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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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管事停步鄙夷道:“你不是不信天上掉金元寶么?不是擔心其中有什么隱情么?” 王源搖頭道:“擔心自然是擔心的,不過像我這種人,家徒四壁一無所有,除了一條命,又有什么可擔心的?擔心是一回事,同意不同意是另一回事?!?/br> 柳管事嗤笑道:“這么說你是愿意參加梨花詩會咯?” “當然愿意?!?/br> “但你還沒問老夫愿不愿讓你參加呢,你想參加便能參加了?焉知你有沒有真本事?光憑那首銅鏡詩還不足讓你有資格參加梨花詩會呢?!?/br> 王源心中大罵,這老兒開始拽起來了。 “依著柳管事之意,該如何證明?”王源笑問道。 “很簡單,我出題,你現場證明給老夫看便可?!绷苁伦I誚道:“王公子敢不敢?” 王源哈哈笑道:“又來這一套,有何不敢?就怕我詩句出口,驚掉你的下巴?!?/br> “好個狂生。嘴皮子倒是利索?!绷苁卵酃庖晦D,指著趙家庭院西北角道:“便以那邊風景為題,給你一炷香時間,作出一首詩來?!?/br> 王源順著他眼光望去,院子墻角一小片積雪未消白皚皚的空地上,幾棵梅樹靜靜矗立,枝上開放的淡黃色小花掩在白雪之中,分不清何處是花朵,何處是積雪。 此情此景,一首小詩涌入腦海之中,王源不假思索,輕聲吟誦道:“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br> 柳管事初始還撫須微笑,王源吟罷,他已經身子僵住,臉上的笑容也變成了驚愕之色,眼神之中滿是興奮。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好詩好詩,王公子,老夫真是服了,今春大雪之后,吟雪吟梅之句何止千首,今日此詩,可為魁首也。老夫向你道歉,剛才所言唐突,失禮之極?!?/br> 柳管事整衣冠畢恭畢敬的朝王源拱手作揖,神情誠懇,發自內心的敬佩。 王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心中暗暗向未來的王安石道歉。 “王公子,老夫敢斷言,今年迎春詩會上,王公子必將揚名天下。迎春詩會你一定要參加,老夫這便回去稟報縣公,王公子回去做好準備,明日上午,老夫便親自遣車馬來接你?!?/br> 王源笑道:“柳管事謬贊,明日便去,這也太早了吧?!?/br> 柳管事搖頭道:“不早不早,讀了今日此詩,縣公必會恨不得立刻見你。再說了,你難道還眷戀這永安坊坊丁的差事么?” 王源道:“也不是眷戀,不知什么時候能回來,這離著什么梨花詩會還有十余日呢,總不能十余日都不回家吧?!?/br> 柳管事愕然道:“還回來作甚?老夫可替縣公做主,即日起王公子便是左相府幕賓之一了,老夫會安排雅靜宅院讓王公子養精蓄銳準備詩會。公子家眷自然也一起跟著搬走便是,還有何可留戀?” 王源想了想道:“容我回去跟內子商議商議,明日再做定奪如何?” 柳管事點頭道:“好,老夫回去給你準備住處,明日上午老夫依舊會來接公子,尊夫人應該不會反對?!?/br> 第26章 勸阻 柳管事興奮的挽著王源的手回到正廳門口,趙坊正忙迎上來點頭哈腰道:“柳管事,進廳喝些茶水?” 柳管事笑道:“不喝了,不喝了,趙坊正,今日得你幫忙,替左相完成了一件大事,回去后我會向左相說明此事。你們長安縣令是左相的學生,左相也許會跟他提及你的?!?/br> 趙坊正喜出望外,連連感謝。 柳管事又道:“趙坊正,王公子將搬離永安坊入左相府為賓,它的坊丁差事即日起也不用做了,你自行安排人頂替便是。另請派人手幫著王公子收拾家當,明日一早左相府便派人來接?!?/br> 趙坊正愕然道:“王二郎要入左相府為幕賓?這……沒有搞錯吧?!?/br> 柳管事哈哈笑道:“當然沒有搞錯,而且是上賓。