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書迷正在閱讀:你還不是欺負我可愛、重生之星際巨星、聲優的妻子才不可能是腐女子呢、[綜]男神不好追、自然與你有關、爽文女配上位記、非格調行為指南、每天上學都在被撩、被天敵看上了怎么辦?、翠花的種田農家生活
二月初八午后,王源裝作午睡后悄悄起身,換了身仆役的服飾扮作出入左相府的仆役模樣順利的溜出了左相府。 出了府門,王源果真看到不少人在門口晃悠,大多是一些文士,也有少數陌生魁梧眼中精光閃爍的不明身份之人,不過總體而言還算正常,并沒有看到柳熏直口中那種人頭濟濟翹首以盼的情形,而且自己露面之后,也沒見這些人哭著喊著朝自己奔來要簽名的情形,甚至連個跟自己打招呼的人都沒有。 “這位兄弟,那王源王公子可在左相府中么?”有幾人圍上來問王源。 王源瞬間明白這些人為何對自己視而不見了,因為自己這身裝束很好的掩飾了身份。青衣小帽的仆役打扮自然不可能是王源王公子,而李左相府中這種打扮的仆役每日出入何止上百人,這些人大多沒見過王源,又哪里能認出來。 “在府里啊,怎么了?”王源頑皮心起,笑著跟他們說話。 “麻煩兄弟幫我遞個名帖成么?就說我長安胡德志很是欽佩他的詩才,請他替在下點評一下我的幾首拙作如何?” 說這話,一本自己裝訂的詩冊塞到王源手里,面前這名胖臉書生滿臉的期待之色。 “還有我等,也希望得到王公子的指點,在下崇義坊劉正安?!?/br> “在下趙志敬……” 王源看著亂糟糟的一群文士心中甚是好笑,擺手道:“我急著去辦事,可沒功夫幫你們。不過聽說下午王公子要出門,你們在此等著,沒準會遇到他本人?!?/br> 眾人大喜道:“真的?” 王源道:“騙你們作甚?莫擋道,我這可要去辦事去了?!?/br> 眾人聞聽王源下午會出左相府,豈會再對這個仆役感興趣,紛紛散開來各自尋找最佳位置緊盯著門口,王源趕緊脫身離開,過主街之后拐上叉街直奔平康坊而去。 路上王源有些發笑,卻更加的有些疑惑。想著柳熏直恭維自己的話多有不實,雖然看上去自己確實是有些名氣了,但卻并非如柳熏直口中描述的那般夸張。在柳熏直口中,自己似乎已經成了全民偶像一般,甚至會危及安全,但事實并未如此。那么自己不被允許自由外出的理由其實是荒謬的,絕非這個緣故。 半個時辰后,王源進入平康坊的坊門。一進平康坊中,站在縱橫交織人流如潮的坊內街道上,王源立刻便驚呆了。倒不是因為平康坊的繁華熱鬧,也非街道兩旁各家青館的樓閣廊檐之精致華美,而是因為王源的耳中充斥了街道兩旁青館之中傳出粗細高低不一樣的歌聲。 雖然人聲嘈雜,雖然歌聲斷續,雖然曲調陌生,但王源還是能聽清唱的是什么。 左邊的紅玉館大廳中唱的是: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右前方的青嵐館唱的是: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左耳朵聽得是: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右耳灌進來的是:人面不知何處,桃花依舊笑春風…… 王源幾乎傻了,幾乎每一家路邊的青館之中都在唱著自己最近寫出的幾首詩,這讓王源突然有了一種小時候在后世逛集貿市場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小時候跟著老家的爺爺奶奶去趕集,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走幾步便能聽到商家擺放的露天的音響中這邊放著:“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那邊放著:“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而走幾步又能聽到:“我在仰望……月亮之上……”。