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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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李光弼赫然轉頭,目光狠狠的瞪著董元舒,董元舒嚇得忙低下了頭。 “無恥?!崩罟忮龊鹊?。貌似斥責,但其實心里倒是很受用。身居高位者往往以正直不阿自居,討厭溜須拍馬之輩。但面對他人的恭維和逢迎,雖嘴上斥責,其實心里是很享受的。李光弼便是這種人。 “是是,卑職知錯?!倍婵念^道。 “哎……其實,如今的局面……倒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你。王源這廝狡詐多端,詭計頻出,連本帥都疲于招架,更何況是你。將罪過完全歸咎于手下將士是不公平的。本帥……本帥也有責任,本帥應該安排的更為精細的?!?/br> 董元舒激動的差點要嚎啕大哭了,終于聽到了一句放心話了,看樣子是死不了了。只要不死,怎么樣都好。 李光弼并非不想宰了董元舒這個蠢貨。按照軍法,董元舒當立即被殺。但問題是,殺了董元舒,誰能替代他呢?快速的擴軍導致軍中皆為拔苗助長的將領,很多都是從禁軍中臨時提拔的人為將,戰斗力軍事素養領軍才能都很不堪。董元舒起碼還是他們當中的佼佼者,更是自己一手提拔之人,殺了他豈非自斷臂膀。 “李帥不要自責,都是卑職的責任,是卑職無能才導致如今的局面。卑職只求接受嚴懲,李帥不必為卑職開脫?!倍骈_始了他的表演,情真意切,聞者動容。 第1089章 不服 “你也莫矯情了?!崩罟忮龅拇疗屏硕娴募總z,董元舒老臉通紅,甚是尷尬。 “你起來吧。本帥暫不打算對你進行處罰。但……軍中自有軍中的法令,軍法是毫不容情的,否則軍中豈非是一團散沙了。你帳下將領背叛朝廷,你不但有失察之責,出事后更是攔截不力,指揮不當,造成重大傷亡。按照軍法,本帥便該砍了你的腦袋。所以你要明白,本帥不處罰你,不表示便就此饒了你。只是大敵當前,殺將不祥,所以你的這筆罪責暫且記下。我希望你能夠振奮精神,整頓兵馬,重振士氣。攻城作戰時,你要奮勇爭先,將功抵過。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李光弼道。 “是是是,卑職明白。卑職謝大帥給我這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卑職在此立誓,卑職必全力死戰,以彌補卑職之過。攻城時定身先士卒,不懼生死。攻破通州城,將王源和曾國忠他們抓來獻給大帥。卑職叩謝大帥不殺之恩?!倍婵念^如搗蒜一般。 李光弼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你想抓王源?怕也是大話。事到如今,我對此戰勝負都已經毫無把握了,何況是你。 但李光弼口中卻笑道:“好。你有如此信心,本帥很是欣慰,希望你真的能做到你所說的,你能將功補過,本帥也會酌情減輕對你的處罰,甚至不予處罰反而嘉獎。這一切都要取決于你之后的表現。起來吧,回營去整頓兵馬,安撫兵士。一個時辰后,帶著你帳下將領去我帳中商議攻城之事?!?/br> “是是是!多謝大帥,卑職告退!卑職告退!”董元舒終于能從火熱的地面上爬起身來,他的下半身都快要被烤熟了。再次躬身行禮后,恭敬的退去。 李光弼吁了口氣,轉過頭來看著面前大片的狼藉之地,眉頭又靜靜的鎖在了一起。糧道被斷,囤積之糧被燒大半,物資被焚毀大半,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場巨大的危機之中。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真的不多了。剩余的糧草雖然還能堅持三天多,但這三天轉瞬即逝,到時候該怎么辦?