趙坊正啊,不是老夫說你,你坊中有如此人物,早該推薦給朝廷才是,居然讓他當什么坊丁,這可真是美玉蒙塵明珠投暗了?!?/br> 趙坊正驚愕之中,柳管事攜王源之手已經步向院門外,在階上拱手作別,在一名隨從的伺候下上了馬,沿著泥濘的坊街迅速遠去。 王源目送柳管事離去,回身來對在一旁尚自懵懂的趙坊正道:“我也走了,告辭了?!?/br> 趙坊正忙拉住王源,湊上前來小心翼翼的道:“二郎,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跟李左相相識的?怎地就被李左相看上了?” 王源微笑道:“坊正該替我高興才是,我這也算是遇到貴人了,至于李左相為何看上了我,這怕是要麻煩坊正親自去問問左相了?!?/br> 趙坊正疑惑道:“你也不知道他們看上了你什么本事?確實有些奇怪啊,老夫看著你長大,也沒覺得你有什么可取之處啊?!?/br> 王源微笑道:“是啊,在你趙坊正眼里,我王源不過是個沒有出息的敗家子罷了。不過若非我敗家,你又焉能花了那么低的價錢買了我的產業,又怎能在我身上大賺一筆?” 趙坊正面色一紅道:“你這是什么話,當初可是你求著要賣屋子和鋪子給我的,我可沒逼你。況且之后老夫對你也算照顧,你知道坊丁這差事多少人想做么?還不是給了你做?我得了好處沒?” 王源笑道:“是啊,三郎求了你一個多月,給你家劈柴擔水干了半個月的活你才答應的,別的坊丁每月兩貫五百文的月例,我只有兩貫,剩下五百文也不知去哪了。趙坊正對我確實是挺照顧的?!?/br> 趙坊正尷尬笑道:“三郎那是孝敬我,他人勤快,我怎好拒絕,至于你月例的事情,老夫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事,若真有此事,必補償給你便是。二郎啊,鄉里鄉親的這么多年,你還計較這些?” 王源微笑道:“當然不計較?!?/br> 趙坊正挑指贊道:“就知道二郎不是器量狹小之人,這么說,這一次二郎真的要發達了?” 王源道:“恐怕是這樣了,叫坊正失望了?!?/br> 趙坊正裝作沒聽出王源的譏諷,笑道:“打小我便知二郎將來會成大器,果然被我料中。二郎若飛黃騰達,可莫忘了咱們永安坊的鄉親們。今后老夫與你多來往,有些誤會必會消除?!?/br> 王源哈哈大笑,挺胸走下趙家的高階,穿橫街而去。 “這小子小人得志了,瞧他那生神氣活現的樣子。我呸?!惫芗覝愒谮w坊正身邊嘀咕道。 趙坊正看和王源的背影消失在街對面的小巷里,捻須嘆道:“不能怪他神氣活現,這可是當今左丞相派人請他入幕為賓,倒是有神氣活現的資本。哎,早知如此,當初對他應該好一些,古語說的好: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這件事也算是老夫的一個教訓吧?!?/br> …… 王源興沖沖的回到家中,廂房內,大妹黃英和李欣兒正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王源進了廂房,見李欣兒正拿著一件衣服給黃英在身上比來比去。 “二郎回來啦,是什么人要見你?!币娡踉催M來,李欣兒忙放下花衣服過來問道。 黃英叫了聲:“王阿兄?!北愕椭^往外走。李欣兒忙道:“妹子把新衣裳帶上,我送給你了?!?/br> 黃英忙擺手道:“不要不要?!?/br> 李欣兒硬是塞進她手里道:“這衣服你穿著好看的很,不信問你王阿兄?!?/br> 黃英看向王源,王源微笑道:“你嫂嫂送的,便拿著,客氣反倒見外。對了,回去告訴你阿兄一聲,叫他今日有空的話來一趟這里,我有事要跟他說?!?/br> 黃英這才接了花衣服點頭道:“知道了,阿兄,嫂嫂,小妹先走了?!?/br> 黃英腳步聲遠去,李欣兒笑道:“這小妮子挺可愛的是么?” 王源點頭道:“是啊,也不小了,快找婆家了,可惜家里窮,沒什么好打扮,人靠衣衫馬靠鞍,打扮起來誰也不輸的?!?/br> 李欣兒微微點頭,想起了正事,問王源道:“剛才那位貴人來找你了?什么事兒?” 王源這才一五一十的將上午的事情說了一遍,李欣兒認真傾聽,眉頭逐漸擰成個疙瘩,面色也鄭重起來。 “十二娘,看來我要走好運了?!