樂的蠢喬【？】

    赤司巨巨都出來了，不是二赤是溫柔赤唉嗨gtlt

    雖說以后還會二……？

    ☆、七、宴會與少年

    七、

    赤司母親的死訊。

    赤司知道的時候還和明河在一起，他接電話的時候很冷靜，不斷的說：“是，好的，明白?！敝T如此類的字眼。

    他沒有管明河，掛掉電話之后就往醫院走，從車庫里取了車自己就坐上去，連司機都沒叫。

    明河傻傻的跟在他身后，什么也幫不上忙。

    死亡是這個世界最讓人畏懼的東西，明河懼怕死亡，所以違心的去做任務。

    死亡以后的世界她曾嘗試過，就像是前世死去之后，沒有光，沒有聲音，到最后連空氣也沒有。連絕望都成為一種奢望的情緒。

    至親之人死去，則是在生者的心口畫痕。

    用刀子刻上去的東西，一滴眼淚一滴血。

    明河看著此刻幾乎像是失去理智的赤司。

    她沒有想攔住赤司自己開車的想法，直接快速爬到車上，努力不拖后腿。赤司看到她跟上來沒有多說，一個倒車隨后飛快的車駛出去，邁巴赫的速度在豪車里也是排得上前位的，明河看著赤司開車，他像是偷玩大人東西的孩子，可動作卻專業而標準。

    很快明河明白了為什么赤司自己來開車，因為他的速度根本就是不被允許的！

    司機開的話絕對不會這么快，快到了的時候卻有些堵車，赤司將車停在一家店門口，隨后進去和店主交涉了些什么，拉著明河飛快的跑起來。

    到了醫院的時候，手術中三個字刺痛人眼。

    征臣先生早早已經到了，他看起來十分頹喪而疲勞，但依然優雅，赤司坐在他身側，隨后說：“父親?！闭鞒疾]有理他，依舊緊緊握著拳頭。

    明河站在一邊，覺得自己離開的時間，也許快到了。

    明河想，還好，此刻她還在他身邊，如果赤司的驕傲不允許他在人前哭，她也可以哭出來，替他哭出來。

    幾天后舉辦了詩織小姐的葬禮，征十郎穿著小西裝，明河安靜的站在他身后，看他向每一個來祭拜的人微微欠身。

    葬禮的第一天要守夜，征十郎跪在靈堂，一動不動。

    靈堂的夜晚很冷，明河不知道為什么夏天的夜晚也可這么冷，冷的像是連骨血都要凍結。像是眼淚一滴下來，就會被冰封。

    明河站在他身后，忽然心疼得不得了。她上前摸摸他的頭發，將跪著的赤司攬入懷中，赤司的頭靠在她的腹部，依然沒有哭，看起來有些麻木。

    “明河，最喜歡，征了?！?/br>
    她說著，一遍一遍重復著，隨后哭的厲害，一邊哭還說著：“明河最喜歡最喜歡……征十郎了……”

    再見，征。

    我在少年時光遇見你，終于在少年時代別離。

    不要怕，我們還會相遇。

    赤司恍然發現明河不在了的時候，已經是母親葬禮后的幾個月，聽父親說，明河被鄉下老家的祖母接走了。的確，母親已死，明河再無理由在赤司家待下去。

    聽說那位夫人是雅阿姨的母親，家教甚好，出身名門，會將明河教的很好。如今詩織不在，明河也沒有理由留在赤司家了。

    赤司其實去看過明河很多次，有的時候看到她在路邊摘花，將那些花朵擺出漂亮的形狀，想起她的祖母擅于花道，赤司也就遠遠看著。

    小鎮里出現赤司家那樣豪華的車，總是讓人側目的，明河卻從不會注意到。

    赤司看到明河真的長得很好，笑容早都回到了她的臉上，在老舊的村子里她似乎過的更加快活，他知道她有了一個竹馬，叫做灰崎，總是把她護的很好。

    到后來，也就不再去關注了。只要知道明河其實過的很好，赤司就很少關心了。

    畢竟她過得很好，比自己好很多。

    明河被從回憶梗里抽離出來的時候，還是在宴會上，她猶豫很久，看著眼前長得很好的赤司，竟然不想走上前去。

    對于她來說，是一個夢境是的時間，僅僅幾秒她就回來了。而對于赤司呢，在母親死去之時，明河的離去，對于他來說又意味著什么？

    包括在帝光，明河每一次出現在赤司征十郎面前的時候，這個帝王有些不尋常的態度，他在想些什么呢？

    她掙扎一番，還是打算默默退回去，卻被一個少年攔住了路。

    少年動作輕佻的攔住她的時候攬住了她的腰，明河不適的皺皺眉，想退后一步，那少年卻更靠近一步說：“今天居然會遇到這么美麗的女孩子，真是我的榮幸，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你會迷倒這里所有的男孩子的?！?/br>
    明河看了看一臉炮灰樣的少年，搖了搖頭，求助的看向赤司，對方卻沒有看她。

    也對，今天晚宴的主角是赤司，想到小時候宴會赤司會一直帶著自己，明河久違的有些郁悶。這時忽然一個熟悉的人走過來，語氣不爽的將明河從少年身里拉出啦，環住她的肩膀以示占有權。

    “青峰？”明河有些詫異，少年看了看高大的男孩子，笑了笑便欠身離開。

    青峰大輝穿著一身黑色的和服，看起來高大而帥氣，顯得腰身很好看，明河知道青峰大輝自從升入國二開始越來越厲害，目測已經離八塊腹肌不遠，啊她記得不小心撞見他換衣服看到青峰的人魚線特別好看的誘惑。

    不行不能想了奇怪的東西要出來了，明河臉紅紅的。

    青峰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對方在胡思亂想些什么，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