而能在集貿市場上放出的歌大多是正在全國各地火爆流行的神曲。 現在,在這里每走幾步,聽到的都是自己那幾首詩譜成曲調在表演,這讓王源心中不知何種滋味。王源很難描述自己的感覺,顯然自己確實如柳熏直等人描述的那樣,已經憑借詩會以及幾首搬運詩出名了,但眼前這種火爆的架勢,還是讓王源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尷尬。 王源平抑心情深呼吸了幾口,提醒自己要鎮定,既然自己的詩在此處如此火爆,王源可不想被人認出來,那恐怕真的會寸步難行。于是低頭疾走,很快找到了位于坊內十字街西首的秋月館。 平康坊中,十字街是最繁華的位置,而數十家最出名的青館也正是位于十字街上;其他的不上檔次的妓院便只能存身于叉街或者是橫巷胡同之中了。 秋月館并不是平航坊青樓中的老大,在平康坊中梨花館才是行業翹楚,但秋月館也并非籍籍無名,這一點從巨大的門樓和招牌,以及院內高高聳立的高達三層的精致樓房便可看出。和十字街上其他青館比起來毫不遜色。 王源來到秋月館高大的們樓前,兩名帶著灰色布帽的魁梧男子正坐在門前的條凳上曬著太陽,一名滿臉脂粉的女子握著一方白色手娟正百無聊賴的邊打著阿欠邊和兩名壯漢閑聊。 此時正是午后時分,按照大唐的生活習慣,此刻各大青館開門不久,還有不少徹夜陪客人狂歡的妓女尚未起床,再往后推一個時辰,才是客人們陸續上門的時候,一直持續到日落時分,坊門關閉,才算是高峰期過去。 門前迎客的女子顯然起來的時間不久,滿臉脂粉也掩飾不住倦意,當看到王源在門口探頭探腦時,她只瞟了一眼王源,但看著王源身上的裝束便失去了興趣。 王源不管那么多,邁步便往門里走,那女子彈簧般的跳了起來,攔住王源皺眉道:“喂喂喂,你這人要做什么?要進門也不打聲招呼?” 王源笑道:“進這里也要打招呼么?貴館開門不是做生意的么?”。 “呀,你這人說話好沒道理,青樓之中便沒規矩了,什么人想進來便進來?” 王源笑道:“那怎么說?!?/br> 女子翻了翻白眼曼聲道:“怎么說?找相識的還是來嘗鮮的???看你這樣子也是第一次逛館子,告訴你知曉,新郎君逛青館資費可是加倍的哈,錢拿出來過個目,帶足了錢便能進去?!?/br> 王源笑了:“原來還有這個規矩,不過我不是來尋快活的,我是來找人的?!?/br> “找人?你在咱們秋月館有認識的相好?我怎么見你眼生?去去去,一看便知道沒什么錢,攢著你那點錢去干該干的事去,討飯一般的人也學人家逛館子?!蹦桥訚M臉鄙夷,翠袖連甩,趕蒼蠅一般的要將王源趕走。 第57章 復回 王源被她身上濃烈的脂粉味道熏的差點咳嗽起來,相當的無語,青館本就是天下最勢利之處,這女子這般做派倒也不足為奇,誰叫自己穿著一身仆役的裝束,看著不像是有錢的公子哥呢? “這位姑娘……我確實是應邀而來,你們這里有位蘭心惠姑娘么?是她邀我來相見的?!?/br> 那女子愕然道:“蘭姑娘邀你來的?” “是啊?!?/br> 那女子上上下下的看了王源幾眼,皺眉道:“你可莫要胡鬧,這里可是秋月館,可不是你瞎胡鬧的地方?!?/br> 王源苦笑道:“沒胡鬧啊,就是你們秋月館的蘭心惠邀我前來的啊?!?/br> 那女子道:“你貴姓?府上是那位老爺家?家中何人在朝中作何官職?” 王源道:“鄙人姓王。家住永安坊,家中無人做官?!?/br> “那公子在朝廷當什么官?” “我并無功名?!?/br> “那……公子想必是京城巨賈之后了,家里做什么生意?” “我一介百姓,并非商賈之家?!?/br> 女子臉色早已黑成鍋底,翻了個白眼,轉頭道:“阿七阿八,又來一個傻鳥,還不打發他走人,居然還敢說是蘭姑娘邀來的。這年頭,招搖撞騙的真是多,咱們秋月館每天不碰個三五個想渾水摸魚見蘭心惠的,那一天就算是沒過。