李光弼明白,他不能在這里耗下去了,他需要立刻作出決斷。 巳時正,山頂大帳內,李光弼召集全軍中高級將領開會。前中后營的三名領軍大將以及五六十名中高級將領都在其中。大帳內擠得滿滿當當的,但這么多的人在一起,卻無平日喧囂。每個人都緊皺眉頭,目光呆滯的坐在那里,一言不發。大帳中的空氣凝滯而沉悶,充滿了緊張和悲觀的氣息。 李光弼洗漱了一遍,重新換上了一套干凈的衣服和盔甲,盡量恢復平日的形象。當他走出后帳來到大帳前部的議事處端坐于案后之時,眾將領這才有了一絲生氣。因為他們發現李帥的神情似乎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嚴肅,他的身形依舊挺拔,神態依舊一如既往的安靜??磥砝顜洸]有因為作夜的巨大打擊而慌亂,這也讓眾將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諸位?!崩罟忮鲩_口了。 眾將的眼神齊齊集中于李光弼身上,紛紛側耳細聽。 “諸位。你們可能已經都知道了。作夜我大軍軍糧物資遭受襲擊。前營三名叛將混入堆場縱火,造成巨大的損失。逆賊王源又派數萬兵馬突襲前營。里應外合之下,我大軍糧草被毀,死傷叛變兵馬一共逾萬之數。對我大軍造成了巨大的打擊。形勢于我軍已經大大的不利了?!崩罟忮稣f這些的時候,聲音有些抖動。平靜的外表下依舊掩飾不了他內心的憤怒。 眾將默然無語,有人將目光投向董元舒。他們本以為董元舒會是一副羞愧膽怯的樣子,起碼應該立刻上前請罪。然而董元舒并沒有,反而像沒事人一般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從我三十萬大軍抵達通州城下,這才不到四天時間里,我們遭受了叛賊王源的諸般sao擾,死傷可謂慘重。粗略統計,僅僅這三天多的時間,我們便損失了三萬多兵馬,被燒毀了大部分的糧草物資。然而對方卻可稱得上是毫發無損。統計可知,對方死傷的兵馬不足千人。甚至還從我們手中搶走了四五千兵馬。恥辱啊,這是我李光弼的恥辱,也是在座各位的恥辱。奇恥大辱!”李光弼的語氣終于激動起來,指節篤篤篤的敲打著桌案。 眾將噤若寒蟬,都低下了頭。心中羞愧難當。他們當然應該羞愧,正如李光弼所言,這確實是奇恥大辱。那王源欺人太甚,這三天多時間簡直將己方的三十萬大軍視若無物,想怎樣便怎樣,任誰也難以接受??蓡栴}是,他們又有什么辦法呢?對方狡詐兇狠,詭計多端,手段強硬,出其不意。全軍上下早已嚴加防范,但依舊是防不勝防。又能有什么辦法阻止他們呢? 李光弼吁了口氣,繼續道:“其實,本帥倒不是因為死傷了三萬多兵馬而痛心。我們有三十萬大軍,三萬兵馬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而且后續的兵馬還將源源不斷的趕來,損失這三萬兵馬并非是末日將至。但他們潛入物資糧草堆場,放火燒了我大軍的大批糧草和物資。而這才是王源最厲害的一手。本帥不在乎死傷多少兵馬,然而糧草物資乃是我大軍命門,王源這叛賊,正是對著我們的命門扎了一刀,這才是本帥痛心疾首之處?!?/br> “這狗賊,可惡之極,抓到他必寢其皮食其rou?!?/br> “是啊,這叛賊實在是太可惡了。決不能饒了他?!?/br> 眾將紛紛開口大罵,以示憤慨。李光弼擺擺手,讓眾人安靜下來,沉聲道:“本帥不想隱瞞你們。本帥要將目前的嚴峻形勢跟諸位交個底。目前的情形是,糧草被燒毀了大半。剩下的糧草已只夠三日之需。其次,箭支兵器盔甲盡被燒毀,御寒的帳篷和柴薪木炭也被燒了個精光。各種物資幾乎都被這場大火盡數燒毀。也就是說,除了剩下的幾日的糧食之外,我們什么都沒了?!?/br> 眾將驚愕無語,雖知道會損失慘重,但沒想到這么慘。 “李帥,這倒也沒什么,糧草物資可以再運進來便是。這又不是什么難事。大帥下令后勤兵馬加速運送物資前來,彌補軍中所需便是?!币幻麑㈩I高聲道。 “是啊,山道今日便將疏通完畢,到時候再加速運來便是?!逼溆鄬㈩I們紛紛道。