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是變心了！

    最后雖然叫了人，但在郁子蘇的暗地威脅下，都找借口要約會，就不來了。

    最后只剩下簡逸跟路西菲爾到場，郁子蘇沉默:“又是我們四個?！?/br>
    球球很開心:“看來注定要做一家人?！?/br>
    簡逸也很開心地附和，只有郁子蘇跟路西菲爾不開心。

    吃火鍋，尤其是帶蛋黃糍粑的火鍋，還是要回臨澤吃。

    于是四個人空降臨澤，來到球球幼時去過的那家老火鍋店。

    其實簡逸跟路西菲爾每年都會帶球球過來看mama哥哥，順便吃一頓，吃不過呆兩天就走，火鍋也是吃不夠的。

    球球坐在郁子蘇身邊，倆人翻菜單:“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點了一堆，然后遞給另外兩口子。

    簡逸看了眼滿滿當當的菜單:“……夠吃了寶貝?！?/br>
    球球便交給服務員，自發且勤快地為大家弄調料，他清楚每個人的口味。

    就連路西菲爾都忍不住感嘆:“今天開朗很多?！?/br>
    簡逸也很感嘆:“還是這樣好?！?/br>
    郁子蘇單手靠在桌上，撐著下巴，視線隨著球球移動:“那當然，以后都會這樣?！?/br>
    “禽獸！”路西菲爾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唾棄他。

    “禽獸！”簡逸夫唱夫隨。

    郁子蘇:“……”他就看看又沒做什么！再說不是你教的嗎！

    球球調好調料端回來，在下面偷偷去拉郁子蘇的手，期待地望著他:“酥酥?！?/br>
    郁子蘇順勢把他的手放在掌中，一根一根的掰，球球的手跟他的人一樣又軟又嫩:“怎么啦？”

    球球嘆了口氣:“這兩天你都沒有帶我出去玩……”

    郁子蘇的動作停住:“我的錯?！?/br>
    球球:“害得我作業都沒寫……”

    “噗?！庇糇犹K捏了捏他的手，“嗯都是我害的，我寫。你最近有自己寫過嗎？”

    球球:*^o^/*

    自從他回來，就越來越不想寫作業了，身為一個好學生心里真是特別羞愧。

    第63章 夜晚

    臨澤的夜景最負盛名, 天將昏暗時刻, 大大小小的燈都依次綻放，樹上掛滿了節日彩燈，無論什么日子都會亮起, 每一棵樹都像是繁星閃爍, 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做“火樹銀花不夜天”。

    兩旁夜生活的攤位都開始陸續擺出來, 各色食物濃郁的香氣很快溢出，占據了行人的鼻子，球球摸摸肚子, 什么都吃不下了, 這一點倒是很可惜。

    不過來個冰激凌還是可以的。

    他們在夜景中散步，很快雙方就不覺分開了，各玩各的，球球借著夜色無人注意，偷偷蹭上了郁子蘇的手，見他沒有反應, 大著膽子攥住他兩根手指。

    郁子蘇偏過頭望向他, 腳步沒有停頓。

    球球在他眸中看到了自己緊張又充滿希冀的臉，背后是萬千霓虹。

    像被抓到了干壞事，他有片刻的窘迫，卻根本舍不得將目光移到別處。

    郁子蘇沒有出聲，他也不想說話，仿佛背景的喧囂都漸行漸遠，最終什么都聽不到了, 化為一片寧靜，天地間只能容得下兩個人。

    他最終還是望向前方，路長得似乎沒有盡頭。

    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不放開，沒有盡頭也好。

    “有座橋?！庇糇犹K突然開口。

    球球才注意路還是走到盡頭，接近了一座跨江大橋，羅江正穿過下邊靜靜流淌。

    “過橋嗎？”郁子蘇問。

    球球點點頭：“可是沒有人行道呀?！鄙厦娴故怯锌缃鞯揽梢缘踹^去。

    郁子蘇笑：“你是人嗎？”

    ……好像是這樣。

    郁子蘇握緊他的手，風一樣轉眼間便到了橋頭，球球回過神來，正巧有輛大卡車，眼見著就要撞向他們，他驚叫一聲，用空閑的另一只手緊緊抱住郁子蘇的腰，眼睜睜看著車碾過幻影，任何影響都沒受到繼續前行。

    處于隱身狀態，沒有人能看見他們，也沒有車能撞到。

    “太可怕了！”球球淡定道，絲毫沒有放開他的打算，“要吃個冰激凌壓壓驚?！?/br>
    郁子蘇拍拍他的胳膊：“好好走路，過了橋就有了?！?/br>
    球球才不情不愿地松開，不過高興的是還是牽著手的。

    他們靠著一邊的欄桿行走，球球本來走在外側，被郁子蘇換到里側，正好低頭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江水，岸邊停泊的船只，裝飾華美五光十色的游船，還有遠處的萬家燈火。

    江水離得很遠，球球道：“一定有很多人在這里跳江?！弊詮纳洗慰吹綄W校那么多跳樓的鬼魂后，他瞧見這種危險地帶都會想會不會出過很多事。

    郁子蘇同意：“車禍的也不少?！?/br>
    球球一臉期待：“我想看！”

    郁子蘇這回沒說什么，暫時屏蔽了他身上符咒的效果，球球揉揉眼，雖然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嚇一跳，這比學校的壯觀多了！

    橋兩側都密密麻麻沾滿了鬼魂，有老人有小孩有年輕的有中年的，有外表光鮮靚麗的，有落魄的，匯聚了社會各個階層的不如意。

    “他們在重復生前的動作?！庇糇犹K邊走邊解釋，“因為執念太深無法解脫，不愿意前往輪回?！?/br>
    球球問：“沒有黑白無常，鬼差什么的來帶走嗎？”