蓖踉凑f完笑道:“看來你有旺夫之相啊,昨日成親,今日便天上掉金元寶了。這還是假成親,要是真成親,那還不知道運氣到什么地步呢?!?/br> 王源難得調笑,李欣兒確似乎不喜這樣的調笑,臉色陰沉的很,王源忙住了嘴,暗責自己有些得意忘形。 李欣兒低聲道:“二郎,你真的是因為會作詩而被李適之看上的嗎?!?/br> 王源道:“作詩我倒是會的,就像我看見你的時候也不知道你是個狠角色一樣,你未必知道我有哪些本事呢。至于李適之這樣的人為何會看上我,我也百思不得其解?!?/br> 李欣兒思索道:“既然如此,你確定你要答應此事么?” 王源皺眉道:“若能得到朝廷的左丞相提攜,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對我而言這難道不是件好事么?” 李欣兒怔怔的看著王源道:“二郎,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想尋個機會能夠上進,但這件事未必是個機會呢?!?/br> 王源皺眉道:“此話怎講?你知道些什么?” 李欣兒微微搖頭沉思道:“二郎,據我所知,李適之在朝中地位雖高,但他其實沒什么實權,他的左相之位不過是個擺設,朝中大事均無決定之權。況且此人跟李林甫之間矛盾重重,近年來爭斗愈烈。你若入左相府為幕賓,怕是不明智的?!?/br> 王源一驚道:“你的意思是,跟著李適之可能會倒霉?” 李欣兒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告訴你這其中的關系,免得事到臨頭懊悔遲?!?/br> 王源起身緩緩踱步,半晌后停步道:“多謝你提醒,不過我還是愿意冒這個險。原因有三,一則我需思變,我不愿被困在這永安坊當個勞什子坊丁,這事對我來說是次機會,我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其二,我入其幕為賓也還是個小人物,李林甫和李適之之間如何傾軋也不會遷怒于我這個無官無職的小人物頭上,況且李適之還是左丞相,若他真的沒本事,又怎能坐上這個位置?” 李欣兒微微點頭,王源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其三,目前我們的境地很危險,我一直擔心潘成芳還會再來,我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若有了李適之的庇護,那潘成芳要對我下手怕也不太容易?而且對你也是好事,你不用被捆綁在我身邊做什么假夫妻,這樣你我都束手束腳的不自在。你可全力去替你父母報仇,不用再受我的拖累了?!?/br> 李欣兒蹙起眉頭道:“二郎還是仔細考慮考慮為好?!?/br> 王源笑道:“十二娘,我認為此事對我而言利大于弊,你關心我我不勝感激,但這關乎我未來的前程,我不能不抓住這個機會。再說我只是一介百姓,想必也不至于因此便招致禍事?!?/br> 李欣兒見王源心意已決,也只能閉口不言了。 第27章 離去 王源并不認為李欣兒所說的話都是沒有道理的,李適之和李林甫之間爭權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朝中重臣爭權是歷史上最普遍的現象,王源完全相信這一點。 只是自從李欣兒騙自己為她送信將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之后,王源從內心里便對李欣兒有了莫名的排斥和防備。王源自然不肯婆婆mama的老是拿著那件事來說話,但即便李欣兒確實遵守承諾留在自己身邊保護,行動上確實有所彌補,王源還是告誡自己,再不能上李欣兒的當。 鑒于這種防備心理的作怪,王源總覺得李欣兒勸阻自己是有著她自己的目的的,所以即便內心中認為李欣兒說的有些道理,王源還是執意的找出幾條不太充分的理由,來相信這天上砸下來的大好事。 當然,柳管事今日的一些承諾對王源的吸引力也很大,王源正苦于現實的窘迫而奮進無門的時候,突然了解到自己有一條相對輕松的上升通道而不去嘗試一番,那是絕不可能的。 