昨日山道被堵塞的消息其實已經眾人皆知了,這種消息是封鎖不住的。 李光弼靜靜的看著眾人,沉聲道:“若能及時補充,本帥又何須憂心忡忡?還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諸位,凌晨時分稟報來的消息,昨夜,又有兩處山梁崖壁被敵軍破壞坍塌,目前三處塌方未通,要全部清理通暢,恐需五六日時間。而我們的糧草……只夠三日之用?!?/br> 大帳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驚愕的張著嘴巴看著李光弼。若說之前他們雖然緊張擔心,但還不至于絕望的話,那么剛才李光弼的話則是給了他們當頭一棒,讓他們意識到事情已經糟糕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了。后勤通道被堵塞,疏通不知何日,軍中糧草物資被燒毀,只有三天的食物,這豈非是已陷入絕境之中了么? “三天之后大軍便要斷糧,而我們的攻城器械的打造只完成大半,尚未完全打造完畢。糧草告急,后路又斷。攻城又沒準備好,更兼士氣大大受損。諸位將軍,我們的情勢大大的不妙了?!崩罟忮龊敛浑[晦了指出了目前大軍的境況。眾將一個個呆若木雞,目光呆滯的看著李光弼,心中升騰起絕望的感覺。 “王源的目的很明確,便是要斷我糧道困死我們。趁著我們斷糧之時,士氣分崩離析之際發動攻擊,便可一舉擊潰我三十萬大軍。故而,目前情勢急如火燒,一刻也不能拖延了,必須要做出決斷?!崩罟忮稣Z氣鄭重,一字一句道。 “李帥,您說該怎么辦?請李帥明示?!?/br> “擺在我們面前的選擇其實不多,路只有兩條,其一便是即刻撤離通州回歸金州。王源也絕對不敢出來追趕。其二便是即刻發動攻城,無需再等待攻城器械全部打造完畢。只要一舉攻下通州,便一切迎刃而解。我大軍可長驅直入,殺奔成都。此二策,諸位認為何種可用?”李光弼沉聲道。 眾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名高級將領誰也沒說話。這幾名高級將領明白,李光弼既然已經提出了這兩個選擇,那么他心中必有答案,倒也不用白cao心。但其余的將領可不這么想,他們沉默了片刻后便開始熱烈的討論起來。 “末將以為,在目前的情形下,不易攻城。軍中只有三日糧草,箭支物資也都被焚毀大半。柴薪燒了倒也無妨,畢竟周圍山上的林木可以補充。但這糧草短缺,卻是致命之處。此時攻城,無異于破釜沉舟。一旦攻城受阻,糧草消耗,便連撤退也難以撤退。以穩妥起見,末將以為該選退兵之策。以保全大軍。后續再圖進攻?!币幻心陮㈩I站起身來高聲侃侃而談道。 “末將贊同吳將軍所言。此時攻城無論士氣物資乃至準備上都嫌不足。除非能三日內必破城池,否則我大軍斷糧之后,便是待宰羔羊??墒悄壳扒樾蜗?,誰敢保證三日內必破通州?神策軍如此兇猛,慢說是現在,就是我們兵精糧足之時,也未必有誰敢夸口攻城能得手吧?!庇忠幻麑㈩I齊聲附和道。 這兩人的話代表了一大批將領的心聲,他們的話說出來,頓時贏得了一批將領的附和之聲。 李光弼靜靜的坐在那里,雙目冷冷的盯著附和的十幾名將領。那十幾名將領忽覺氣氛不對,忙停止說話,呆呆的看著李光弼。 “來人,將吳天正和鄭子其二人拖出帳去,重責四十軍棍?!崩罟忮龊鹊?。 眾將領愕然發愣,吳天正和鄭子其正是剛才發言要撤軍的兩名將領。幾名親兵進得帳內,一邊一個駕著吳天正和鄭子其便往外走。 吳天正扭頭高聲叫道:“李帥,末將和鄭將軍犯了什么錯?” 李光弼冷聲道:“你們吹噓敵軍如何厲害,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還不是錯?誰敢斷言我大軍便無三日攻破城池之力?你們在這里大言不慚,為敵軍鼓吹,是何用意?” “冤枉啊,李帥,冤枉啊,我們并無此意啊。我們只是……”吳天正和鄭子其連聲叫冤。 “住口!本帥可不冤枉你們。就算你們并無此意,但實際上動搖了軍心。還有,你們想過沒有,若是我們此刻撤軍,王源的主力北上迎擊陛下率領的北路兵馬,這豈非是變相的對陛下不利?