    “有啊?！庇糇犹K道，“正經分類他們都不算是鬼魂，只是魂魄的一個殘像，因此才是無意識的只會重復?！?/br>
    “唔……”球球大致明白了。

    就在他們行走之間，還穿過了一個哭泣的婦女的身體，一個四五歲的小朋友在扯她的衣服，像是在勸她。

    球球駐足，眼睜睜地望著那個婦女推開孩子跳了下去，孩子懵懵懂懂，擠進欄桿，也跟著她一起跳了江，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流水里。

    “這個，好過分啊?！鼻蚯虬櫭?，“自己想不開就算了，還要連累孩子，小朋友多可憐?！?/br>
    “只是給自己找個借口罷了?！庇糇犹K對于這些看得很漠然，“你看這些人，其實沒有幾個是抱著必死的念頭，都只是一時沖動跑過來，在猶豫的時候腦子受到刺激，什么都不想就跳下去了，所以他們死后才會后悔，不愿意離開人世?！?/br>
    “就像你看到了那個女人，她帶孩子來只是想給自己一個選擇，一時間沒想通，連孩子也賠了進去?！彼娗蚯蛏裆廊徊缓?，繼續說。

    “所以啊?！庇糇犹K摸摸他的頭，“千萬別沖動行事，對于人類來說，命才是最寶貴的，活下去就還有希望?！彼D了頓，“你是妖也不行?！?/br>
    “我不會啊?！鼻蚯蜞洁斓?，他除了學習寫作業外都很磨嘰的，沖動不起來，“倒是酥酥不要沖動，還跑去補天把自己賠了進去?！?/br>
    郁子蘇一愣，失笑：“那個，是必須要做的，我既然有能力，就不應該推辭?！彼q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跟球球說這些，“到了我這樣，什么都是不重要的，連生死都是閑事。世界的存亡，螻蟻的生死，自己的安危，都是一個樣?！?/br>
    球球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干凈的大橋上沒有找到小石子踢，分外寂寞。

    對于郁子蘇來說，什么都是不重要的，自己也是。

    他轉向橋上，看路上的各式各樣的車禍。

    ……又是打了馬賽克的。

    郁子蘇察覺到他的心情低落，還以為沒有釋懷剛才所見，輕輕掐掐他的臉：“看開點，都是過往，是身外之事?！?/br>
    “我在看車禍?！鼻蚯蚺ゎ^，“比跳江的少好多啊?！?/br>
    “他們認命了呀?！庇糇犹K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哇，又撞上了?！鼻蚯蚋袊@，“怎么這么不小心?！闭f話間就看到兩輛私家車撞在一起。

    郁子蘇：“……那個是真的?！?/br>
    球球：“？！”他拉著郁子蘇要跑過去，“快去看看！”

    車禍不算太嚴重，但也流了一地的血，看樣子有人受了重傷，郁子蘇道：“打個120吧?！?/br>
    球球不解道：“你不能用法術救他們嗎？”

    “不能的?！庇糇犹K道，“會亂套?！?/br>
    這種規矩他似乎也聽簡逸說過，就沒反對，努力拉開車門把人搬出來。

    看樣子是兩家人出來旅游，都是三口，不知為什么撞上了，駕駛座上的人球球搬不動：“他腿被壓住了?！倍已孟穸际菑乃眢w里流出來的，受傷最重。

    郁子蘇在打“120”，剛掛電話，聽他這么說，便輕輕一碰他的胳膊，球球頓時手下一輕，輕輕松松搬開了壓在那人腿上的重物，將他搬了出來，其他受傷比較輕的也慢慢爬出來，過往車輛也停下實行救助，人漸漸多了起來，球球便跳到一邊。

    “不是說不能幫嘛？”他幽幽問。

    郁子蘇笑瞇瞇道：“這種程度還是可以的，生死就由命了?！?/br>
    球球偷偷小小吐了下舌頭，剛想去抓他的手，卻被他主動握住，心都要飛起來了，開心得不能自已。

    他們繼續走著，不知不覺便看到了橋的另一頭。

    入夜天漸涼，郁子蘇的手漸漸回溫，球球的手也是溫熱的，一路下來竟然一點汗都沒出。

    “車禍太可怕了！”球球跳下橋，這回拍拍胸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要吃兩個冰激凌壓壓驚?！?/br>
    沒走兩步又是條繁華的小吃街，球球左看右看，最終選了一家甜點店：“吃這個！牛奶味的和抹茶味的！”

    郁子蘇便給他買了兩個，球球拿著抹茶味的，郁子蘇幫他拿著牛奶味的，繼續慢慢晃悠。

    球球沒有立刻吃，而是遞到郁子蘇嘴邊，滿臉天真無邪：“酥酥先吃！”

    郁子蘇瞧著他的小模樣，盡力憋著笑咬了最頂端的尖，卻不知臉上的溫柔快能將全世界淹沒：“甜?！?/br>
    球球歡歡喜喜地收回，小口小口仔仔細細地舔著，也不怕話。

    的確很甜，比以前吃的所有東西加起來還要甜太多，簡直要溺死在其中。

    來回又繞到江邊，正好這一側有臺階可以供人下去沿江散步，球球便拉著他，一階一階往下跳，一直跳到最下面，手里的冰激凌才吃掉一小半。

    江邊的晚風比上面都涼快，不疾不徐地拂過，來散步的不少，情侶占了一半，對于兩個牽手的同性倒是沒什么異樣的目光，只不過因為容貌多看了幾眼，錯身后還在不斷回頭瞄。

    球球的臉又紅了，咬了一大口冰激凌降溫。

    走著走著就遇到了熟人，球球很高興地跟簡逸和路西菲爾打招呼：“逸哥哥，路哥哥——你們也來散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