你們這些人,個個異想天開,當自己貌如潘安才高八斗,總希望能遇到佳人愛才子的好事,又一個來碰運氣的,浪費老娘半天口舌?!?/br> 王源愕然道:“這是什么意思?!?/br> “什么意思?滾蛋的意思!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币幻酀h子已經準備起身,瞪著眼朝王源吼。 “以為長個俊俏臉蛋便可以占便宜?煩得要命,還不走開,不然打折了腿可莫怪?!迸优ぶü刹荒蜔┑耐T里走。 王源哭笑不得,叫道:“我真的是蘭心惠請來的,不信你去通報一聲?!?/br> “你這廝是不是找打?”兩名漢子站起身來,齊聲喝罵。 “我真的是……哎……你們不信便去告訴蘭小姐,就說我王源赴約來了?!?/br> 女子扭頭站住,疑惑道:“你是王源?哪個王源?” 王源點頭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隱瞞了,我就是王源,梨花詩會上的王源,你們館子大廳里唱的詩便是我寫的?!?/br> 女子一拍手笑道:“你是王源……嘻嘻……他說他是王源?!?/br> 兩名漢子也愣在原地,眨巴著眼犯迷糊。 那女子忽然收起笑容,指著自己的鼻子冷笑道:“你若是王源,那老娘便是王母娘娘,連長安城最紅的大才子你也冒充,老娘看你是皮癢了,阿七阿八還不趕走這個瘋子,養的那么壯吃閑飯不成?” 王源往前走上還待解釋,門口兩名看門壯漢叉著雙手橫在面前,左首漢子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推著王源的胸口,雙目射出兇光喝道:“還不滾,敢在咱們秋月館門前胡纏,你是吃了狗膽么?” 王源道:“不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啊?!?/br> 阿七和阿八終于忍耐不住,左首的阿七抓住王源的胸前衣服,揮動肥厚的大巴掌呼的一聲朝王源臉上扇了過來。 王源可沒料到一家青館的看門人竟然對待客人如此無禮,說動手便動手打人,一時有些驚愕。胸前衣服被揪住,身子被控制住無法躲避,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那巴掌帶著冷風由小變大,直沖著王源的左邊臉頰呼呼拍來,王源驚恐不已,這一巴掌要是輪上了,受辱不說,自己這半邊細皮嫩rou的臉蛋怕是要腫成豬頭了。 正驚恐時,說時遲那時快,就見身邊人影一閃,一只腳從身側帶著風聲踢出,在王源的眼皮底下印上了阿七的胸口。就聽哎呦一聲慘叫,打人者阿七身子飛起,朝后摔出數步遠,一屁股坐在門前的青石臺階上疼的齜牙咧嘴。 王源的身子也被一股大力拉扯向后,在電光火石之間躲過了阿七收不回的一巴掌。王源嚇了一大跳,只覺后背靠在一個軟綿綿的身子上,側眼看時,頓時驚訝的睜大眼睛。 身后那人冷冷呵斥道:“狗膽不小,一言不合便敢動手行兇,給你個教訓?!?/br> 王源又驚又喜叫道:“十二娘!怎地是你?” 李欣兒頷首朝王源點頭,身上穿著男子裝扮,唇上畫著小胡子,叉著腰站在身側。王源知道大唐女子著男裝司空見慣,倒也不是可以的喬裝隱蔽身份。 “哎呀,哎呀,怎地是你啊?!蓖踉簇W泽@訝的連聲道。 李欣兒面色微紅道:“回頭再說,跟我離開此地?!?/br> 王源剛要說話,就聽門前迎客那女子殺豬般的嚎叫起來:“了不得,砸場子的來了,阿大阿二阿三,你們還不趕緊抄家伙出來,有人來咱們秋月館砸場子了;阿七要被人打死了,來人吶,來人吶?!?/br> 女子邊喊邊跑進院子里去,只片刻之后,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吵嚷聲傳來,四五名漢子呼啦啦沖出秋月館來,為首一名麻臉大漢手中提著一根粗木棒,一邊往外沖一邊口中大罵:“誰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撒野撒到咱們秋月館了,找死是不是?