你們敢說出撤軍,難道是想置陛下的安危于不顧么?” “這……”吳鄭二人均張口結舌啞口無言。帳中將領們也都啞口無言。李光弼這個理由其實牽強的很,但現在已經上升到了干系陛下的安危這個高度了,誰還敢爭論?若是從這個高度而言,四十軍棍可算是他們運氣了,直接砍了都不為過。識時務還是挨了這四十軍棍不要再爭辯為好。 “元帥所言極是,卑職適才便想到了這一點,只是沒來得及說。咱們目前只能進攻不能后退,這不僅是干系我大軍是否有骨氣,還干系到整個戰局。豈能說退便退?吳天正鄭子其二人一派胡言,其實是畏戰。卑職以為,此時有進無退,必須破釜沉舟攻破通州。而且在李帥的率領下,通州有何難以攻破的?卑職對李帥有足夠的信心?!倍娌皇r機的起身慷慨激昂道。 眾將領白眼一片,心中鄙夷之極。這家伙的無能導致了眼前的危局,現在又跳出來放馬后炮且對他人落井下石。他拍馬屁的功夫倒是不錯,在知道大帥的心思之后,他便出來附和大帥之言了,其為人何其令人不齒。李帥看來也早就饒恕他了。 然而即便不齒,他們卻又不能不裝出一副完全同意的樣子,紛紛點頭挑指表示同意。因為反對他的話,便是否定李帥的英明神武,傻子才會那么干。 吳天正和鄭子其哭喪著臉被推出帳外,按在地上打了四十軍棍,幸虧二人身體素質不錯,才熬了過來。鮮血淋淋的被攙進帳篷,又不能坐,只能爬在蒲團上繼續開會。 李光弼確實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孤注一擲攻城。他也知道,這時候軍心是渙散的,很多人已經喪失了斗志,都希望能夠撤軍保平安。但他們為了自保撤軍,自己卻不能如此。一旦撤軍,自己便再也沒機會回頭和王源過招了。三十萬大軍在手,這正是以多打少擊敗王源的最佳良機。一旦退兵,李瑁那里便第一個難以交代過去。但如何打消眾人想要撤軍的想法,并且讓他們知道自己攻城之心不容改變,便需要抓重點抓典型殺一儆百。 吳鄭二人很不幸成為了這個典型。一頓板子猛打下去,再加上弄個大帽子扣下來,誰還敢再提撤退的事情? “諸位,我李光弼不才,但也身經百戰,身上大小傷口數十處。這么多年戎馬倥傯,雖有勝有敗,但我李某從來都未因為失敗而氣餒。李某認為,人活于世,便是這一股志氣。人若喪失了這股氣,便終身碌碌,難有出息。順境固然喜笑顏開,一遇打擊便從此意志消沉,這樣的人是李某最為不齒的。當年,我李光弼兵敗之事,手下最多只有兩萬兵馬時,也未曾因為這等逆境而自暴自棄。當年那王源曾以高官厚祿稱兄道弟來拉攏我,但我可曾一顧?” “本帥看人還是很準的,本帥知道王源生有反骨,本帥豈會于他同流合污?,F如今,我朝廷五十萬大軍壓境,乃是諸位為朝廷建功立業平息反叛的大好時機,豈因這一時的逆境便生出放棄之心?要知道,現在要擔心的不是我們,而是那反賊王源。他的兵馬只有十五萬,我們有五十萬。我們即便在此被糾纏,北路大軍卻可勢如破竹。我們在這里堅持一日,北路大軍便多一日逼近成都。所以王源為何如此瘋狂的sao擾我們?斷我糧道,燒我軍糧物資?那其實便是他心中焦灼的表現。他便是要逼得我們知難而退,從而正中他的下懷,他可以調兵去北面增援。我們豈能上他的當?諸位啊,可要想明白這一點啊?!?/br> 李光弼苦口婆心的一番話確實有眾將生出茅塞頓開之感。經過這么一分析,王源之前的那些sao擾倒像是一種無奈之下的瘋狂一般。就是要逼得己方士氣崩潰,生出忌憚之心,然后達到嚇阻的目的。還好李帥識破了他的jian計。 “兩軍作戰,既斗力又斗智。有時候大局的轉變便在一念之間。你們有人以為撤退是良策,但那卻是下下之策。為何?便是你們被表象蒙蔽,沒看清楚王源的意圖。當此之時,我們只有一條路,便是破釜沉舟發動猛攻。三天軍糧,三天時間,我們要不斷的進攻,直到我們攻下通州。攻城器械雖然沒有完全打造完畢,但已經完成大半,咱們大可不必再等。本帥算是想明白了,一開始我們便無需為了準備充分而耽擱時間。只需有云梯攻城車便可發動。所以本帥要糾正這個錯誤。本帥決定,午后時分開始攻城。