黃三到來后,王源和他在東廂房內坐下,一五一十將這件事跟他說了,黃三驚訝不已,心情也很復雜。一方面他既為王源高興,為二郎終于有了好的出路而欣喜,但同時又有些傷感和不舍。 二郎終歸和自己不是同路人,這一點黃三心中早已知曉,只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而已。在王家家境落魄之后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來的友誼,看來也不得不告一段落了,今后二郎和自己再無可能一起提燈夜巡,也不能一起喝酒談笑了。 王源看出了他情緒的低落,安慰他道:“三郎,無論何時你我都是好兄弟,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你幫了我,這一點我記在心里呢?!?/br> 黃三嘆道:“二郎,我心里早就明白,將來你是有大出息的人,你有今天我其實甚是為你高興。我心里一直都明白,二郎豈是一輩子窩在永安坊當坊丁的人。二郎一定要努力向上,莫辜負了李左相的器重,掙得前程也為你爹娘爭臉?!?/br> 王源微笑道:“那是自然,三郎你且在永安坊中安心的當差,一旦我有機會,必會接三郎和大妹你們離開這里,跟著我享福去?!?/br> 黃三很是高興,這句話他本不好意思說出口,王源主動說出來說明王源心里也不愿離開自己,雖然也許期待渺茫,但也讓黃三覺得心里很開心了。黃三誠心誠意希望王源能有好的前程,若有那么一天,自己的命運或許也能得到改變,哪怕再跟著二郎打打雜當當跑腿的跟班,那也是可以的。 兩人談談說說直到中午,黃三下午要頂王源的差事,于是約好明日一早來送王源,起身告辭去了。王源送他出門,回到家中才感覺腹中饑餓,一看天色已經是午后,又想起李欣兒也沒吃飯,于是進房尋李欣兒問她要吃些什么? 然而,進了新房之后,房中空無一人,本在房中的李欣兒卻不見了蹤影。王源不記得自己和黃三說話的時候李欣兒出門了,怎地忽然不見了蹤跡呢?王源忽然有些心慌疑惑,于是三間破屋找了一圈,院里院外也找了一圈,甚至連柴房茅廁都去看了一遍,終于沒見到李欣兒的一片衣角。 王源默默回到房中,面對空空如也的房間呆呆發愣,猛想起一事,快步來到床前,掀開床頭的被褥,頓時呆坐在一旁。被褥下李欣兒的劍已經不在了,劍若不在,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李欣兒確實出門走了。 王源的目光在房里轉了一圈,落在小梳妝臺上,忽然發現臺面上似乎有些黑乎乎的污垢有些奇怪,李欣兒是個愛清潔之人,梳妝臺上每日都擦得一塵不染,絕無可能留有污垢。 王源快步走過去,他看到了梳妝臺面上木炭寫著的幾行不太清晰的小字:“二郎,我的傷快好了,多謝你救命之恩,反正你即將入左相府,奴也不能跟著你去,所以奴還是早日離開的好。太子那里我會竭力進言,絕不會讓二郎受到傷害,二郎但請放心。若有緣,當后會有期。十二娘字?!?/br> 至此,王源才真正相信李欣兒真的不辭而別了,在自己和黃三坐在西廂房說話的時候,李欣兒悄無聲息的走了,只留下這幾行字,這讓王源的心情瞬間變得極為不好。 雖然從李欣兒的傷勢即將痊愈,王源心中早就做好了李欣兒離去的準備,但李欣兒竟然連一聲當面告辭的話都沒說,就這么突然離去,還是讓王源覺得有些難以接受。此女忽然出現在自己的生活里,將自己的一切攪合的亂七八糟之后又忽然消失,這讓王源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屋子里似乎還有李欣兒身上的香味殘留,枕頭上還有李欣兒掉落的幾根長發,而李欣兒卻已經離去了,不知為何,王源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失落之感。 盡管王源不愿承認,但他不能不相信自己的內心中的一些東西,盡管自己對李欣兒懷有戒備之心,甚至不會再去相信她,但這十幾日的相處,自己也確實習慣了李欣兒的存在。