誰啊,是誰?” 躺在地上的阿七哎呦哎呦的叫著,伸手朝李欣兒指點道:“就是這不男不女的婆娘,一腳踹到我的小肚子,我腸子怕是都斷了,阿大,給兄弟拿了這婆娘狠狠的教訓?!?/br> 兩名大漢忙過去將阿七攙扶起來,果見阿七的胸腹之間有一個明顯的靴底印,目睹剛才情形的阿八不禁咂舌,那男裝女子只一腳便將身材肥重的阿七踹飛,這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幸虧剛才自己沒動手,否則胸前怕是也要印上個腳印了。 “就是你這婆娘鬧事打人是么?”阿大提溜著木棒惡狠狠的走上前來,雙目露著兇光盯著李欣兒。 李欣兒雙手叉腰點頭道:“他活該,給他個教訓?!?/br> 阿大怒吼道:“哪里來的瘋婆子,倒是挺橫的,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立刻磕頭給我這兄弟認錯,出十貫錢給我兄弟去瞧傷。二是……” 李欣兒不屑打斷道:“莫做夢了,該是你們跪下給我夫君磕頭賠罪,我夫君說饒了你們便罷,如若不然,今日掀了你這秋月館?!?/br> 阿大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毛茸茸的手指指著李欣兒點了半天冒出一句道:“看來你他娘的真是個瘋婆子,很好,很好,哈哈哈哈?!?/br> 阿大大笑轉身,突然間迅速擰過身子來,笑臉已經變成了兇神惡煞的模樣,手中木棒掄圓了對著李欣兒的頭臉劈頭打來,同時另一只手朝著李欣兒胸口抓過來,想控制住李欣兒的身子,用木棒虐打。 李欣兒怒罵一句:“無恥之徒?!鄙碜虞p盈擰動,避開當胸抓到的大手,同時腳尖踢上半空,不偏不倚踢中阿大的手腕上,阿大吃痛大吼一聲,手中木棒脫手飛出。李欣兒另一腳連環踢出,正中阿大下頜,阿大大叫一聲,身子如破口袋一般朝后便倒下,舌尖被牙齒咬破,頓時鮮血噴出口來。 眾人大驚叫嚷,倒地的阿大捂著嘴巴含糊不清的叫嚷道:“還……還不給我打?你們看熱鬧么?” 眾漢子頓時醒悟,手中棍棒鐵尺等物舉起,叫嚷著沖下臺階,朝王源和李欣兒兩人攻擊過來。 王源急了,伸手抄起腳下掉落的木棒,準備應戰。 李欣兒一笑在王源耳邊輕聲道:“用不著你動手,你別傷了自己,一切有我呢?!?/br> 說話間眾漢子攻擊到面前,李欣兒身子飄忽,在王源身前身后穿花蝴蝶般的游走,手足連環擊出,片刻之后,四名漢子統統撲跌在地,各自握著手足關節痛苦嚎叫。 王源既敬佩又有些擔心,倒不是擔心李欣兒吃虧,以李欣兒的本事,這幾人純粹是找虐。擔心的只是自己本是閑來無事來秋月館找蘭心惠問問當年之事的,沒想到頃刻間演變成了一場群毆事件,這樣下去事情麻煩的很。 眼見那婦人大呼小叫著又往秋月館中奔去,大叫著“來人啊報官啊”之類的話,王源忙高聲朝樓內叫道:“在下確實是應蘭心惠姑娘之約而來的,這都是誤會,鬧大了對誰都不好,還不趕緊去稟報蘭心惠姑娘么?” 秋月館院內已經聚集了很多妓女和客人,有機靈的婢女趕緊跑去后院樓上稟報去。而另有七八名仆役已經同仇敵愾又拿了各種棍棒掃帚準備迎敵,幾名樓中婦人已經準備好隨時溜出門外去坊中坊丁鋪子叫坊丁前來拿人了。 李欣兒見又有人沖出來要動手,握著粉拳還要上去,王源忙拉住她道:“莫要再和他們一般見識了,鬧大了可不好?!?/br> 李欣兒瞪眼道:“我怕了他們不成?” 王源低聲道:“沒說你怕,鬧得坊丁武侯們都跑來,對你有好處?你的事都了結了么?” 李欣兒這才明白過來,自己這么鬧起來其實很危險,自己現在還是被金吾衛緝拿的對象,若是鬧到武侯們聞訊前來,確實難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