爾等回營喂飽你們的士兵,讓他們睡上一兩個時辰養好精神。諸位,到了咱們跟王源死磕的時候了,也到了諸位建功立業的時候了。拿下通州后,諸位便是朝廷的大功臣。我李光弼在此承諾,拿下通州,人人官升一級,爵升一階,作戰英勇者,令加厚賞,決不食言。諸位還有什么不同的意見么?” 誰會有不同的意見?誰還敢有不同的意見?他們除了遵命之外,還能說什么?再加上李光弼的一番話燃起了眾人心中的小火苗。激勵了眾人的斗志。窩囊了這幾日,便是泥人心中也會生出火氣。既然撤兵不可能,便是為了活命,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遵大元帥之命,我等立誓破通州,不破不還!”眾將起身大喝。 李光弼呵呵大笑,長身而起,一揮手道:“好,這才是我李光弼手下的將。只要我們全軍上下同心一力,同仇敵愾,那王源末日將至矣?!?/br> 第1090章 功臣 通州城中,王源率眾將隆重的迎接了曾國忠錢高志王昌齡以及三人所率領的倒戈的四千將士。城東廣場上,王源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贊頌眾人立下了了不起的功勞,并許諾,將上奏朝廷,所有有功之人一律嘉獎云云。 這之后,士兵們被宋建功安排去沐浴吃飯休息,曾國忠錢高志王昌齡以及十幾名將校則被王源邀請至府衙大堂赴宴慶功。酒宴上,王源親自舉杯逐一敬酒,給足了這些人面子。這些人當中有很多都是在揚州便和王源熟識的,如今又見到王源,而且立下了功勞,受到禮遇,心情自然都很高興。酒宴上氣氛很是熱烈。 酒宴之后,眾將校各自被安排去沐浴休息,王源留下了曾國忠錢高志和王昌齡三人喝茶說話。 “曾將軍,錢將軍。沒想到啊,揚州一別,忽忽半載。我們又并肩戰斗了??磥碓蹅冞€是好搭檔啊,一出手便是個大動靜。這次你們燒了李光弼的軍糧物資,可謂是一戰成名天下皆知了。哈哈哈?!蓖踉垂Φ?。 “哈哈哈。李光弼怕是做夢也沒想到,我們在他心窩子里扎了一刀。不過我們這一戰成名還是拜大帥所賜。若非大帥運籌帷幄,我們也難建功呢?!痹鴩业呐d奮勁還沒過去,臉上發著光。 “是啊,全靠大帥運籌帷幄之功。實不相瞞,曾國忠回來跟我們說起此計時,我都心里直打鼓呢。我還擔心事兒辦不成呢。沒想到我們居然辦成了,而且還活著出來了。當真是不可思議?!卞X高志也哈哈笑道。 曾國忠笑道:“錢老弟當時差點尿了褲子了吧。瞧瞧人家昌齡兄,人家還是個文弱書生,當時連半個不字都沒說。什么叫書生鐵膽,這便是?!?/br> 錢高志呵呵笑道:“是啊,我不如他。我承認還不成么?不過我可沒尿褲子。你當我錢高志那么慫么?” 靜靜坐在一旁喝茶的王昌齡忙擺手道:“你二人打趣,可莫捎上在下。在下也緊張的要命,只是我沒說出來罷了。若不是有你們二位撐著,我可不敢動手?!?/br> 王源轉向王昌齡拱手笑道:“昌齡兄,咱們見過面,你還記得么?” 王昌齡躬身還禮道:“王大帥,在下怎會不記得。天寶四年二月初二,梨花詩會之上,王大帥一首登樓歌驚艷天下。王某不才,忝居座上,親眼目睹呢?!?/br> 王源呵呵笑道:“昌齡兄記性甚好,我對昌齡兄的印象也很深。只是當時我乃一介布衣,也沒機會和昌齡兄攀談。卻沒想到,你我竟然在這種情形下相逢。更沒想到昌齡兄居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但是文壇翹楚,而且是鐵血男兒?!?/br> 王昌齡呵呵笑道:“王大帥,要說沒想到,該是王某人沒想到才是。短短七八年,您從當初一介布衣出身,如今竟已是叱咤風云的人物。天下何人不知王大帥之名?王大帥之經歷才是讓人難以置信呢?!?/br> 王源哈哈笑道:“罷了罷了,咱們也不必互相的吹捧了,能夠和昌齡兄相逢,我非常的高興。即便不是因為此次戰事相聚,我也非常的高興。因為當年參與詩會之人,活著的已經沒幾個了。能見到一個故人也頗不容易?!?/br> 王昌齡愣了愣,點頭道:“是啊,確實在世的不多了。李林甫李適之兩位相國早已過世。王摩詰前年沒了。李北海也早就沒了。還有顏真卿,高適……這么算算,確實在世的沒幾個了。哎,這才幾年光景,怎地便有如此大的變故?!?/br> 王源微笑道:“是啊,幾年光景,倒像是過了幾十年一般。不但故人凋零,連天下都變了。滄海變桑田,巨變彈指間?!?/br> “天下都變了!”王昌齡看著王源重復了一句。 王源笑道:“不提了,提來傷感。不過有一位還在,你應該也認識。杜甫,你還記得他么?” 王昌齡忙道:“怎么不記得?不是聽說他去幽州謀職,安祿山叛亂之際不見了他蹤跡了么?” 王源哈哈笑道:“他已經在成都好幾年了?,F在在成都擔任司農主薄。這是他自己選的職位,他說這很適合他。他現在每日和百姓打成一片。帶著百姓開開荒山,修修溝渠,打造農具,悠閑的很呢。哦對了,我將城南浣花溪旁的一處地方贈給了他,他搭了三間草廬,取名草堂,圈了個小院子,和妻兒住在城外。倒也悠閑自得的很。他若知道你來,定高興的很呢?!?/br> 王昌齡呵呵笑道:“他倒是知道享受。做什么官不好,偏去做司農官。我一定要去拜訪他。不知道他最近有什么佳作。烽火連天,消息不通,最近這幾年,我在江寧便如聾子瞎子一般。無人交流詩文,也不知文壇之事,可急死我了?!?/br> 王源笑道:“看來昌齡兄還是文士本色,離不開詩文之事啊。杜兄倒是寫了不少好詩文,便是在逃往成都的路上,杜兄也寫了好幾篇長詩。三吏三別皆為千古名篇,讀之讓人潸然?!?/br> 王昌齡喜道:“那可要拜讀了,未知相國可有他的詩集?我想拜讀一番。還有,相國最近可有新作?我更想拜讀一番?!?/br> 王源道:“我這是率軍打仗,可沒帶什么詩集。我自己這幾年也是江郎才盡,沒寫出什么好詩來。不過昌齡兄最近的大作我倒是拜讀了不少,這幾年昌齡兄倒是高產呢?!?/br> 王昌齡喜道:“相國讀過我的詩么?” “那是自然?!畷缫梆埍L,颼颼黃蒿草。系馬倚白楊,誰知我懷抱’這是不是昌齡兄的新作?還有:仗劍行千里,微軀感一言。曾為大梁客,不負信陵恩?!蓖踉葱χ鞒鲞@兩首詩來。 “哎呀,相國還真是讀了。在下當真榮幸之至。拙作定叫相國貽笑了吧?!?/br> 王昌齡雙目放光,王源沒有新作他并不吃驚,畢竟他現在身居高位,叱咤天下,哪里還有閑情逸致去寫詩。但王源卻讀了自己的詩,還能張口便誦,這足見他對自己的詩的肯定。王昌齡當然很開心了。 “昌齡兄不必自謙。你的詩慷慨激昂,氣勢雄渾,有大英雄之氣概。很久以前便盛名滿天下,焉能不讀?出塞詩幾首膾炙人口天下皆知,拜讀昌齡兄大作,頗有痛快淋漓之感?!?/br> “多謝相國謬贊。我那不過是空嘆徒悲罷了。相國才是真正的大英雄。策馬揚鞭,馳騁天下。王某也只能激揚文字紙上談兵罷了。慚愧之極?!?/br> 王源笑道:“可莫這么想。不過說起來我倒是很喜歡昌齡兄的這一首: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br> 王昌齡愕然道:“相國怎會喜歡這一首?這一首平平無奇啊。只是尋常戲作罷了?!?/br> 王源道:“我喜歡這一首的安逸情趣,詩情畫意。昌齡兄多發激昂之音,多生躊躇之感,此中情形下固然佳作不斷。前有‘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笥小雕R倚白楊,誰知我懷抱’,詩句固然好到極致,但情緒不免悲愴低落。當昌齡兄能寫出‘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這樣的句子來的時候,那才是快樂的昌齡兄。我希望昌齡兄能多出此類佳作,那時便表示天下太平,昌齡兄胸中的不平和塊壘也盡消除了。那也是我的期望,所以說我愿意看到昌齡兄的筆下能多些采蓮曲,少些從軍行,便表示天下安定,天下太平。而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便是王某畢生之所望。相信也是昌齡兄的愿望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